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如人飲水
不想成為別人的依靠,也不想去依靠別人,一個人縱橫這天地間,無牽無掛沒有羈絆,瀟洒一生。
陸橘聽著肖寧的描述,雖然無法徹底體會那種感覺,但是想象一下,好像也是挺美好的一件事情。
點點頭,滿臉認同,「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肖寧瞬間坐立難安了,「不,不行——你可是已經訂了婚的人啊!」
「哈哈,」陸橘樂不可支,「我知道呀!我只是覺得那種生活很美好,但是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也很美好啊!當然不會輕易去做改變。」
肖寧臉上緊張的表情才稍微鬆了松,如果因為她說的那些『離經叛道』的話而導致慕總和陸橘分手,那她的罪孽可就太大了。
「這個世界上的美好有太多太多了,每一個幸福的人的人生也都不是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家都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好了,」陸橘拿了個橘子剝開,遞給肖寧一半兒,「畢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對不對?」
肖寧注視著陸橘的笑容,覺得陸橘簡直就是個天使。
天使將那半橘子放進嘴裡,滿臉陶醉,「唔,好吃!」
肖寧這才想起自己手裡的另外一半橘子,連忙也吃了下去,因為聽陸橘說了好吃,所以她的味蕾已經全部打開準備好擁抱甜美的滋味,但是一股衝擊力十足的酸味卻瞬間盈滿了口腔,肖寧差點沒背過氣兒去,忍了又忍,牙床都要顫抖了,「……酸!」
「酸嗎?」
陸橘眨眨眼,忽地綻開笑意,「哈哈,你看,同樣一半橘子,我吃著好吃,你吃著卻酸,這豈不是就說明了這個問題?」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你母親和弟弟那邊,你打算怎麼辦?」陸橘有些擔心。
肖寧略略思忖,「我母親想要我嫁人,為的不過就是給我弟弟積攢彩禮錢,我省吃儉用些,每個月多寄錢回去,她大概就不會催促我了。」
只是……為了弟弟的彩禮錢嗎?
陸橘微微一蹙眉,但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又東拉西扯地閑聊了一會兒,慕傾袂派來接她的車就到了。
作為一個有門禁的新時代好孕婦,陸橘十分自覺主動地撤退了,臨走和部里的人道了別,讓他們繼續好好玩兒。
抽出空來,陸橘又去醫院看了看柳小妮。
她走到病房門口,隱約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
「陸小姐……您脖子上的傷已經不需要繃帶了。」
「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呢,」是柳小妮的聲音,帶著點一貫的柔軟調子,「可不可以麻煩您再幫我纏一纏?」
陸橘打從心眼兒里覺得,如果這句話是柳小妮跟她說的,那就該是:「費什麼話!趕緊給我纏兩圈兒!」
噗——
醫生出去之後,陸橘才提著果籃進去,笑眼眯眯地看著柳小妮,她的脖子上果然已經換了新繃帶了,陸橘進來的時候,她正對著鏡子照調整繃帶,聽到腳步聲似乎是有點高興,一回過頭來卻發現是陸橘,挑了眉轉回去繼續理繃帶,「今天閑啦?竟然會來看我。」
「是啊,我還以為今天來會撲個空呢,沒想到你還在醫院,看樣子傷的還真是蠻重的哦,」陸橘將果籃放在床頭柜上,「柳小妮女士,再過兩天可就過年了,您打算這個年也要在醫院裡面過嗎?」
「我的傷還沒好!」柳小妮對她可就全然沒有對醫生護士那樣的溫柔了,掃了她一眼,「怎麼,你有意見么?」
「那哪兒能啊?」陸橘挑眉,「你在這兒這個三年五載的,那也不是我整天脖子上纏好幾圈繃帶對吧?」
兩個人鬥雞眼似地對看一陣,忽然像是被點中笑穴了一樣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柳小妮扯了扯脖子上的繃帶,「這也就是冬天,如果是夏天我才受不了這份兒活罪!」
陸橘笑,「反正這時候正冷,你就當保暖吧!」
柳小妮嘆,「估計是老天爺覺得我廢了一隻手臂還不夠,還得再折磨折磨我才行。」
陸橘一頓,目光落在她垂在身側的右手臂上,「這條手臂,真的動不了呢么?」
「還是有希望的吧?」柳小妮試探著動了動,右手臂像是被壓麻了一般,無法靈活掌控,雖然還是能抬起來,但是骨頭縫兒里像是有螞蟻在啃一般,十分難受,「就算廢到底那也是我自己自找的,犯了錯不要緊,犯了錯被逮住了就只能認罰。」
陸橘挑了挑眉,對於柳小妮這個理論不敢苟同。
犯了錯怎能不要緊?
可她來也不是同柳小妮講道理的,兩人說了幾句,陸橘就問她,「我表哥呢?去哪兒了。」
「我跟他說我喜歡茉莉花,最好是擺滿整間病房的那種,」柳小妮笑的像是一隻狐狸,「他去給我買花了呀!」
「怎麼?」陸橘揶揄地看她,「你也想開了?」
「想開了!」柳小妮道,「別的不能勝過你,讓你喊我一聲表嫂也算是找回來了一星半點兒。」
陸橘:「……柳小妮,如果你就為了這一點當我表嫂,那我可就是看錯你了。」
柳小妮白了她一眼,「你看錯的時候多了去了,當初你失憶那陣兒,我跟你說的都是真話,你也沒信我啊!」
後來她從柳丞哲那裡得知了事情原委,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提到這個,陸橘難免心虛,咳嗽了幾聲正色道,「反正我表哥是個好人,你不能欺負他!」
柳小妮斜眼看她,「你發好人卡發的有點熟練啊,都發到你表哥頭上來了?」
陸橘:「……」她發現她跟柳小妮就不能平心靜氣好好說幾句話,大概是命里犯克。
「唉,或許是我們老柳家跟你有什麼仇吧,」柳小妮靠在病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我們三兄妹,就沒有在你手底下全身而退的。」
陸橘有些頭疼,「為什麼說的我好像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難道不是嗎?」柳小妮伸出左手,伸出一根食指,「我大哥……就不用說了,現在人還在國外不回來呢,」又伸出一根中指,「我,跟你搶男人沒搶過,還折了一隻胳膊,」伸出無名指,「我妹,聽說她因為不讓樊風浩去參加你的生日宴會,兩個人大吵了一架,事情都鬧到雙方家長那兒去了才算是消停。」
陸橘:「……」
柳小妮一根一根手指地數著陸橘的『罪狀』,都讓陸橘自己覺得自己真的罪無可赦了。
「你哥會到國外是去進行一項新的學術研究,」提到柳丞哲,陸橘心裡總有歉疚,可是歉意終究也彌補不了任何事情,她也註定無法彌補,「他以後會有很好的發展。」
陸橘伸出第二根手指,「你的手摺了,但我當初可是差點腦袋開花,現在耳朵上也還有疤。」
至於第三么……
陸橘嘆了一口氣,「我已經把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到了,至於你妹妹會不會開竅,那也不是我能掌控的範圍。」
柳小妮看著她,忽然鬆鬆地笑了笑,「你倒是把自己撕擄得乾淨。」
「是啊,」陸橘無意識地捏了捏手指上的戒指,閃耀的,紅色的,「每個人能力有限,我也一樣,做不到把那麼多的事情都扛在肩膀上走路,該放下的總是要放下的,不該我承受的,我也沒必要自討苦吃。」
生命很短暫,全部拿來愛一個人尚且不能夠。
又有多少時間,能夠分開來做別的事情?
可能會有人指著她的鼻子說你這樣根本就是錯的,陸橘也只會微笑著說回一句,「真可惜,你不是我。」
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