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猶豫，有顧慮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很確定自己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胡錦~你給我聽好了，我的回答是~」我面對著胡錦，不再逃避，緩慢而堅定的說出自己的答案。

突然胡錦拿在手裡的手機響了。

胡錦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胡錦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拿著手機的手都有點抖了。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來。」很快，胡錦按掉了電話。

「出事了？表姐你的臉色很難看啊！」夏伊也看出不對勁了。

「紫涵剛剛進了搶救室，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她的情況突然惡化了。」胡錦緊緊握著手機，手上的筋都爆出來了。我看得出來，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你還不快去，愣著幹嘛！」夏伊推了胡錦一把。

胡錦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隱約覺出裡面的恨意。你是在恨我？

我沒有躲閃那視線，該恨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胡錦去了搶救室，我和夏伊回了我的病房。點心和皮蛋瘦肉粥早都涼了，我也沒了胃口。躺回床上發獃，夏伊背對著我站在窗前，也不出聲，只是望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夏伊轉過了身。

「莫夜~」夏伊叫我。我扭過頭，看向倚在窗台上的夏伊。

陽光在她的身後，彷彿一個光圈。

「韓紫涵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做手術了，表姐的痛苦也可以解脫了。所以，她還是死掉的好。」夏伊取下眼鏡，拿在手裡。垂下的眼帘，遮掩了真實的情緒。

沒有接她的話，這個時候的我，心裡亂糟糟的。是希望韓紫涵活還是希望韓子涵死，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莫夜~你剛剛沒說出你的答案。」夏伊重新戴上眼鏡。

「能告訴我，你當時的答案嗎？」夏伊歪頭問我。

「我的答案？」我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問我這樣的問題。

「是的，你的答案。」夏伊點頭。

「我的答案是……」

「你的答案就是你希望紫涵死，而如你所願，她死了。莫夜~高興嗎？」胡錦走了進來，她替我回答了夏伊的問題。

「韓紫涵真的死了？」夏伊有點懷疑的看著胡錦。

「莫夜~開心嗎？」胡錦並不理睬夏伊，徑直走到我的床邊，彎下腰，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低聲問我。如此親昵，如此溫柔，卻讓我想逃。不要那樣看著我，好像看著一條毒蛇。不要用冰冷的手撫摸我，好像是在一寸一寸凌遲著我。

「我為什麼要高興？」我伸手擋開胡錦的手。

「因為你喜歡我啊，紫涵死了，也許你就可以得到我了，不該高興嗎？」胡錦笑了，眼神卻冰冷。

「你覺得是我害死她的是不是？你在恨我是不是？」我也笑了，滿心冰涼。

「表姐~你太過分了。」夏伊走到我床的另一邊，低聲呵斥胡錦。

「如果你願意移植肝臟給紫涵，她就不會死了。你根本就沒打算做手術？你就是想她死！為什麼？為什麼？」胡錦突然撲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大聲的吼著。

「胡錦~你也瘋了嗎？」夏伊一把扯開胡錦掐著我的手，把她推開。

「韓紫涵那是自作自受，不是她開車撞我們，她也不會受傷。你怪莫夜不救她？我倒想問問你，憑什麼救她？你有理嗎？」夏伊把我攬進懷裡，氣憤的問跌坐在地上的胡錦。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她害死紫涵的，我不會放過她的。」胡錦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怨毒無比的看著我，一字一句叫人寒心。

「沒錯，就算她今天沒死，我也不會做手術去救她。你說對了，我的答案就是，我不會救她。為什麼要我犧牲自己去救一個想我死的人？因為她是韓紫涵，是你胡錦愛的女人？我沒那麼偉大，你也沒那麼大的魅力。你說是我害死她的，不好意思，你搞錯了。害死韓紫涵的，是你胡錦。自以為是的你，無聊透頂的你，玩這麼一出鬧劇，最後害死了心愛的女人。胡錦~你問我高興嗎？我現在回答你，我高興極了。因為這該死的鬧劇終於收場了！」我靠在夏伊的懷裡，我的聲音並不大，但我想胡錦該聽得很清楚。

胡錦沒有說話，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不願意再說什麼，讓這一切都過去，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莫夜~我會記住你說的話的。」胡錦丟下這句話后就離開了。

夏伊一直摟著我，無聲的安慰著我。

我心裡是難過的，卻沒有眼淚。可憐的胡錦，你就是害怕面對事實，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把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你就會輕鬆很多嗎？我不在乎你是否會恨我了，從此之後，我們就是陌路人了，你的愛恨與我何干。

「你看著我，聽我說。不要把表姐說的話放在心裡，她只是一時沒法子接受，等她清醒過來就好了。莫夜~這不是你的錯，你明白嗎？」夏伊蹲下身，要我看著她。

我閉上眼，問她：「你能帶我走嗎？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也許和夏伊一起離開，不會是個壞主意。這個城市，我不願意再停留了。就把過去不好的記憶通通留在這裡，去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當然能啊！我本來就打算辭職去海城的時候帶上你一起的，就怕你不願意啊！」夏伊握住我的手，不再冰冷，暖暖的。那一絲暖，漸漸鑽進心裡，蔓延開來。

睜開眼，是夏伊淡淡的笑顏。這個總是不正經的人，正經起來，卻是最讓人安心的。從前，是我看錯她了。

「謝謝你，夏伊~」我是真心感謝她。

「笨豬！」夏伊笑彎了眼。

當天夏伊就替我辦理了出院手續，離開醫院的時候，我發現醫院大廳里多了好多記者。是了，著名演員，當紅明星突然去世，這可是個大頭條。只是不知道經紀人會對媒體怎麼解釋，車禍還是生病我記得夏伊說過，車禍的消息是被封鎖的，因為是韓紫涵肇事，要是被曝光，只怕會牽扯出感情問題，讓韓紫涵的形象受到影響。

夏伊開車先帶我回了趟湖濱別墅，夏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鑰匙，替我開了門。胡錦不在家，皮蛋也不在，整個屋子空蕩蕩的。

夏伊說在車裡等我，我自己上了二收拾東西，開了床頭櫃拿出爸爸的照片重新放好。

這個地方，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分兩次把行李拎下，鎖門。夏伊看見我出來，就下車幫我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鑰匙給你。」我把鑰匙還給夏伊。

「留給她！」

夏伊接過去，隨手往門外的信箱里一丟。

家裡的房子早在我到胡錦家的第一個星期就順利找到了買家，胡錦出門上班的時候，我打車回家把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到交易中心辦理了所有的手續之後，我把收拾好的東西帶回了胡錦家。房款也早就打到了銀行卡上，所以我沒什麼好牽挂的了。

我跟著夏伊去了她家，暫住一晚。按照她的計劃，我們會坐明天一早的飛機去海城，一個沿海的城市，風景不錯。

夏伊的一個大學同學正好在海城，她們準備一起開辦一家公司。

夏伊住的是單身公寓，她讓我睡床，自己去睡沙發。我覺得不好意思，說兩個人擠擠都睡床好了。沒想到，夏伊立刻扒上來，笑的一臉詭異：「那趕緊睡！」

我心裡一陣發毛，怎麼感覺怪怪的？

我先洗好上床，在等夏伊的時候，看了一會兒電視。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韓紫涵因病過世的報道，果然是隱瞞了真相。不知道胡錦怎麼樣了？剛冒出這個念頭，我就對自己喊停了。好心都會被當驢肝肺的，想她做什麼。夏伊洗了出來，說困了要睡了，我就關了電視機。

結果一起躺下沒多久，夏伊就被我踢下了床。我錯了，這傢伙還是沒正經的時間比較多，還是要防著點。一晚上，沙發上的夏伊呼嚕打得歡，睡在床上的我無法屏蔽雜訊，睜著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刷牙洗臉，順便還開了冰箱，看看有什麼能做早飯的。結果被亂糟糟的冰箱給震撼了，夏伊也不太會過日子啊。挑了點能吃的，做了頓簡單的早飯。夏伊吃的一點不剩，直說自己以後有口福了。

夏伊的行李早就打包好了，看來這傢伙的確是早就有去意。

昨晚夏伊打電話把車和房子都托給好友找買家，她好像不準備再回來了。

打車去機場，時間剛剛好。

臨上飛機前，夏伊問我：「後悔還來的及，也許留下……」

我釋然的一笑，拍拍她的肩：「走！」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