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夢一場
秋風瑟瑟。
鳳若涼落在了一處墓地。
夜深了,只有寥寥燈火,不見守墓人。
小黑可不管來的是什麼地方,它撲倒了鳳若涼肩上便不動了,小心翼翼的用小腦袋蹭著鳳若涼的脖子。
鳳若涼在原地站了一瞬,才抬步走向了正前方的一座墓碑。
陳親王吳受諫之墓。
「受諫……」鳳若涼輕輕開口,秋風將她的聲音帶走了一些。
「真快,快兩年了。」
她從儲戒深處拿出了那柄沉甸甸的扇子。
扇柄上的翠玉依舊透亮。
俯身放在了碑前。
「你想守護的鳳國,我守好了。」
「我走了。」
寥寥幾言,鳳若涼騰了空。
忽而這墓地中便空無一人,若不是碑前那柄上好的扇子,竟像是無人來過一般。
就像宋年軻猜到的那般,這次一走,歸期未知。
所以她來跟吳受諫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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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北寒苑裡的燈火亮了一夜。
翌日清早。
宮裡一道聖旨算是讓長安城掀了天。
鳳若涼離開,宋年軻監國。
這回長安城裡的茶樓可是家家爆滿了。
城裡熱鬧,宮裡便蕭寂的很了。
高俊英向來起得早,盥洗了一下便去了鸞鳳宮。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起得早,鳳若涼走的更早。
鸞鳳宮早就空無一人了,他回頭一看,那假山旁的小白也不見了。
鳳若涼的這兩隻神獸他天天見,都像是個死物一般,殿里的那個黑色的小熊倒還好,會跟著鳳若涼動,苑子里這個紅色的鴕鳥,可是每天都在那裡窩著。
他來的匆忙,都忘了看了。
殿前的小宮女行了禮,「高公公。」
「皇上走了?」他問道。
「是。」小宮女點點頭,從另一個宮女手中雙手接過聖旨,「高公公,這是皇上讓奴婢交給您的,說讓您寅時二刻頒布。」
高俊英一頓,連忙接過聖旨。
看向小宮女問道,「皇上還說什麼了嗎?」
小宮女搖了搖頭。
高俊英點了點頭。
也是,皇上哪能有什麼話留給他呢。
他端著這聖旨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鳳若涼不在,卓石也不在,他竟忽然不知該做些什麼,便去了金鑾殿,等著寅時二刻頒布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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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釀起的也早,他睡得晚,也睡不沉。
在北寒苑候了很久,知道宋年軻今夜怕是無眠了,才回去小睡了一會。
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北寒苑。
屋外已經候著丫鬟了。
陳釀壓低了聲音,「王爺起了?」
「是。」丫鬟低聲應道,「王爺在沐浴。」
「多久了?」
「剛剛。」
陳釀點了點頭,先去了膳房讓廚子準備早膳,回去的時候,宋年軻已經沐浴完畢。
他穿了朝服,半乾的墨發束了起來。
薄涼的眉眼間儘是高位的尊貴。
陳釀在門前頓了一下,才邁步進去,「王爺,早膳備好了。」
「嗯。」宋年軻淡淡應了一聲,起了身。
陳釀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走遠了,才緩緩跟上。
這樣的宋年軻,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長安城裡多少閨中小姐的良人,寧王爺。
高高在上,薄涼無情。
宋年軻已經很久沒有穿朝服了,也不會將一頭墨發束起。
像是……從公主殿下登基后,便沒見過了。
一時間,陳釀竟有些恍惚,不知如今是什麼日子。
像是這兩年都是夢一場,如今還是鳳易在位的時候,宋年軻只是像往常一般去上朝了。
外頭的秋風將他喚醒。
哪是什麼夢一場,如今已經是公主殿下浴血重生了。
陳釀走去正殿的時候,宋年軻已經放下了筷子。
「王爺,要備馬車嗎?」陳釀問道。
「備。」
淡淡一個字。
「是。」陳釀應聲,吩咐家奴去準備了。
他看著宋年軻坐進了馬車,馬夫揚起了長鞭。
街巷邊還有早起的百姓在看著。
看著他們的寧王爺乘著馬車進宮。
寅時二刻,聖旨頒布。
不多時,寧王宣布早朝。
百官們都在家中匆匆準備著,但他們心裡皆是有些亂。
就像是茶樓里的百姓們一樣。
昨日他們討論的事兒終於有了個結果,原來鳳若涼宣宋年軻進宮竟然是為了監國的事兒。
但顯然,眼下讓他們有些無措的並不是寧王爺監國的事兒。
而是他們的皇上又走了。
能護他們安危的帝王再一次遠走,甚至連帶著帶走了卓石。
鳳若涼歸來不過短短几日,便能讓敵國滅亡,鳳國重修於好,百姓們對她的信服敬仰是真的。
但此刻的慌亂也是真的。
戰爭,從來最苦的都是百姓。
與堯夏國交戰的短短一個月,他們體會了妻離子散,流離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