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重要的決定

李小瑚頓時屏住呼吸等著隔壁的人繼續說。

「怎麼不行。小瑚是個孝順孩子，只要說我身體不適，需要用錢。這孩子就算再想去也會打消這個念頭的。」

「你說得好聽，今天我瞧她那個樣。話都掛嘴邊了，就差個契機就說出來了。要不是我機智轉移了話題，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收拾！」

「對，你比我機智！這孩子書也讀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放下心嫁人了吧？」老李翻了個身，有些擔憂。

「不嫁也得嫁，我這次聘禮都收下了。」馬翠花尖利的聲音，讓黑夜的冷漠顯得更尖酸刻薄。

「這次下聘的是哪家的？」老李忽然問道。

「隔壁村的王麻子。」馬翠花沒有多想，直接回答道。

「王麻子？就他那樣你怎麼把小瑚嫁給這樣的人？」老李一想到王麻子那張奇醜的麻子臉，不由得心疼自己的女兒。雖不說自己女兒是不是絕色容顏，起碼也是個清秀佳人。嫁給王麻子真是便宜他了。

「我也想找個好看點的，沒辦法。誰叫他給的聘禮是最多最豐厚的。」馬翠花說得眉飛色舞的。

「給多少？」

「三萬哩！」馬翠花一副沒見過世面的痴樣，還得意的說著。「三萬，可以給李萊買那輛他看了好久的車子了哩。」

……

房間里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規劃禮金的錢怎麼使用的時候並不知道隔壁房間的李小瑚全聽進了心裡。

她蜷縮在一角，想藉此給自己一絲絲安全感。卻沒想到碰倒牆壁的背部傳來了更陰冷的寒氣，讓她不由得瑟瑟發抖，哽咽了起來，她把頭埋到兩腿間。

母親重男輕女的思想讓李小瑚深感痛心，生而為人，弟弟和自己又有什麼區別，自己身上同樣留著他們的血液！為什麼要對自己如此殘忍。就連方嬸都為自己不去就讀而感到惋惜，自己的父母卻在深夜裡打起了自己女兒的禮金的主意。想來這個家是容不下自己了。

想到這裡，李小瑚抬起頭。這一刻她決定要為自己活一次，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做主。

第二天一早，李小瑚就敲響了方嬸的大門。

「方嬸…」李小瑚小聲又惶恐的叫道。

「孩子，怎麼了？」方嬸見李小瑚心不在蔫還不停的回頭望著家門的樣子，好像知道小瑚來找自己要說些什麼了。她拉了一把李小瑚，把人帶進了自己的家裡。

「小瑚，有什麼事。現在在嬸家裡，你說吧。」方嬸關心道。

李小瑚抬起頭，一把抓住方嬸的雙手，跪倒地上：「嬸，我不想嫁人。我想去讀大學！」

方嬸微微一愣，隨即摸了摸李小瑚的腦袋：「孩子，你需要嬸幫你什麼？」

李小瑚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家傳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方嬸，我們家小瑚在不在你屋裡？」

「媽…」李小瑚驚恐的眼神望了望馬翠花，隨即立刻躲閃開。

「大早上的，來方嬸家幹啥！懂不懂禮貌，吵到別人怎麼辦！」馬翠花刻薄的語氣又一次砸到李小瑚身上。

李小瑚沉默，垂在褲腿兩側的手捏緊了拳頭。想到昨晚他們兩的對話，現在自己都不願再辯解什麼轉身就走。

「小玲成績不太好，我想讓小瑚給我家女兒補補課。」方嬸立馬打圓場。

馬翠花白了方嬸一眼，彷彿在說我家的事你別管，便跟著李小瑚的身影回去了。

回到家裡，李萊已經在李小瑚的放假里翻箱倒櫃了。

「你在幹什麼！」李小瑚叱喝，若是父母她定是不敢的，但是看到比自己小几歲的弟弟在自己房間里亂翻，眼裡的怒火已經冒出三丈高。她看著李萊隨手一扔的枕頭，裡面隨即掉出了一張成績單。

兩人同時沉默了。

很快，李小瑚就衝上前想要搶奪地上的紙。沒想到李萊更是無賴，他先李小瑚一步，把紙撿起來舉過頭頂。還一臉得意的表情看著李小瑚：「你又沒有我高，搶什麼搶。看完我就還你！」

「啪！」李小瑚伸手夠不著，憤怒沖昏了理智，狠狠的在李萊臉上打了個耳光！

「你！……」李萊沒想到自家姐姐竟如此霸道，頓時豁了出去：「媽！姐又打我！你快來教訓她！她收著一張小紙條不給我看，鐵定是跟哪個男人的情書！」

李萊嚎得很大聲，馬翠花不一會就過來了。她心疼的看著李萊，看到李萊臉上的那個巴掌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把李萊往身後一拉，不由分說的在李小瑚臉上狠狠的打了個耳光。就像是自己兒子受到外人欺負替兒子出氣一樣。

「媽！你怎麼不問問他做了什麼好事！就來打我！」李小瑚眼眶裡的淚花止不住的落下。

「他能做什麼事，他是你弟弟。不管做了什麼事你身為姐姐難道不應該好好包容一下嗎？」

「對！我是姐姐！這麼多年我都包容他，您怎麼不看看我的房間，都是他翻亂的。還有小時候有什麼好吃的我從來都不吃，重活累活那次不是我做。現在還要用我嫁人的禮金給他買那輛破車！你們怎麼不想想我，我難道就不是你們生的嗎？難道我就不是你們的女兒？天生下來就給你們做奴僕的嗎？」李小瑚一口氣把擠壓在內心的怨言全都吐露出來，她看著站在眼前的父親和母親，心裡充滿了失望和痛苦。

「好啊！我養你這麼大，你盡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馬翠花舉起手就想再打一耳光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地上的成績單。她蹲下撿起成績單，彷彿什麼都明白了。

「好啊。原來你是別有用心啊！」馬翠花把手上的紙塞給老李：「你看看！都是你慣得，當初我就說早點嫁早點嫁，現在可好！考了個狀元出來。你說咋辦！」

老李沉默了，他沉思了一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了。

李小瑚望著離去的父親的身影，心裡頓時涼了。

馬翠花沖李萊使了個眼色讓李萊趕緊離開之後立馬把房門鎖上。「你好好在屋裡反省，什麼時候死了繼續讀書的心，什麼時候給你開門！」

李小瑚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哭自己委屈，哭世界不公，哭父母不疼。

李小瑚被所在房間好幾天了。這天天剛蒙亮，李小瑚聽到了房間開門的聲音，立馬警覺起來。

「你要走就走吧！走了以後就別回來了！」

是老李的聲音！

李小瑚看著老李，他的手上除了成績單還有一張入取通知書。

「我走了，媽媽會…」

「你媽那邊有我扛著，只是這個讀書的錢我是沒辦法給你了。你是知道的，家裡的錢都是你媽在管。」老李說得有些滄桑，但是畢竟自己女兒考出的這個成績，對別人來說可都是喜事，怎麼自己婆娘就如此忌諱，也是難為小瑚了。

「不，不用。您能給我開門我就很感激了。」李小瑚說著就抓了幾件衣服塞到包里，然後出門去了。

才出門就看到方嬸一直瞅著自己家。「小瑚！快過來！」

李小瑚含淚忘了一眼身後的老父親，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跑到方嬸那邊。

「小瑚，這事嬸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去城市的地方要買車票的。」

「嬸，我…．」

「拿著！」方嬸不能李小瑚拒絕便把錢塞到她懷裡：「快走吧！不然你媽就要發現了！」

李小瑚戀戀不捨的望著方嬸：「方嬸，錢算我借你的。以後我出息了，一定會回來你的。」

「李！小！瑚！！！」

是馬翠花的聲音！

李小瑚來不及多想，腳底跟抹了油似的馬上跑了出去。

「李小瑚，你個天殺的！你還敢跑！」馬翠花來不及梳頭連忙追了上去！

李小瑚也不是脆皮，因為村就在縣城附近，兩人一前一後的追趕到縣上。李小瑚回頭望了望跑了這麼久不帶喘氣的翠花，心想自己的腳力不如她。得趕緊想個辦法躲起來，不然再被他抓到指不定要把自己捆到結婚那日去。

李小瑚往人群集市裡跑，心想這樣應該可以甩開她了。沒一會的功夫，李小瑚終於能喘上一口氣了。她找了個地方出了早餐正要去車站就被守在車站入口的馬翠花嚇到了。沒來得及多想，李小瑚悄咪咪的躲到一旁的豪車旁。

可能是姿勢過於猥瑣，也可能是母女剪不斷的連心。馬翠花一眼就瞅見李小瑚的身影。眼看著馬翠花一步一步的靠近，李小瑚只好穿過停放車輛的停車場借著和馬翠花錯過得道路躲藏起來。

眼看著就要到兩人相撞得車道口了，李小瑚情急之下拉開了附近的車門。一架，兩架，三架…

咦！這個車主沒有鎖車門！李小瑚喜出望外的連滾帶爬的趴到後座上，一動也不敢打。

馬翠花咒罵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李小瑚的手心全是汗水，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

「砰！」車門聲響起。李小瑚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感覺到這駕車已經發動了油門，正緩慢的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