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番外（二）——成神

初春時節，生命開始新的輪迴。

當這片世界開始從沉睡中蘇醒的時候，北方的萬里茫茫白雪開始融化，從溫暖大地中鑽出的嫩綠飛速的成長，開始譜寫新的生命樂章。

大雁北飛，天高雲淡。

天行湖畔行人如梭，來往者儘是一些天行學院的天之驕子。

結伴而行的少年少女個個青春靚麗，歡聲笑語不絕於耳縈繞於岸邊的青石與細柳之上。

湖光瀲灧，波光粼粼。

岸邊新發的嫩柳垂下千百條細枝，如仙娥於微風中翩躚，似舞者在水影中起舞。

王劍緩緩收回望向天行湖的目光，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後他看著窗外開口念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古人之詩，美得如詩如畫。

只是記憶中的那些記憶已經淺薄的不成樣子，或許再過些日子就真的難以憶起了。

王劍捧著手中的清茶低頭緩緩飲了一口，心中思緒萬千，難以言喻。

「嗡——」

突然，王劍眉頭微皺向著天邊的一角看去，只見一道猩紅色的光芒突兀的從西方傳來，暈染了整片天穹。

天穹似海，血浪翻湧。

恐怖的肅殺之意緊接著瀰漫而至，那種極度可怕的感覺讓人如墜冰窖，冷得讓人窒息。

「這是……殺意？！」

咻！

王劍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中，出現在了天行魂師學院的天空之上。

此刻，早已有一些天行魂師學院的強者佇立於此。

其中既有天行魂師學院的舊部，也有諸多從武魂殿投靠而來的封號斗羅。

放眼望去，站立在半空中的人中恐怕有將近一半都是封號斗羅級別的存在。

「院長！」

見王劍降臨，眾人紛紛行禮。

王劍輕輕點了點頭也沒有太過在意，同其他人一起向西看去。

只見遙遠的西方有一道光柱直衝雲霄，猶如一柄插在大地上的聖劍。

唐昊靠了過來，有些不確定的道：「院長，這……」

王劍點了點頭，心裡有些複雜的道：「應該是沒錯了，你祖父成神了……」

在大戰結束之後，唐昊並沒有回到昊天宗。

一來是阿銀還沒有徹底化形，二來是如今的昊天宗已經找不到他的位置。

儘管如今昊天宗眾人對他的芥蒂已經消除，唐嘯對他這個親兄弟也很關愛，但是他畢竟在外漂泊多年，對宗門內的事務不甚了解。

沒有他，昊天宗依然會良好的運轉。

可多了他卻有些尷尬，因為昊天斗羅這個封號歷來都是昊天宗宗主所有，可如今坐在宗主那個位置上的是他的親大哥，是嘯天斗羅。

他哪怕回了昊天宗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會頂著一個副宗主的頭銜。

或許唐嘯會把宗主之位給他，但是這又有什麼必要呢？

他不需要這些，所以為了不讓昊天宗的眾人尷尬，大戰結束后他就留在了天行魂師學院，成為了天行魂師學院的供奉。

閑來無事之餘提點幾個天資出色的年輕人，有空就去魂導高等研究院轉轉。

天空中的血雲持續了許久，在數個小時之後才緩緩消散。

暫且不提其他勢力心中的驚疑和慌亂，在得到了王劍無事答覆之後天行魂師學院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

臨近傍晚，紅霞滿天之時。

唐晨的身影出現在了天行魂師學院外。

他抬頭向天行魂師學院內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下一秒出現在了一個露台上。

王劍坐在一張圓桌的後面，上面擺滿了茶水和點心。

顯然，他早已知道了唐晨的到來。

「老爺子，還有……波塞西閣下，請坐。」

唐晨還有他身旁的美麗女子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后在王劍的身前坐下。

王劍打量了唐晨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抹異色。

光從外貌上來講，唐晨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他的身上卻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神韻，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升華。

從靈魂再到肉體的升華。

他端坐在這裡像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大山，你看向他的時候分明是平視，可是在你腦海中他卻像是端坐在雲天之上，你在仰望著他。

他的一舉一動，充滿了神奇的偉力。

「這就是神袛嗎？」

王劍不禁低聲呢喃道。

「這就是神袛！」

唐晨臉上也是有些感嘆和複雜，心中更是唏噓不已。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在這一條道路之上攀登，如今也總算是心愿以償，而這頂峰的風景……美不勝收！

「說起來我還得多謝你，如果不是你給我生命精粹還有仙草，我恐怕支撐不到這個時候。」

王劍笑了笑，道：「那是我們需要你，談不上誰幫助誰。」

在殺戮之都度過的數十年，唐晨被血紅九頭蝙蝠王給寄生，身體成為巢穴，生命力成為食物。

唐晨逐漸成了一個依附在血紅九頭蝙蝠王身上的皮囊。

在王劍幫助他驅除血紅九頭蝙蝠王之後，失去了「血紅九頭蝙蝠王」這個骨架，唐晨隨時面臨著身體分崩離析，生命力耗盡等種種困難。

在此期間，王劍給了他許多生命精粹維持生命，又給了許多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幫他重塑肉體，這才讓他度過了難關。

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武魂殿這個強敵。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幫助唐晨調理身體之後，唐晨竟然激流勇進度過了修羅神第九考！

唐晨之天賦，的確稱得上是驚艷。

王劍仔細掃視了眼前的兩人幾眼，眼中突兀的浮現出一抹異色。

「兩位的氣息似乎同出一源？」

唐晨有些意外的看著王劍，道：「你竟然能看出來？」

緊接著，他感嘆的說道：「不錯，現在她和我的命運已經緊緊的連接到了一起。」

「現在的她，是我的劍鞘。」

「劍鞘？」

王劍皺眉，有些不解。

原本世界線中小舞因為意外成為劍鞘他是知道的，但是為何現在波塞西也成了唐晨的劍鞘呢？

或許是看見了王劍眼中的疑惑，唐晨和波塞西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看見兩人眼中甜蜜的愛意，王劍不禁搖頭一笑。

這兩傢伙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膩歪……

「所謂劍鞘並不是實際上的劍鞘，而是一種……另類的說法。」

「什麼說法？」

王劍饒有興趣的問道。

唐晨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笑著說道：「眾所周知，修羅神是惡念之神，殺戮之神，當他控制不住他所掌握的力量之時，總得需要一件能夠抑制住他力量或者說是情緒的東西。」

「哦……」

王劍似有所悟的看向波塞西，道：「所以波塞西前輩就是能抑制住你情緒的存在。」

劍鞘！束縛者也！

劍鞘是隱匿長劍鋒芒的存在。

而波塞西就是束縛唐晨的存在，當某一天如果唐晨控制不住他的惡念的時候，波塞西就是讓唐晨收斂一切力量的劍鞘。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兩個神袛，毀滅之神與生命之神，對於毀滅之神來說，生命之神就是他的劍鞘。

「不錯，這就是劍鞘，也可以說是……愛的力量！」

王劍：「……」

他有些無力的看著眼前兩位年齡加起來快三百多歲的存在在他面前膩歪。

愛的力量！

雖然說起來是俗了一些，但是這種力量倒是真的是難以揣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唐三獲得了海神的傳承，而波塞西前輩是海神島的大供奉，現在的波塞西前輩已經屬於修羅神系了吧？那海神的傳承怎麼辦？」

唐晨不禁笑了起來，道：「我自然不會壞了小三的好事，以我為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幫助顯然開啟海神的傳承，小三那裡自然不會耽擱。」

「那您傳承所需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修羅神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眾多的傳承，不止殺戮之都一處，這些地方千百年來積累的力量開啟傳承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原來是這樣嗎？

昂！！

突兀的，學院深處的禁林之中傳出一聲恐怖的龍吟，聲勢浩大的龍吟之聲如同一柄通天的利劍，浩浩蕩蕩的向著周圍擴散。

這一瞬，整個斗羅大陸萬籟俱寂。

所有的蟲豸、野獸、魂獸噤聲，在這一股恐怖的聲音之下匍匐、顫抖，承受著來自血脈深處的壓迫。

王劍幾乎是立刻起身，縱身飛往天空之上眺望著後方的森林。

唰！

唐晨的身影也到了他旁邊，望著森林若有所思。

驟然間，天地中的光芒開始逐漸消失，遙遠的西方明明還掛著一抹殘陽，可天地卻彷彿被一面黑幕所蒙上。

轟！

森林深處，突然有一道龐大的身影直衝天際。

那一刻，天光再暗三分！

黑龍騰空憑空而翔，俯仰之間天地失色，日月星辰盡皆暗淡，唯有那一雙淡漠的猩紅色龍眸照耀著四方，成為這方天地之間的僅有的光亮。

天地之間，唯我唯一！

王劍見狀忍不住吐出一口濁氣，眸光閃爍的道：「龍能大能小，能現或能隱，大則興去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唐晨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驚駭的看著暗夜道：「為什麼她的樣子發生了變化？！還有，這股威壓……」

「她是……龍神血脈？！」

此刻，天空中盤旋的那一道巨龍已經褪去了雙翅，並頭生鹿角，神似蛇形，享有四足，足開五趾。

「不，這是真龍！」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

所謂真龍，並非某種享有某種血脈傳承的真實存在，這是一種似真似幻的至高。

天地萬物，凡有靈者皆可為龍。

人，亦可人人如龍。

黑色的巨龍騰空而起，天地之間萬物拜服，風雲雷電，亦是其臣。

暗夜，成神了！

不，或許這不應該稱之為神，這是一種更為自由的超脫的存在。

或許，該稱之為仙。

神有著束縛，無論是這個世界眾多神袛還是原來世界的神話傳說都是如此。

在其位，謀其責。

這個世界的神袛有著神位傳承，原來世界的神話之中有著封神榜存在，上神榜的人被稱之為神，擁有司職，同時也擁有了神的職責……

兩者之間並不存在誰強於誰的關係。

在這個世界中同樣也有許多傳承了神位的人，他們沒有司職，但生命層次卻遠遠高於普通人。

或許，仙，只是超脫者的稱呼。

正如它的旁邊有著一個人一樣，仙也是人，只是仙的重量比人強許多。

王劍與那翱翔在天空中的巨龍對視，騰飛的黑龍化作一道曼妙的身影來到他的面前。

暗夜逐漸走近，黑紗長裙罩住她的身軀。

她像是一位來自於黑夜中的女神，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迷人。

而他看著暗夜，露出了笑容。

遙遠的神界，無數目光注視著這一幕，神界的上空有著一片虛幻的光輪在輪轉，緩緩的轉動著。

這是天之輪，神界的中樞系統。

神袛雖然力量強大，但是卻不可能關注到神界之下的無數凡界，所以天之輪就此誕生。

它像是一段沒有感情的程序，機械的監督著所有世界。

它存在了無數年，早已成了這一方世界的某種特定規則，很多時候代表著神界的行事。

神袛是規則的創造者，同時也是守護者、承受者。

對於暗夜成神，天之輪沒有預警。

無數神袛皺眉之際，屬於善良神王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神界。

「她沒有繼承龍神的神位，不在規則之內。」

神袛們不禁錯愕，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暗夜，現在這個世界還有生命能夠獨自完成超脫的嗎？

人神之爭，人類神袛勝利。

規則限制了魂獸，十萬年承受一劫，經歷百萬年者方能成神。

神界並沒有限制魂獸成神，但是獸神覆滅之後卻再也沒有魂獸成神。

如今，第一尊魂獸一系的神袛誕生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

神界中，有神袛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