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史府,鴻門宴
秋風蕭瑟。
張家老宅,板凳高低的梨樹旁,張賁坐於石凳上。
眼眉低垂。
手邊石桌上,端端正正放著檀香木盒。
木盒旁還有一紅色請柬……
歸來之時,他便想將秘方取回的消息告知師父。
更想得到牽腸掛肚之結果。
秘方,究竟是否真的如同傳言那般。
生死人,肉白骨。
甚至,救回師妹!
但師父尚未痊癒,已然睡下。
只等靜靜等待。
篤篤……
未多時,身後腳步聲響起。
「張公。」
玄霜歸來,身軀微躬,恭敬開口。
張賁抬頭掃了眼面前廂房,其中依舊沒有動靜。
「如何?」
片刻后,這才開口。
「已然辦妥……」
玄霜立刻回應。
自兩個時辰前於泗水縣分開,她便直奔鳳遠大牢。
早已知會了太守寧國道,便一路暢通無阻。
一聲令下。
泗水縣縣丞李毅,當即被推出大牢斬首。
只是……
玄霜望著張公巍峨背影,目露糾結之色。
「有變數?」
張賁似是背後長了眼睛。
開口之際,令得玄霜心跳加速。
「確有變數……
李毅雖罪該萬死,但尚未庭審,便將其斬首。
此事,引起了此番被抓的不少官員的恐慌。
縱然有太守寧國道壓著,還是傳遍鳳遠府。
現在,似乎已有不少官員對張公之做法不滿。
還有傳言,稱張公……」
玄霜緊咬紅唇。
片刻后,深吸一口氣。
「稱張公,藐視王法,意欲……意欲謀反。」
宅院陷入片刻死寂。
張賁並未開口,更未有任何動作。
周圍溫度卻彷彿驟降!
「張公不必放在心上,聖皇聖明,奉張公為聖皇太保,便是對張公無條件信任。
這些,不過是污衊之言,當不得真!」
玄霜雖是出言寬慰張公,心中卻也不由怒火中燒。
她跟張公出生入死,心中清楚張公對大漢之忠心,日月可鑒!
但凡有人見過張公戰場為國拼殺之雄姿,誰敢如此污衊?!
誰不敬佩?!
誰知,如今平外敵,歸來鳳遠,竟然反而被宵小之輩污衊!
這如何忍得了?
「張公,玄霜請命,三日之內,有一個算一個,斬盡污衊之人!
若是張公覺得慢,我這便聯繫虎賁中郎,命其稟告聖上,帶人來此,一日內肅清鳳遠!」
玄霜目露殺伐之意。
污衊聖皇太保,鎮北大將軍!
其心,當誅!
話畢,轉身就要行動!
聲音卻從後方響起。
「你若衝動,被人藉此大做文章。
不是謀反,便也是謀反了。」
玄霜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不敢置信的回頭,看著張公背影,震驚萬分。
「張公的意思是,有人想用污衊之言逼得我們動手?」
「若非如此,誰有膽量造謠生事?
一旦我們真的動手,縱然聖皇信任,自此在大漢國內,也將寸步難行。
功高蓋主,自古有之。
別忘了岳飛之下場……」
玄霜聞言,光潔額頭霎時細密汗珠遍布。
大漢官場,竟然兇險堪比戰場!
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只是,她猶不甘!
「張公,那我們就任由他們如此污衊?」
張賁長身而起,隨手拿起木盒旁請柬。
「此乃鳳遠刺史楊拓送來的請柬,邀請今晚做客刺史府。
名曰,接風洗塵。
你怎麼看?」
玄霜不知何意,但還急忙雙手接過。
「刺史楊拓生性謹慎,向來謹小慎微。
想來,只是討好張公。」
這兩日,玄霜已將鳳遠之局勢完全明晰。
自然清楚楊拓為人。
「生性謹慎之人,會在我被污衊謀反之時,冒險討好與我?」
張賁冷笑一聲。
「張公的意思,這背後推手,便是楊拓?!」
玄霜震驚。
張賁眼中寒芒爆閃。
「是與不是,一去便知。」
……
夕陽西下,餘暉似血鋪灑刺史府地面。
「都仔細一點,今夜鎮北大將軍張公登門。
若是有任何紕漏,你們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刺史府總管遊走各處,目光如炬,少有疏忽對下人就是一陣呵斥……
表面看來,府邸張燈結綵,布置之華貴,一如招待帝都高官。
但,暗藏殺機。
「刺史大人真是高明!昔日項羽設宴,卻婦人之仁,葬送機會……但項羽又豈能比得了刺史大人,此舉定成!」
「沒錯!那張賁縱然是大將軍,武力高強,但有心算無心,他又能如何反抗得了!」
刺史府廳門緊閉,院外喧囂熱鬧,廳內卻殺意森嚴,幾名身著官服之人紛紛開口,激動的臉色潮紅。
誰也不是傻子,能來此助楊拓設宴,皆因得知上頭已經有意除張賁而後快!
此舉雖有風險,但卻有更大收益!
若成,便搭上了帝都這個權力中心。
到那時,升官發財,豈不指日可待!
「哈哈,借諸位吉言。
我早已有萬全之策,只是設宴,定不可只我與張賁二人。
諸位只需配合我即可。
我早已布置好一切,更特意從鳳遠軍中調來林洪副都尉,帶兵一千!
只等張賁入瓮,一切可成!」
楊拓意氣風發,一掃以往頹勢,儼然一副已經煥發官場第二春之模樣。
春風得意,自信滿滿。
張賁縱然再強,平定胡蒙,能以一當十,又如何能以一當百,以一當千?
只要張賁來,便有死無生!
正在這時。
咚咚咚。
「進。」
楊拓開口,手下推門而入。
「刺史大人,張府已有回應,張公答應前來赴宴……」
聞言,楊拓目露大喜之色。
掃了眼時間。
還有一個時辰不到,宴會將起。
「傳令下去!
府中上下,不可有絲毫怠慢!
今夜,我要好好招待鎮北大將軍,張公!」
……
夜幕俏至。
刺史府門,兩旁恭敬立著數十下人,手中所提燈火,點亮夜色,恍如白晝。
三層台階之上,刺史楊拓身著紫色從三品官服,曲領大袖,下裾加橫襕,腰間束以革帶。
身旁幾人,無一不同樣正衣華服,以示恭敬。
待得遠處車輛終於緩緩駛來,停在刺史府門外。
「張公到!」
有人高呼。
「屬下鳳遠刺史楊拓,恭迎張公!」
楊拓上前兩步,行至台階之下,跪伏於地。
其餘之人紛紛跪地一片,同樣高呼恭迎張公。
在人群山呼之際,車門推開。
張賁大馬金刀,一步邁出。
抬頭看去,只一眼。
在場眾人,臉色皆變!
一身輯里湖絲綉織的錦黃絲質潛龍袍,上綉九條獨爪青色玄龍。
張牙舞爪,氣勢沖霄,不可一世。
若只如此,也就罷了。
當日張賁登臨陳府,也正是如此穿著。
但如今,腰間卻別著一口寶劍!
劍鞘花紋細鑿,圖紋清晰。
一面刻著騰飛的蛟龍,一面刻著展翅的鳳凰,更紋飾著北斗七星,以劍應天象之形。
這,豈不正是傳言張賁大破胡蒙之時,自胡蒙大帝帳中斬獲之劍「雲霄」?!
德勝凱旋,聖皇更親自加名,「尚方雲霄劍」!
此劍,擁有尚方寶劍之能!
可先斬後奏!
見此劍,更如見聖皇!
霎時間,楊拓臉色瞬間驟變,額頭冷汗直冒。
四周知情之官員,更有甚者,瑟瑟發抖。
尋常家宴,張賁何故佩劍?
難不成,張賁已知曉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