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來了我府上就是我的人
大溯三十二年九月十五,朔王府張燈結綵,熱鬧無比。不是因為朔王要娶妻,而是他被封王了。
作為大溯王朝最後一個封王的成年皇子,背地裡多少人酸溜溜地取笑著,但是也有人感嘆其讓人望其項背的心智謀略。畢竟,率十萬兵馬大敗羌族三十萬精兵的事情,不是誰都能幹得了的。
今晚,王府里人山人海,各路官員貴族們都來巴結,送禮的道賀的絡繹不絕,只圖一個露臉的機會,畢竟他這陣子在皇上面前紅得發紫。
王府後門,所有的歌舞樂團正在排著隊,遞上通行的牌子一一進入。
鹿盞言帶著面紗,跟著一眾人走在去休息室的路上,裙裾翻飛,行雲流水,眼波流轉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地形和建築。
只是轉眼間,她撇見了裙角出的一條細細的新鮮血跡,眉頭輕皺,故意崴了一下腳,落在了人群之後。
然後閃身到一旁的假山後,利落地抽出綁在大腿的匕首,將血跡部分割下,整理好衣裙然後若無其事走出來。
此時前方有些騷動,循聲望去,只見有侍衛開道,緊接著出現了一個身穿玄色長跑的男子,面上帶笑,行走間自帶一股風華。
「各位辛苦了,感謝各位抽空來本王府上助興,待宴會結束后,都去管家那裡領賞,以表示謝意。」
朔王在一眾謝恩聲中離開,鹿盞言眼神一冷,緊跟上了朔王。只是路上老王的小廝和侍衛頗多,鹿盞言顧不得許多,只得明裡笑稱自己是迷路的舞者,轉過背就一把匕首了結了他們。
眼見朔王進了書房,裡面燈火搖曳,似乎有人影晃動。她貓身來到後窗,打開一條縫側眼望去,只有朔王一人,正背著窗戶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鹿盞言只覺得機會來了,一個翻身跳進了房裡,悄無聲息滾到朔王的身後,摸出身上的匕首,來勢洶洶朝他背後的要害位置刺去。
眼見就要刺中,朔王卻絲毫不躲閃,反倒是轉過身,嘴角帶著詭異的笑迎了上來。鹿盞言心道不好,只怕是中了計。只是此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電光火石之間,她握著匕首的手一抖,劃破了他的左側臉頰,裂開了幾寸長的口子,卻沒有絲毫的血跡。
緊接著空氣中就響起了微微的振鳴聲,兩把寒光閃閃的利劍朝著鹿盞言直面而來。
她心下一凜,一個下腰躲過了要命的招數,卻沒躲過緊隨而來的一劍頂喉,和內力強勁的腹部重創。
一陣劇痛,讓她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大口鮮血,隨即有幾人上前死死架著她按在地上。
即使面上的紗巾染上了嘴角溢出來的血跡,髮髻凌亂,狼狽不已,但鹿盞言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倔強和殺意,一抬頭,就見另一個朔王坐在書案之後。
而原來方才那個朔王,當眾揭開面上一層麵皮,露出一張平常無奇的嚴肅面龐。而真正的朔王倚靠在書案后的椅子,嘴角依舊噙著笑,眼底淡漠,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到這裡來。
鹿盞言終是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守株待兔的把戲,等著敵人上鉤。
「弱柳閣的當家花魁紀扶柳,不僅姿色出眾,身手也是出色了得,膽子更是不小,居然敢冒死來行刺本王。」
低沉淡漠的聲線帶著些許陌生的熟悉,被當作紀扶柳,鹿盞言很樂意,她抬起頭,冷笑一聲,「有何不敢,以我一命換朔王一命,值得很。」
朔王身體微微前傾,嘴邊噙著一抹笑,可是眼裡眼裡卻是冰冷一片。
「哦?這麼說,本王與你是有血海深仇了?可惜,想殺本王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這一個。若是你識相,交代些本王不知道的事情,或許能給你一個痛快。」
身後的侍衛手上一重,傳來兩聲脆響,兩條手臂雙雙脫臼了,紀扶柳一聲悶哼,冷汗涔涔,痛到說不出話來。
見她低著頭不吭聲,朔王也不著急,優雅地起身,頎長的身軀漸漸籠罩住她,帶給她窒息般的壓力。
「俞王給你這麼艱巨的任務,也不派個人手支援,完全是死士的做法,本王替姑娘覺得不值呢。」
鹿盞言心頭一顫,驚異不已,她猜到了紀扶柳身份不簡單,但是沒想到竟然是七皇子俞王派來的細作。
原來他等的是俞王的殺手,可惜自己不湊巧,做了炮灰。
如果他知道自己單槍匹馬來殺他,應該會立即就會殺掉吧。反倒俞王細作這個身份,雖然危險,卻還能有一線生機,朔王如果聰明,就會利用她去對付俞王。
只要能活下來,她的計劃她的目的,都能從長計議。
她喘了口粗氣,昂著頭,一字一句,「為俞王做事,我心甘情願,要殺要剮,給一句話吧。」
朔王走近她,淡笑一聲,「你倒是忠心耿耿。」
他蹲在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瞳仁對上她的眉眼,那眉尾的一顆硃砂痣,無聲無息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氣息。
朔王眸色一緊,盯著她的臉似乎在探究著什麼,眼底陡然閃過一絲光。
極快地伸手扯下她的面紗,一張清麗無雙的容顏暴露在眼前,如同雪山上的雪蓮,清冷孤傲舉世無雙,讓屋內的眾人看直了雙眼,唯獨他眼底有著些許失望和隱藏得極好的不甘心。
朔王一張可以魅惑眾生的臉在她眼前,卻讓她渾身汗毛立起,看著他眸子從殺意驟聚到淡漠無波,鹿盞言只覺得心跳到了嗓子眼。
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低沉醇厚的嗓音宣布了她的命運。
「如此一張清雅絕倫的臉,本王似乎有點捨不得殺你了。不如你留下來,替本王做事。只要你沒有二心,本王保你活得好好的。」
朔王退了一步,換上那張笑意淡薄的臉,做到桌邊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
鹿盞言暗暗喘了口氣,暗暗慶幸自己賭對了,「你現在不殺了我滅口,不怕將來會後悔嗎?」
朔王悠悠一笑,滿室風華,窗外吹來的清風掃過他的衣擺,帶起優雅的弧度,好像是個淡看人間,掌控生死的神仙,與剛才的嗜血屬性簡直判若兩人。
「既然你來了我府上,就是我的人,何來殺人滅口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