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注射到體內的藥物,正在慢慢的失去效用。我的嘴可以動了,手指也可以動了,但是身體還是不太受控制。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槍聲,我不會聽錯的,是槍聲。接下來,原本安靜的環境,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槍聲,人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我腿上的小東西也受了驚嚇,尖叫著跳開了。雖然正在恢復,可畢竟還是使不上力氣,更何況手腳還被捆綁住。眼睛上的黑布,隔絕了我的視線,無法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那種無助焦躁的感覺,更是把我推向崩潰的邊緣。
忽然,我聽到了刺青男的聲音,他高喊著:「想讓老子死,老子就要那個女人陪葬。」
接下來,又是一陣槍聲和腳步聲,有人跑到了我的身邊,往我的身上澆了什麼東西,聞起來像是汽油。
「來啊!有膽子的就過來試試看啊!我的手只要一抖,這個女人就會變成個火人。你們是想要活的還是熟的?自己選!」刺青男的聲音表明,他就站在我的身邊。
「別亂來,我可以放你們走,只要你們不傷害莫小姐。」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鬼才會相信你們的話,我要你們都退後,開一輛車來。快點,我可沒那麼有耐心。」刺青男略微發抖的聲音顯出了他的緊張。
現在是怎麼了?聽這對話,難道是有人來救我了?會是誰呢?我想不出來。被綁架,是何甜動的手腳。我是從胡錦家被帶走的,莫非是胡錦的人?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大笑話了。為了我,胡錦和何甜窩裡斗嗎?
「我們說話算話,說了放你,就一定不會為難你的。車已經開過來了,你看。」對方的男子又開口說道。
「兄弟們,你們先上,我看著。」刺青男吩咐手下先上車,自己斷後。
「老大~哪有這樣的道理,您先上車!」其他人不同意。
「都tm的別廢話,磨磨唧唧的都想死是?都給老子滾上車。」刺青男大聲的呵斥手下。
「是,老大。」
一陣腳步聲過後,我的手腳上的皮繩被某個冰涼的金屬物割斷,重獲了自由。
「起來,坐起來。」刺青男揪住我的衣領,硬是讓我坐了起來,靠在他的身上。
蒙著眼睛的黑布也被扯下,我眯著眼,模模糊糊的看到對面站著幾個拿槍的人。原來是拿我當擋箭牌了,要是開火,我先遭殃。
身體漸漸的恢復,力氣一點點的回來,好像可以動了,我試著掙扎了一下。
「喲~恢復的挺快啊!都可以動了啊!不過,哥幾個今天都掛了彩,老子心裡不舒服了。說是沒風險,這叫沒風險?真刀真槍啊!一會兒,可要對不住你了,誰讓你們先對不起我呢!」刺青男也不回頭,沉聲說道。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總覺得這話有問題,可一時又抓不住重點。關鍵是我還說不出話,不能問啊!
「老大~快點上車。」突然有一輛越野車沖了進來,直直的停在我的面前,車門大開。。
身邊的刺青男一把推開我,跳上了車,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禮物。
「別以為有錢就了不起,記住了,老子也不是好惹的。」刺青男手裡的zippo,帶著火苗緩緩的落了下來,掉在我的褲子上,點著了汽油。
我想往後退,可腿還軟,眼看著火苗燒了起來,鑽心的疼。
那些站著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撲過來滅火。我實在是熬不住了,昏死過去。
「莫夜~莫夜~」昏迷中,我聽到了卜炎的聲音。
「不要怕,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我發誓。」卜炎的聲音發著抖,好像還帶著哭腔。
我的天使,為什麼要哭呢?為什麼,我會聽到你的聲音?是不是因為我快要死了?那麼,我可以見到爸爸媽媽,見到夏伊嗎?
有光,我看到了光線,好亮好溫暖。我下意識的向著光走去,卻猛地被人拽了一把。
「不,你是我的,你哪裡都不能去。」
我回頭,黑霧中,我看不清楚說話的人的臉。
「誰?你是誰?」我追問,想知道答案。
「你要和我在一起,天堂也罷,地獄也好。我和你,我們是不能分開的。莫夜~你是我的。」黑霧中,那人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
「不,我不是。」我大喊,莫名的恐懼,為了這詛咒一般的言語。
「你是!是你,選擇了和我在一起。一念之間,天堂地獄。」那咒語一般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我搖頭,我掙扎,我想讓她停下來。於是,我醒了過來,猛地睜開眼。
刺眼的光線,讓我的眼睛滿是淚水,模糊一片。可就是那麼一眼,我看到了有人站在我的身邊。
「你是誰?」我捂住眼睛,慢慢的適應光線。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匆忙離去的腳步聲。
「告訴我,你是誰?」我大聲的喊,雖然我知道不會有答案了,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為什麼對我說那些話?為什麼?」我回想起那些話,那不是夢話,是真實的,是那個人對我說的。把我從夢境拉回現實的殘酷言語,一個字一個字的烙印在我的胸口,就像是魔鬼的契約。
「莫夜?你終於醒了,感謝上帝。」又有人沖了進來。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是卜炎,我的法國天使。
慘白的面容,憔悴的神色,眼眶和鼻尖紅紅的,讓人覺得心疼。
「卜炎?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有點意外,卜炎不是應該在法國的嗎?
「我趕過來了,也幸虧我趕過來了。自從你走了以後,我就一直心神不寧。」卜炎跪在我的床邊,小心的捧起我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沒有糊塗,這裡面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趁你收拾東西的空擋,我在你的項鏈墜子裡面放了小的衛星定位****器。你回國后,我就在安排來中國的事情。誰知道剛到,就有人打匿名電話來,說你出事了。我趕緊找人去救你,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害你的腿被燒傷了。莫夜~對不起。」卜炎是真的覺得愧疚,眼睛再次濕潤。
我卻覺得她沒欠我的,反而還救了我,我該道謝的。
「謝謝你,卜炎~沒有你的話,我現在恐怕~」
「不~不要說那麼可怕的字眼。莫夜~跟我回法國!我不能再容忍你受到傷害了,這裡太危險了。」卜炎捂住了我的嘴,輕聲的央求我答應和她離開。
「卜炎~有夏伊的消息嗎?」我握住卜炎捂住我嘴的手,輕輕的拉開。
「沒有,一點都沒有,就好像她從未存在過一樣。」卜炎有點沮喪。
「不要再查了,我想我知道她去哪裡了。請幫我查另一個人的下落,可以嗎?她是在國內的。」我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而何甜所說的話,讓我知道夏伊回來的希望渺茫了。
「可以,當然可以。我可以托國內的朋友去查,應該不難。」卜炎答應的很爽快。
「何甜,海城人……」我把何甜的具體資料都告訴了卜炎。卜炎打了電話,託人去查。
「對了,卜炎,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查一下這兩天報警的記錄嗎?看看有人報失蹤或者綁架嗎?」我想起胡錦,我要確定一件事情。
卜炎點頭答應了,又撥了手機去託人問。很快對方就有了迴音,說除了一個走失的老太外,沒有失蹤或者綁架的記錄。很好,我從別墅消失了,胡錦卻沒有報警,是心裡有鬼了。
其間有醫生來查看我的傷勢,說了一堆安慰的話后,護士又給我打了一針,我就又睡著了。
等我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了。卜炎告示我,已經有了何甜的消息,卻是個壞消息。何甜已經把海城的產業和公司都轉手賣掉了,自己辦理了出國手續,已經在昨天離開了國內,機票的目的地是希臘。
出了國門,再要追查下落,難度又大了很多。這條線索,我讓卜炎替我留意。只要找到何甜,我就能知道胡錦和她所做的一切,也就能找到夏伊,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她回來。我對胡錦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只是像貓捉老鼠一樣的玩弄我,最後再給我致命的一擊。
也許之前,我是沒了求生的**。可此刻我卻再次希望活下去,為了報仇。是的,胡錦可以為了韓紫涵報仇,我為什麼不可以?為了夏伊,為了我自己。胡錦~總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價。我要摧毀你最珍惜的東西,讓你失去一切。
卜炎希望我和她回法國,我同意了,因為我的計劃將從法國開始。
回到了法國,卜炎找了最好的醫生給我治療腿上的燒傷。
「不需要把疤痕都去掉,留下!就當是給我自己做個紀念了,紀念我的過去。」我沒有讓整形醫生把疤痕全去掉。
「莫夜~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你的人生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卜雨一直都陪著我,總是想辦法安慰我。
「我知道,我是需要一個新的開始。可是,我也不能忘記過去,那將是一種背叛。」我感激這對姐妹,她們是我生命中最後的天使。
「莫夜~你沒有背叛夏伊。」卜雨明白我的意思,為我的執著而嘆氣。
「卜雨~我不能原諒那個傷害了我的人,我做不到。從前我可以不去恨她,因為我還有夏伊。可是現在,她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並沒有真的傷害過她,為什麼要承受那樣的報復?為什麼要連累我身邊的人?」我是真的恨胡錦,從未有過的怨恨。
「那麼,我和卜炎能幫你做什麼嗎?只要能讓你不再這麼痛苦。告訴我,我們會幫你的,一定會的。」卜雨抱住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我心裡很亂。」我其實很清楚心裡想的是什麼,可是我說不出口。雖然下了決心去報復,可是我沒有能力和胡錦對抗。而我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卜炎卜雨這對姐妹,拉爾夫家的珍寶。
「莫夜~你還是那麼的善良。」卜雨微微的嘆氣。
我滿心的愧疚,我一點都不善良,我正在心裡盤算著怎麼利用你和卜炎。我是壞人,我不值得你們對我這麼好。
「如果你想復仇,我和卜炎會是你的堅強後盾。不要覺得是你利用了我們,真的不要這麼去想自己。我們為你做的,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的。但是我們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莫夜~可以答應嗎?」卜雨扳直了我的身體,讓我看著她的眼睛。溫柔的藍色,能讓人沉溺。
「什麼條件?」我似乎一直在做交易,可是這一次,我沒有被強迫的不快。如果我也可以為卜炎卜雨做什麼的話,我的痛苦和愧疚就可以少一點了。
「請讓我們在你身邊陪著你,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都請不要離開。請你相信,我們對你的心,是真誠的。」卜雨的表情很嚴肅。
「嗯,我答應你們。」我點頭,接受這樣的條件。在這世上,我以為不會再有人在乎我了。可是卜炎卜雨卻成為了我唯一的溫暖,最後的一塊寄生地。
「太好了。莫夜~我們三個,會永遠在一起的。」卜雨重新摟住我,在我的耳邊輕聲呢喃。
莫名的,我有種慌亂的感覺,好像又聽到了那詛咒一般的聲音。
「你們說什麼呢?」卜炎出現在我的病房門口,臉上是我熟悉的漠然。
驚慌失措,和她年齡相符的表情,我只在受傷那天見過。之後的卜炎,又維持一貫的風格,面癱起來。
「莫夜已經答應我了,會永遠在一起哦!」卜雨調皮的吐吐舌頭。
「永遠嗎?那真是,太好了。」卜炎深藍色的眼珠,盯著我,嘴角難得的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窗外一陣風,吹進幾個花瓣,落在我的肩上。
我捻下一片,素白的心,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