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婆子
鄭氏愣了一下，立馬低下了頭，悻悻的說道：「媳婦不敢。」
蘇老太瞥一眼她身上濕漉漉的衣裳，把身材都勾勒了出來，忍不住罵道：「還不趕緊去換一件衣服，傷風敗俗的東西。」
鄭氏憤憤不平的說道：「婆婆，你偏心，就知道幫著錢氏，別忘了，我也是你兒媳婦，再說了，她是個剋星，把你兒子都剋死了，你還幫著她幹嘛？」
錢氏聽了，羞愧的低下了頭，被鄭氏罵多了，她甚至也覺得，是自己剋死了相公，心中十分內疚，所以才對鄭氏的欺凌一忍再忍。
蘇老太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兒子英年早逝，一直是她心中最痛。
潘子柔見情況有些不妙，立馬上前一步，對著鄭氏呸了一聲：「大伯娘，你放屁，我爹分明是為了賺錢供你兒子讀書才累死的，你才是剋星。」
「你這個傻子，胡說八道什麼。」
鄭氏氣憤的想從地上爬起來去揍潘子柔。
不料，潘子柔比她快一步，一個箭步衝上前，一屁股坐在她身上，粗魯的把她腳上的鞋子扒拉下來，穿在自己腳上。
她的動作神速，等鄭氏反應過來的時候，鞋子都穿好了，一溜煙從她身上爬起來，跑到蘇老太身後躲好。
鄭氏眼睛都瞪大了，平常在潘家，只有她去搶別人東西，從來沒有人敢搶她的東西。
這個傻子不但搶她的東西，還敢坐在她的身上，真是豈有此理。
鄭氏怒火中燒，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凶神惡煞的對著潘子柔罵道：「傻子，你幹嘛搶我的鞋子？趕緊拿回來，不然我打死你。」
「你才是傻子呢！你全家都傻，這雙鞋子是我爹買給我的，要搶也是你搶我的。」
潘子柔躲在蘇老太身後，對著鄭氏做鬼臉，反正她現在身份是傻子，做什麼事，別人都覺得很正常。
她伸手怯生生的拉了拉蘇老太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道：「奶奶，大伯娘搶我的鞋子。」
這一突變，蘇老太看呆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鄭氏氣死了，擼起袖子，就想撲上去打潘子柔，一邊還罵罵咧咧：「你這個傻子，膽子肥了，敢搶老娘的東西，我不打死你。」
「不準打我女兒。」
錢氏沖了出來，把潘子柔緊緊的摟在懷裡，防止鄭氏打女兒。
潘子柔女漢子的一般心，一下子就柔軟了。
這個古人的娘親雖然又窮又臟，不過，她有一顆護犢子的心，也是令人十分感動的。
鄭氏像瘋了一樣衝過來，對著她們母女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揍。
潘子柔想反抗，卻被錢氏緊緊的摟在懷裡，鄭氏的拳頭全部落她身上，潘子柔倒是被保護得好好的。
鄭氏一邊打一邊罵：「小賤蹄子，老娘今天揍死你們，一家都是賊，偷了我的粥吃，還搶我的鞋子，打死你，打死你。」
錢氏雖然被打得嗷嗷直叫，可是還是把潘子柔緊緊的護在懷裡，女兒剛剛死裡逃生，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蘇老太實在看不過眼了，邁步上前，伸手一把揪著鄭氏的耳朵，死勁的把她扯離錢氏身邊：「你這個臭婆娘，越來越過分了，居然當著我老婆子的面打人，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是不是想造反啊？」
鄭氏被蘇老太扯著耳朵，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側著頭，求饒：「誒誒誒，婆婆，痛痛…！你…你趕緊放開。」
蘇老太氣憤地罵道：「你也知道痛啊！打人的時候怎麼不想一下人家也會痛啊？就你有娘生？別人是石頭蹦出來的？」
說到氣憤處，手上又用力死勁的扭了幾下。
「啊啊啊…！痛痛…！婆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你趕緊放開。」鄭氏痛得呲牙咧嘴。
「哼！」
蘇老太這才放開了她：「再有下一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鄭氏伸手揉著扯紅的耳朵，心有餘悸的說道：「不敢了，不敢了，婆婆，媳婦再也不敢了。」
潘子柔從錢氏懷裡鑽出來，見她臉上的神色痛苦，許是原主身體的原故，心中竟然一痛，張口就問：「娘親，你怎麼啦？有沒有傷到那裡？」
剛才錢氏把她護在懷裡，她沒有受傷，拳頭全都落在錢氏身上了。
錢氏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道：「子柔別擔心，娘親沒事。」
其實，剛才就算錢氏不出來保護她，潘子柔也是可以藉助蘇老太對付鄭氏。
錢氏愛女心切，一下子沖了出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潘子柔轉頭看著蘇老太，氣憤的說道：「奶奶，你看看，大伯娘把娘親打成這樣子，她是不是應該出銀子請大夫過來給娘親看看？」
鄭氏正伸手揉著扭痛的耳朵，聽見要問她拿銀子，立馬又惱火了，大聲嚎道：「想老娘拿銀子出來，門都沒有，你這個傻子，趕緊把鞋子還給我。」
潘子柔躲在蘇老太身後，伸出兩根食指，划著臉頰，傻裡傻氣的說道：「羞羞羞，大伯娘不要臉，搶了爹爹賣給我的鞋子，還說是自己的，不要臉，大欺小。」
「你這個傻子，再胡說八道，我打死你。」
鄭氏怎麼也想不明白，往日看見她都繞路走的潘子柔，今天不但敢頂撞她，居然還敢坐在她身上搶鞋子。
潘子柔看著蘇老太，立馬變得十分乖巧，伸手拽了一下蘇老太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道：「奶奶，這雙鞋子真是爹爹買給我的，是大伯母搶了，我剛才只是拿回來而已，不相信你看，鞋子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
說完，她脫了一隻鞋子，遞到蘇老太面前：「奶奶，你看，爹爹把我的名字寫在上面。」
蘇老太接過鞋子，低頭一看，上面有個柔字，還真是二兒子的筆跡，眼眶不由紅了，二兒子為了養家，在外面不知道遭受到了什麼非人的折磨，不但英年早逝，還落個屍骨全無，到了陰間，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轉世投胎？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蘇老太偶爾做夢，還會夢見二兒子全身鮮血淋漓的趴在地上，揚起一隻血手向她求救，讓她把自己接回家安葬，好轉世投胎做人。
可是，二兒子的屍體已經被野狗吃了，上那裡找？
這件事情成了蘇老太的心病。
她守寡幾十年，養大了三個兒子，以為從此之後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不料，老天爺對她太殘忍了，竟然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蘇老太想到這裡，心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