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會見
夜幕悄然降臨,不知不覺天邊的夕陽已經完全消失了,連那一點暗淡的光芒都消散開了,化作幾隻小小的螢火蟲在飛舞。長安城的夜晚是靜謐的,溫和的。
陳長葉坐在窗檯板上,輕輕攏著長佩,他們坐在這麼看夕陽看了許久,等天黑了才從壯麗的景象中蘇醒過來,低頭看長佩,她面頰微紅輕輕倚靠著陳長葉,似在享受這個不為多的過程。
「妹啊,我看也快申時了,咱們去找林經年和他夫人吃飯去了吧?」陳長葉笑著道,他看向下邊無人的小巷,心裏面不知道在想著些好玩的事情,眼神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長佩輕輕點頭,隨後二者相繼從窗戶上回到房間,下到大廳瞧見林經年和安可怡早已安安穩穩地坐在大廳裡面,客棧里的江湖俠客突然就多起來了,而那在喧鬧中品茶的林經年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的神色。
陳長葉帶著長佩給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坐下。安可怡在一旁靜靜地給林經年溫茶,對著陳長葉點點頭。林經年睜開眼第一句道:「長葉兄,這贏山派的入門大典已經結束了。」
大廳里本就喧鬧,陳長葉更是沒有聽清林經年的話,回答道:「那關我什麼事?」
林經年見陳長葉漠不關心的樣子,也只能點頭,接著才說:「那快申時了,我們現在出發嗎?」他顯得有些猶豫不定,陳長葉自然明白,他不明白為什麼沈天煙要邀請自己等人去做客,前陣子不是還六親不認嗎?破了個案為何對自己如此好?
陳長葉這倒是聽清了,他點頭道這裡太吵聽不清,隨後四人便離開了客棧,順著大街前往那家豪華大酒樓,月色朦朧地照在大街上,稀疏的行人提著燈籠搖搖晃晃走著,像是幾隻迷路的白色蝴蝶一樣。
一想到蝴蝶,陳長葉馬上想起了赤霄遙這個傢伙,便問林經年那赤霄遙的去向,沒想到林經年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他說:「她未曾告訴過我她的去向,興許去出去遊玩了吧?」
陳長葉聽後點點頭,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和長佩一樣只能依賴於陳長葉,赤霄遙對林經年無親無故的,最多只是摯友,也不會一輩子都守在身邊,更何況還有安可怡這個名門閨秀在,她搶不過。
若是是不告而別,這倒也是挺像赤霄遙的性子,她和陳長葉一樣都不是很注重這些禮儀,她興許是覺得告別會讓雙方都不知所措,於是便悄悄離開罷了。
這麼想著,陳長葉已經不擔心赤霄遙。很快,四人便來到酒樓面前,這酒樓明顯比前幾日的亮堂了許多,進去一看才發現點了許多燭火,大廳里僅僅只有一張大桌子,上邊擺著無數美味佳肴。
走近一看,長佩頓時垂涎欲滴,鮮嫩肥美的紅燒肉上淋著正冒騰騰熱氣的醬料,鮮紅色的辣椒剁成小塊小塊的和幾道小菜掛在肥嫩得翻過來的精緻魚肉上,陳長葉一數,這桌上拜了九道大菜,三肉三魚三菜。
正前面坐的便是沈伯伯,他油光滿面地笑著道:「誒,都來了,那都不客氣,都坐下吧,就當這是家宴吧?」說著還招呼眾人坐下,全然沒有自己冷冰冰的感覺。
陳長葉也是牽著迫不及待的長佩坐下,這一桌子的飯菜的價錢,陳長葉估計比他下午買的玩具還貴。本以為自己已經夠奢侈了,沒想到還是遇到技高一籌的沈天煙。
林經年有點不自然,他來此純粹是因為陳長葉拍胸脯向他保證能來吃,可是先前沈伯伯對他如此,他心裏面依舊是有著那麼一塊疙瘩,很難化去,除非沈伯伯拉下臉面向他道歉或是解釋。
而旁邊的安可怡也是看出林經年愣住時候心裏面想的事情,便悄悄拉著他坐下,在他耳邊低聲道:「若是夫君不舒服,妾身可向沈伯伯道一聲,需要嗎?」
林經年輕輕擺手,便隨著眾人坐下,他心裏面明白自己需要跨過這個坎,才能看透人心,在今後的算計中才能更加通暢順利,於是他儘可能忍住心裏面的不適。
沈天煙也是看出來,但是笑笑不點破,招呼著眾人便吃起來了,食不言寢不語,眾人安安靜靜地吃得一乾二淨,五個人就數長佩吃得最多,而陳長葉其次。
吃完飯沈天煙才嚴肅起來要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了,他道:「各位可曾有過想久居長安的念頭?」
陳長葉暗自思考一會,瞧見林經年臉色並無異常,便明白他放權讓自己做,於是陳長葉先賣了個關子道:「若是這裡能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我們也想呀。」
沈天煙聽此眯著眼道:「當然啦,這邊隨時歡迎你們,如果你們有什麼難處,可盡數與我開口。對了,近幾日你們都是住在哪裡的?改日我有幾位朋友要登門拜訪。」
朋友?陳長葉心裏面尋思著有點貓膩,便回答道:「我們住在小客棧裡面,不值一提。不過,有件事情我們還確實是要勞煩沈伯伯了。」
「請講。」沈天煙絲毫不意外,他擺手讓陳長葉等人接著講,心裏面已經有了答案。
陳長葉便回答道:「我們想在長安城開個小飯館,可是奈何這沒帶夠銀子呀,而且也還沒找到足夠好的鋪面,不知沈伯伯能否指點一二?」
聽此,沈天煙愣住,接著哈哈大笑,指著大街外道:「那一條街所有的店鋪都是我的,你若是有看得上的儘管租去,錢也可以減半還,倒也不著急!」
一條街!陳長葉扯了扯嘴巴,眼前的人真的是富得可怕啊,不過東西不拿白不拿,陳長葉自然是拱手笑道:「那就多謝沈伯伯了,我覺得左邊第三家就不錯,不知什麼時候可以?」
沈天煙愣了一下,沒想到陳長葉獅子大開口,一下子就挑了間最好的,雖然說有點肉疼,但他還是想著他們還有點用,便也同意了。明日林經年和安可怡便可帶著東西搬進那家酒館了。
這一消息更是讓林經年和安可怡喜出望外,他們走了一下午的路找到的店鋪都沒有陳長葉這麼一點的店鋪好,確實是有些驚喜,也是謝過沈天煙,而沈天煙卻牢記著那位大人的話,只能笑呵呵地把店鋪讓給他們。
離開酒館,陳長葉自然是明白了一些,問過林經年後更加確定,今天下午他們去外邊走動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弄清了朝堂上的勢力分佈,主要便是兩股龐大的實力。
一股是皇帝一派,一股是王爺一派。棠溪一案並非皇帝所為,卻是順了他的意,意外地除掉對手的一枚棋子,又在陳長葉等棋子心中收穫了好感。若是陳長葉沒猜錯,那皇帝對他們的態度便猶如對赤霄遙的態度一樣。
或者說皇帝試圖通過陳長葉等人與赤霄遙扯上關係,從而拉攏赤霄遙背後那贏山派那座大靠山。如此看來,沈天煙想必便是皇帝一派的,為了討好皇帝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林經年暗中警惕陳長葉明日要小心,若是沒猜錯明天飯店的開業會來許多大人物,必要時陳長葉還是少說些話,防止禍從口出。陳長葉也明白,自己嘴巴容易說錯話得罪人,於是對明日也是打起精神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