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第五百一十話 大結局——夢(一)
「還是不行么?」,青澤淚仰天長嘆。
她已經做出了所有的努力,全力破解了道花,但還是在做無用功,嘆息一聲,終於是選擇放棄,看著外面的幾人,他們顯得狼狽,想方設法的離開旦丁培訓營,但這旦丁培訓營就像是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始終是未曾離開。
她總覺得外面已經是天下大亂了,這個時候自己再不出去,再不出手,一切都會結束,甚至自己也會死,阿鼻道祖不會放過自己的。
天地的邪惡力量愈發濃郁,西天極樂世界的那道光消失了。
在這個萬物孕育而出的年代,那道光代表著仙界,卻消失,也代表阿鼻道祖成功抹殺了關於釋迦牟尼的所有印記,連同過去,一切消失了,就如同望舒一樣,她做的事很多人知道,但她永遠的死去,死在現在也死在過去。
這一次見到自己,阿鼻道祖不會放過自己。
「如果這一次的動蕩會讓這個時代徹底被改寫,那麼我能阻止么?又能做什麼?」,她想著。
可如今都出不去了,到底自暴自棄不是辦法。
她像是個苦行僧,一路西行,路過又混又髒的黑色河水直接遊了過去,那種腐臭味,好比這河水是腐爛屍體流出來的,濃稠又噁心,她這才發現自己又游過了那麼一條河,美眸映著紅光,如同寶石,看著那西方徹底消失的一道光,她感覺很累,掉入了這混髒的河水中,那些污濁之物流入自己閉口,無法呼吸,可就是死不了。
「死了倒好,卻不讓我死去。」
活成這副樣子又有什麼意思?千百年之後,千百萬年之後,回到那個已經破碎的世界,她還不如就現在死去。
閉上眼睛,在那個世界中自己就坐在一香樟樹下,李伽祁、竺明還有好玩蘭光著上身,地面鑿開一大洞。
「這些傢伙打算挖地道么?」,青澤淚來了精神。
太臭了一些,她也是連忙快速游過,來到長滿了類似苔蘚的岸邊,可下一秒這地面就開始晃動,一說不清楚的怪物開始動了,青澤淚一腳踩了下去,它便由了自己去,先回來是打不過自己。
「他們都沒有放棄,我為什麼要放棄呢?」
那麼多天,無論在哪,他們都會帶著自己,而如今自己不僅能夠看見了外面的一切,也能夠聽到外面的聲音,這已經是有很大的進步不是么?
想到了這裡青澤淚也是更堅定了。
「要說這怪天氣跟南方大陸的那些強者大戰沒有關係我真的一點兒也不相信!」,李伽祁聲音帶著幾分咆哮。
青澤淚聽出了不少的怨氣,也理解他們被困在這個地方有了不少時間,可到現在也只能想出這麼個注意。
「沒有人氣餒,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只是她該往哪裡去呢?
還是西邊么?
可是就連自己都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吸引自己的東西。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整個旦丁培訓營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正如他們的心情。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別累著。」,竺明看向了欣兒。
她可是所有人之中的主力軍,失去了魔力之後,也就李伽祁和欣兒兩個人在挖地道這件事上能夠比別人多盡一份力。
李伽祁憑藉的是劍氣,他可以用劍鞘揮出一道能夠讓地面被撕裂開來,露出一條肉眼可見的縫隙,然後幾個人算順著它挖地道,而欣兒的力氣可是比一般人要大了不少,她一出手就相當於好幾個人一天乾的活了。
不過也是如此她的指甲初變得紅腫,也流了一些血來。
「看來這封印不僅僅是旦丁培訓營的校門,還要超過校門一些,這就是為什麼旦丁培訓營四周沒有一個人的原因。」,竺明想到。
旦丁培訓營內無論是從哪一面牆或者是哪一道門都無法出去,這像是一個詛咒,或者說是言說的力量,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那仙魔禁忌還是一個審判者這件事,故此愈發的確定這封印不是來足於一個修魔人的禁制或者結界,而是來自於一個審判者的言說。
故此他們只能挖地道,可那麼多天下來已經挖通了從旦丁培訓營之內通往到旦丁培訓營校門之外的地方了,但出去之後發現更是寸步難行,有一種很強的壓力,就像是當年為了代表禁忌學院參戰前的兩個月在巳界的重力磁場地帶修鍊的時候一樣。
但巳界那個地方好歹還有時間來適應,不過這個地方壓根就沒有給他們半點適應的時間,只能逃離到通道內才好一些,故此他們只能繼續往前挖地道,但也累了。
「不礙事。」
丟下了這句話以後欣兒又進入到了地道內。
裡面有很多泥土什麼的,這需要人一點點往外面送,這就是其他人需要做的事情了。
「感覺這仙魔禁忌控制的範圍太強了,我們本以為只是離不開旦丁培訓營而已,如今離開了旦丁培訓營卻發現離不開這條街,人也很少,我都不知道旦丁城的其他人如何了。」,李伽祁看了一眼外面。
他們最近一次已經是挖到了旦丁培訓營之外對面的一條街的人行道上,可是一眼望過去一個人也看不見,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並且那種重力給他們身體造成了嚴重的負荷,沒有辦法,只能回到地道之中。
「距離祖宮嵐復活還有九天。」,李伽祁計算著日子。
時間也快了,但他們依舊出不去。
但這個時候讓祖宮嵐控制自己身體就是害怕如果仙魔禁忌還在這裡的話那麼他們就失去了一道強有力的底牌,因為祖宮嵐每次只能控制自己身體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如果這一分鐘的時間沒有及時解決祖宮嵐這個麻煩的話,那麼後面的事情也就糟糕了起來。
鬼知道仙魔禁忌走沒走。
倒是其他人已經知道了祖宮嵐這件事,他知道自己瞞不住他們的,畢竟九天時間,還不排除前往洋鎮的時間,去洋鎮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到的,興許會浪費不少時間。
如今只能夠被困在這裡么?
就連是言說也都用不了,這很糟糕。
「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你說能不能進入到夢境中找到范鎮,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離開這裡?」,笑笑腦子多了一靈光,也是看著所有人反應。
「我早就想到了,但如何進入到夢境中呢?」,好玩蘭搖搖頭。
這個辦法他還問過竺明了,但就連是他也不知道如何讓一個人入睡,並不是說閉上眼睛就能夠找到范鎮了,而范鎮絕對也是一直在等待著他們的主動聯繫。
他們雖說這些天很累,但作為頂尖修魔人,其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會因為疲倦而倒頭就睡,而像是這幾天下來挖地道也是大多數情況下的一種而已。
「那要是強制性昏迷呢?比如說把一個人打暈什麼的?」,李伽祁想起來一件事。
當初姬漓說她想要跟范鎮見面的時候,安妮公主雖說作為一個審判者,但也找不到什麼好辦法將其快速入睡,畢竟這樣的辦法需要藉助於外物,次數多了對於人倒是多有些傷害,還不如直接一拳打暈,也就疼了一些,但醒來后又是精神抖擻了。
「好主意。」,這麼一說好玩蘭也是想起來了。
「這注意你都能想到,你這人心思到底有多壞呀?」,笑笑也是掩嘴笑道。
「那麼到底要打暈誰呢?」,李伽祁看著所有人。
「嘿嘿,誰提出來的自然打暈誰?」,竺明倒是沒有客氣。
「哈,正合我意!」,好玩蘭也是不安好心的看著李伽祁。
這倒是聽的李伽祁心裡一咯噔,不過下一秒倒是嘴角上揚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修為都被封印了,我呢,就算是不用劍鞘你們能奈我何?」,李伽祁抱著手道。
這幾個人想要對自己下手,倒是太高估了自己一些。
「我去吧。」,竺明覺得也是。
他們加起來好像都不是李伽祁一個人的對手。
「我倒覺得好玩蘭可以去,畢竟你和范鎮關係最好不是么?」
剛才這人附和竺明,如今倒是露出愁容了。
「那輕點好吧?」,好玩蘭無奈的道。
他感覺自己逃不過了。
「放心吧,我……」
李伽祁還沒有說完不遠處的笑笑也是趁好玩蘭不注意一拳打向眉心,後者雙眼帶著不可思議,想要說話,卻昏厥在了地上。
「我去,這一招聲東擊西可以啊。」,李伽祁也是伸出大拇指。
「誰叫他欺負我來著。」
不過幾人也因為這句話朝她看過來,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但臉卻紅了。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繼續挖地道吧,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想這個限制了我們自由的言說不可能無限制的延展下去!」
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一道言說的。
……
渾渾噩噩中好玩蘭終於是來到了夢裡的世界。
老實說作為范鎮的好友,他其實進入過這片屬於他的世界並不多,故此那麼多年來都是依靠著那能夠單方面聯繫的玉片作為交流,其實玉片沒有什麼珍貴的,而是這玉片天生一對,在上面雕刻什麼另外一塊玉片上就會顯現什麼,只是范鎮比較好騙罷了。
他不敢進入到范鎮夢裡的世界,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喜歡被人控制的感覺,畢竟如果范鎮想的話,他能夠讓自己一輩子出不去,就好比外面青澤淚的這個樣子。
李伽祁、姬漓還有張邵月,這三人倒是經常進入到范鎮的夢境中,倒也不是自己不信任,單純不喜歡這裡的感覺。
「他在哪?」
這一次夢裡的世界比上一次進入到的時候黑了很多,那一次是因為剛被族長帶回應族,不過也遭受到了一些懲罰,幾次都昏睡過去,那是一段糟糕的經歷,但也是那段時間頻繁進入到范鎮的夢境之中。
這是一個茅草屋,外面有種有很多素菜瓜果,一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家,在別處不可見,但就憑這他就知道這就是旦丁城內范鎮的家了。
他還未推門就感受到了裡面的四個人的氣息。
不,好像是有五個,但第五個人的氣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好玩蘭終於忍不住推開了門,下一秒也是整個人抑制不住顫抖和頭皮發麻起來,整個人如同石化,想要大叫嘴裡卻吐不出一個字。
范鎮父母從未見過,但確定他們就是范鎮的雙親,見到自己進來,他們那血肉模糊的臉硬生生的抽了抽,像是對自己笑,畢竟那嘴角上揚了些許,而倒是旁邊的小女孩兒顯得不一樣,她臉色蒼白,雖說美麗,此時卻詭異起來,而范鎮見到自己也是一言不發。
倒是第五個人越來越清晰了,化作成了姬漓,她頭髮散亂的披在香肩上,表情木訥,像是失了魂似的。
「我死了。」,范鎮終於抬起頭。
「這是我一輩子都忘不到的地方,哦不,或者說這一切都是我想象中的場景。」,范鎮倒是一臉的見怪不怪了。
父母死前就是這個樣子,還有妹妹。
「對不起,我剛才正召喚姬漓前來,故此知道你來卻沒有讓他們消失,嚇到你了。」,范鎮深表歉意。
他話也多了起來。
此時好玩蘭也看著范鎮的妹妹和父母都消失了。
「姬漓你怎麼了?」,好玩蘭也絕對不對勁起來。
「國破了,皇室沒了,范鎮也死了,只覺得愧對父皇,無言面對列祖列宗,料想活在夢境中是一件好事,死前進入到范鎮的夢裡,如果有機會,請把我在東華郡東華府內的屍體安葬了吧,謝謝。」,姬漓努力的擠出笑容。
卻讓好玩蘭汗毛都要豎立了起來!
他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混雜著恐懼和憤怒以及那淡淡的憂傷,像是自己最在意的東西被人毫無在意的踐踏、摔碎!
「誰,是誰!」,好玩蘭怒髮衝冠。
當年除開知道李伽祁被姬家的人玩的死去過來已經是他近二十年來第一次這麼發火了。
他沒有半點準備就聽到了這個消息,滿帶愧意。
「知道你朋友不多,我也一樣,只是如今我也在死前靈魂附身在我魔靈體中,但黑無常只是魔靈,因我存在,我死了它也沒了,以後哪裡有死人哪裡就可能有我,如果你不害怕我還是會來找你的。」,范鎮起身。
四周一切都消失了,變成了最開始的地方。
旦丁培訓營的櫻花大操場。
四周少年少女們走來走去,有自己,也有范鎮,也還有很多熟悉但都想不起來的面孔,他們都還年輕,一個個騷話連天,眼睛長在鼻孔上,卻活出了他們記憶中的樣子。
「我們最初的相遇我還得,你記得么?」,范鎮眼睛逐漸紅了起來。
「哇,那是學監會的會長,好帥!」
「聽說還是一個表裡如一的紳士呢!」
可笑的是紳士兩個字眼在日後走出旦丁培訓營的世界后毫無用處。
應族活在應族一代又一代人指定的規則中,只有上流社會和貴族,外面的一切紛擾跟他們無關,成為了他們應族男人們的行為準則。
「他很強大,但我一定會打敗他,取代他!」
也有一兩個少年帶著憤恨不平的眼神,他們也想要有一天那些女孩兒們爛漫如嬌花般的笑容能為他們而綻放。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好玩蘭失聲痛哭,一把抓過范鎮的領子,姬漓想要阻止,范鎮卻把她推開,皮膚因為用力而發紅,眼睛充斥著憤怒。
「你以為我想,那你有問過我如何死的么?」,范鎮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說到。
他這一輩子只會活在遺憾中,一輩子成為了壞人,到死為止,他沒有一天不活在夢魘中。
妹妹的死、父母的死、姬漓的死,他害怕其餘人也死了,他一定要他們活著!
「發生了什麼?」,好玩蘭說完后就坐在地上,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
他滿懷期待來到這裡,為什麼卻看到了這些?
「告訴我,這是夢,不是真的!」,好玩蘭看著此時雙眼布滿血絲的雙眼。
他也為了生存而掙扎過。
「姬百鳴問我你們的下落,我沒說,他將我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分解。」,范鎮說著渾身顫抖。
他看起來狀態很差,渾身一陣痙攣抽搐,表情卻越來越扭曲了,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范鎮了。
也許范鎮不知道的是其實仙魔禁忌已經封鎖了旦丁培訓營,那不僅僅是對他們的自由限制,如今看來更像是一種保護了。
但他不想說,害怕范鎮會覺得他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還送了自己的命。
「沒有了那道魔靈,姬百鳴算個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會被他打敗?」,好玩蘭站起身來,看著此時眼神也顯得獃滯的范鎮。
他不解、他窩火、他心疼、他害怕……
害怕失去范鎮。
「姬百鳴和阿鼻道祖做了交易,大概是讓阿鼻道祖知道了女帝沒死,故此阿鼻道祖那一天晚上冒充了我找李伽祁,還好李伽祁那一天晚上說女帝死了,他也害怕節外生枝,不敢殺無名禁忌的兒子,怕引發整個人族和魔族的進一步鬥爭,而阿鼻道祖給了姬百鳴一長矛,我不知道那是何物,但我看見它的那一刻已經被刺入了腹中,很強,阿鼻道祖不敢殺人族強者的子嗣,但姬百鳴敢,因為姬家完了,姬任雪也死了,他也想要復仇!」
「黑色長矛?」,好玩蘭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傳說魔神的武器就是一黑色長矛,被稱作泯生之矛,能無視一切魔界仙界強者的防禦,只屬於針對那個時代一切強者的強大武器!
唯獨對人類無效。
但黑無常不也是屬於那個時代的么?
看見那黑色長矛的時候范鎮的顫抖他能理解,因為應族有這長矛的畫像,每個成年的應族修魔人,不管是本家還是外家都要見它,加深印象,那不過是一畫像就讓他感覺到了死亡,在看完後身體也差不多涼透了。
「或許姬百鳴的目標不僅僅是他們,而是古魔吧,但別忘記了,無論是笑笑、你都跟仙界有關,我怕……」,范鎮哽咽了。
「但沒有你我們都會死!」,好玩蘭認真的道。
他們修為都被封印了,也就只有李伽祁能打了,但他要是解決不了姬百鳴,或許也只有他能夠活過來。
但問題是姬百鳴就連旦丁培訓營都進不去,而范鎮不知道這些,他只是不想要告訴姬百鳴他們的位置。
那個時候范鎮所處於的戰場就是姬百鳴的戰場,記得自己還說他為應族的人,那個最強的姬家九十三級魔力的長老不敢殺自己,故此自己選擇了這個最強的對手,而范鎮恨透了姬百鳴,並且姬百鳴還不如那個後面集齊了他、笑笑還有李伽祁都打不過的老者。
卻不知擁有那黑色長矛的姬百鳴還是姬家的最強者。
「我不怪你,這是命運,如果死的是你呢?我會好受么?」,范鎮停止了發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好玩蘭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只是這一次他來找范鎮或許也只能給那些人帶來一個傷心的信息了。
「姬百鳴或許也在來找你們的路上了,小心為上吧。」,范鎮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連忙提醒,眼中還有深深的恐懼之意。
他害怕他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他不要他們陪他一起死。
「振作起來,離開這裡!」
范鎮不願意再看到他們死在同一個人手中。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姬百鳴這個禍害何時才能死去讓自己心安呢?
也許李伽祁能做到。
「但仙魔禁忌把整個旦丁培訓營都封鎖起來,我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好玩蘭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范鎮。
果然,他看著自己,表情露出疑惑不解,很快就釋然道:「但給我一次機會,不知道我還是會這麼做不是么?」
死都死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麼呢?
「正值青春的時候我埋下了種子,糟糕透了,如今好些事情沒做就結束了。」,范鎮拉起姬漓的手,轉過身,卻未走去。
「把我和姬漓的屍體葬在一塊吧,生前受到太多阻礙,死後沒有人能夠阻止了。」
「謝謝。」,姬漓也轉過身看著這個第一印象給她也很不錯的人。
人世間的一切,結束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