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以退為進

她要殺了韓不周，在一切悲劇再次上演之前。

這條路必定鋪滿荊棘，不管前世還是今世，這個活閻王都不是她燕卿卿所能抗衡的。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要走。

就算是利用至親，就算是如履薄冰，她也要一路走下去！

如今，她已經成功踏出第一步，箭在弦上，便沒了回頭路。

說不怕，那是假的。

前世的燕卿卿在裴殊身邊耳濡目染，學了不少算計人的招數，可她永遠無法做到像裴殊那般運籌帷幄。

她小心翼翼的算計著，生怕走錯一步，便滿盤皆輸。

故此，當她提心弔膽終於等到宮裡回話時，一顆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里。

「娘娘說，高宗雖驚訝卻也沒阻止，選擇尊重她的意見，於三日後舉辦一場宮宴，正式宣告皇后一位懸空之事。」

靳嬤嬤傳達著消息，燕卿卿點點頭：「嬤嬤，明日替我送上一封信給丞相府家的姑娘。」

「丞相府家有三位姑娘，不知公主指的是哪一個？」

燕卿卿將筆搭在硯台上，慢悠悠吹乾筆墨，再將其摺疊好放進信封，這才回身作答：「自然是容貌最佳的丞相府嫡姑娘。」

靳嬤嬤聞言，面露深色，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嬤嬤有話不妨直說。」

「公主先是讓皇後娘娘主動讓出皇后之位，如今又要將丞相府大姑娘引入宮中，您明知她是……」

靳嬤嬤意味深長的拖著尾音，燕卿卿隨意攪了攪茶水，眼看著茶葉被搗爛，染了一杯好茶，唇邊露出一抹笑意：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送這封信。」

「公主是想以退為進？」

靳嬤嬤到底是宮裡老嬤嬤，跟在明成皇後身邊這些年，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

只是教她不安的不是自家公主大變的性子，而是擔心那些腌臢齷齪的宮廷手段會吞沒了公主。

燕卿卿眨了眨眼，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澈，配合著精雕細琢的俏麗五官，嬌憨之氣渾然天成。

她微微偏頭，語氣天真：「以退為進？嬤嬤怎麼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裝傻充愣之事做的如此嫻熟，連靳嬤嬤也為之一愣。

「公主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

靳嬤嬤嘆息一聲頗為感慨，一晃十五年，好似昨日，她還是個奶娃娃，磕磕絆絆的學著走路。

一眨眼，便已是自己拿主意的大夫人了。

歲月不饒人吶。

燕卿卿知靳嬤嬤是真心疼自己的，只是可惜前世嬤嬤福薄，在她嫁入將軍府的半年後便因病離世了。

而當時的燕卿卿正被裴殊困於北境，待到她回京師時，嬤嬤早已下棺入葬，因何病故也便成了迷。

一想起嬤嬤在身邊只剩半年光陰，燕卿卿便覺得一顆心被扯住了一般疼。

若是這一世能早些知道病因，是否就能逃此一劫了呢？

思及此，她貌似突兀的問：「嬤嬤最近可覺得身體不適，亦或是有舊疾在身是我所不知道的？」

她話鋒轉的飛快，靳嬤嬤一怔后，如實答道：「近來身體如常，亦沒有舊疾纏身，公主為何這般問？」

燕卿卿鎖了眉頭，既不是新病，也不是頑疾，那前世的嬤嬤為何突然離世？

「我這些日子常發噩夢，夢到一些不好的事。」

靳嬤嬤並不覺她在扯謊，只當是姑娘初經世事，壓力大而發的噩夢，安撫了幾句便去打理內務。

燕卿卿心思卻遲遲沒能放下，她前世看過太過黑暗，早已不是內心純凈的小姑娘。

嬤嬤這番話很容易讓她聯想到一些骯髒的事，平白無故的暴斃必有隱情。

若非因故病逝，那剩下的極有可能是遭賊人毒手了。

可又有誰會去要一個無足輕重的嬤嬤的命呢？

不！

不對！

若那個時候的靳嬤嬤並非『無足輕重』呢？

燕卿卿越想越心驚，周遭止不住的寒意，一瞬間只覺得危機四伏。

前世過得那般隱忍，尚且禍及身邊人。

這一世，她又該如何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護住所在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