第65章 彌留之際
默然良久，白衣人突然掰開柳揚天的嘴，餵給他了一顆藥丸，靜候了片刻，估摸著藥力已經行開，才道：「我可以讓柳總鏢頭清醒片刻時間，有什麼遺言也可以叫他交代一番。」
看到柳雲飛輕輕的點了點頭，白衣人伸手在柳揚天「膻中穴」輕撫了幾下，又在他的頭頂「百會穴」一拍。
只見柳揚天眼皮動了幾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位神秘的白衣人，柳揚天輕聲問道：「你就是那位神秘白衣人？」
白衣人點了點頭道：「不錯，救楚天蛟等人的是我，讓白馬幫、五霸崗、太白山寨等救援的也是我，同時我也是神州鏢局的總鏢頭！」
柳揚天眼中閃過一抹訝色，又苦笑道：「我早該想到的！」
柳雲飛上前執著柳揚天的手默默垂淚，想說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嗚咽不止。
柳揚天笑道：「不要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人也總有一死，為父活了這麼多年，也值了。」
柳雲飛哭道：「爹爹，你不會死的，伍先生是『劍神醫聖』的傳人，他會救活您的！」
柳揚天搖頭道：「我自己的傷勢我知道，就不要說這些話了，你瞧你，這麼大個男子漢怎麼會哭成這般樣子！」
頓了頓，又問道：「鏢貨怎麼樣了？」
盧二先生道：「柳總鏢頭請放心，中原鏢局押運的鏢物完好無損！」
柳揚天默然片刻，淡淡道：「若我沒猜錯的話，這次押運的應當是一支空鏢吧！」
盧二先生一驚，繼而滿面愧色道：「我就知道瞞不過柳總鏢頭！」
這次盧二先生和中原鏢局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居然押運的是一支空鏢！
這也是為何當馬匪加入時，盧二先生能將押運的糧食拿出來給他們吃的原因。
這些糧食本來就是讓押運人馬吃的！
祁連八寨在劫鏢之時，漠北風沙堂也參與進來，當然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西路軍的錢糧。
只是在他們殺到鏢車近前時，卻發現裡面大多放的是石塊、泥土，只有極少數的銀子、糧食！
柳揚天苦笑道：「其實西路軍的糧餉早就運過去了吧，讓我們中原鏢局押運只是一個誘餌，來吸引漠北人的注意！」
盧二先生悲聲道：「柳總鏢頭，是我盧二對你不住！」
柳揚天道：「不怪先生，看來這是藍大先生早就定好的計謀！」
這時的柳揚天確實已經猜測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其實西路大軍根本不缺糧餉，缺糧少餉只是一個假象，做出來給漠北人看的，因為漠北人的細作就在西路軍的大營之中！
所以當得知中原鏢局要押運西路軍的錢糧時，漠北人才會把所有的注意全部集中在中原鏢局身上，從而對西路大軍疏於防範，因為他們認為在糧餉送達之前，西路軍是絕不會發動攻勢的！
這便是西路軍的機會！
只是，空鏢一事，風沙堂現在已經知道，消息肯定也已經傳往了漠北，那藍大先生的計劃豈不已功虧一簣？
柳揚天看到盧二先生一直坐在椅子上，輕聲嘆道：「盧二先生也受傷了？」
盧二先生慘聲笑道：「一點小傷而已，不勞掛懷。」
柳揚天不見海闊天和王化武，便又問道：「海師弟和王老爺子呢？怎麼不見他們的人？」
伍飛楓嘆道：「王老爺子父子與煙雲寨寨主赤神子同歸於盡，而海老弟在殺了風沙堂的二怪之後，也力戰而死！」
柳揚天靜靜的聽著，即便聽到海闊天的死訊，也依舊毫無表情，彷彿已經勘破生死。
良久，柳揚天才喃喃自語道：「為了這趟鏢，我們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但是，若能打敗漠北諸部，還天下百姓安寧，即便付出再多，也值得了！」
此刻的柳揚天心裡十分清楚，經此一戰，中原鏢局算是完了！
海闊天、向衝天已經全部戰死，而自己的性命也在須臾之間，其餘的鏢師、鏢頭更是死傷慘重。
即便中原鏢局散不了，也會一蹶不振！
但柳揚天卻絲毫不後悔，即使一開始他知道藍大先生的全盤計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接這趟鏢！
因為在柳揚天的眼中，與天下百姓的安危相比，小小的中原鏢局實在是不值一提！
為了這一計劃，白馬幫、五霸崗、太白山寨、洛陽金刀、盧二先生！每個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又何止中原鏢局一家？
制定這一計劃的藍大先生付出的代價更為慘重，不但丟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兩個弟子也在承受著代價，比如那位忍辱負重的「褻衣」！
柳揚天看了看柳雲飛，問向白衣人道：「閣下即為神州鏢局的總鏢頭，不知可否答應柳某一個條件？」
白衣人道：「柳總鏢頭請說！」
柳揚天嘆道：「我死之後，中原鏢局可能就散了，那些鏢師、鏢丁等人若想離開的，便讓他們離開，若不想離開的，還望閣下能夠收容！閣下請放心，這些人都是信得過的弟兄！」
一聽此話，柳雲飛大驚道：「爹爹，中原鏢局可是您和爺爺一輩子的心血，不能說散就散了，雲飛也一定會將它發揚光大的！」
盧二先生也勸道：「柳總鏢頭，還請三思啊！」
但盧二先生話已出口，便已經明白了柳揚天的心思。
畢竟柳揚天死後，中原鏢局已再無高手，昔日威名赫赫的柳門五弟子全將駕鶴西去！
柳揚天、向衝天、風滿天、海闊天、薛破天。
這些也終將如「五絕先生」柳飄絮一般成為江湖中的傳說。
天下第一鏢局從此也會煙消雲散。
但中原鏢局走鏢時得罪的對頭卻著實不少，他們也絕不是柳雲飛等人能夠對付的！
最重要的是那個到現在還沒有露面的龍天豪！
柳揚天聲音很輕，彷彿已經氣力不濟了，但卻不容置辯道：「我意已決，都不要說了！」
說著，拿眼看著白衣人：「不知閣下可否答允柳某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