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最終篇（41）

怎麼就突然出現如此多的大妖？

龍威皺眉，隨即便又施然了，因為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飛劍上。

劍主，也就是龍威背後的長劍被龍威賦予了十二種屬於惡魔的力量，而且這可不是普通的惡魔力量，而是一位深淵規則顯化而得到真名的大惡魔的力量。

曾經的戰鬥之中龍威利用劍主將這能力附在過飛劍之上，所以飛劍也是有殘存惡魔力量的。

而妖族無論是否憎恨人類，但是惡魔卻始終是頭號大敵。

從前龍威很少會出如此多的飛劍，所以妖族並不會感覺到如此強烈的惡魔力量，此時千餘柄飛劍寄出，便自然能夠感知到了。

龍威也頗為無奈，可卻也只能緩緩抽出長劍劃開天幕，便有劍氣傾瀉而下，逐漸凝成一個個劍氣傀儡去抵禦那些大妖。

妖族能不殺便不殺，因為妖族並非敵人。

原本以為妖族出現可以解圍的修士們都傻眼了，尤其是作為劍修的老元嬰，他沒想到劍還可以這樣玩的。

就如龍威所說，術法、炁機、劍氣、武運，其實是這世界本就存在的東西，借的到算本事。

龍威這一手向天借劍氣，是來自詩仙的那首詩的其中一句，黃河之水天上來。

只不過這天上來的卻不是黃河之水，而是劍氣。

然後龍威再用炁機為劍氣塑形，凝結成一具具劍氣傀儡。

那些大妖無法很快突破劍氣傀儡，而劍氣傀儡也無法真的殺死大妖，互相消耗而已。

龍威收了劍，仰起頭看著天神遊萬里，為什麼可以向天借劍氣呢？

別人不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麼我就能輕易做到？

龍威在思考，有些問題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蘊含萬千規則。

只不過太初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與龍威說，理由是因為世界意識的壓制，但實際上是如何便沒人知道了。

龍威倒不是懷疑太初，而且也理解他的不能如實道出真相。

但只要有閑暇的時間龍威就會去想這些他根本捉摸不透的事情，試圖知曉這座天下為什麼如此厚待他。

而就在這時候，那名元嬰老劍修不知道用了什麼本命神通，竟然短暫的拘押了龍威的那些飛劍，然後瞬間殺到了龍威的面前，一劍便向龍威背心刺來。

龍威神遊萬里之中，可卻留有一絲神識在，近乎於本能的說道：「死！」

剎那之間龍威體內的炁機如同狂暴巨獸一般怒吼起來，幾座代表著五行之屬與附屬的山頭也開始地動山搖，人身小天地中天空之上竟然日月同現，便是身上的那件白色道袍也在此時無風自動，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糅雜在了一起，然後便有芥子大小的無光一點落在了那元嬰老劍修身上。

無比狂暴的力量在一瞬間炸開，那元嬰老劍修的身軀就如同蒲公英一般飛散。

便是那品相極好的本命飛劍之劍主，也在這狂暴的力量之中變成了殘渣。

龍威猛然間驚醒，連忙壓制體內狂暴的力量，他又連忙去看通天塔下枯井中的黑色惡龍，然後便看到那黑色惡龍正抬著頭沖著露出譏諷笑意。

「找死！」

龍威隨手一招，手中便多出一柄長劍，隨後一劍刺下釘入惡龍頭顱。

那黑色惡龍慘叫一聲，逐漸遁入枯井之底。

龍威並不知道是小天地內的異象引的惡龍抬頭，還是惡龍抬頭引發了異象。

而在退出小天地之後龍威便感受到了暴虐的力量，可卻再也看不到那元嬰老修士。

這力量……

龍威閉上雙眼，新湖之中清澈的水中沒有任何變化，可原本孕育出來的水下游魚卻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本命神通？

龍威細細琢磨，但卻沒有感知到這力量的本質，而如今戰鬥未停，他也只能暫時離開心湖，不想再出剛剛那種意外了。

這時候馬國寶一過純粹的真武之氣已經消耗殆盡，也意味著他便是有時間換氣但卻也是強弩之怒了，畢竟這境界擺在這裡，勢必無法長久戰鬥的。

龍威便一揮手指揮著飛劍絞殺那些修士，甚至還會操控飛劍在空中畫符，接著便有金甲力士憑空出現斬殺敵人。

這一手是龍威偷學宮羽薇的玄天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學會，反正是一看就會。

頃刻之間戰場之上術法齊飛，飛劍肆虐，天地為之變色。

想跑的龍威不攔著，但要死戰的那便去死好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所以龍威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情，他的道理並不是用來感動誰的。

而那些衝殺過來的妖族也終於擺脫了劍氣傀儡的糾纏，但卻沒有選擇進攻，而是快速逃走。

龍威也沒有阻攔，而是讓馬國寶打掃戰場。

再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去，所有人都死了，留下滿地的屍體。

而臨海城的人也在不久后出現，將屍體給帶了回去。

立在城頭上面的邵淵博搖了搖頭，他與龍威一見如故不假，可並不是與誰一見如故就沒有分歧，至少龍威殺心太大幾乎不留餘力，是他永遠都做不到的，可是他卻也知道在這亂世之中龍威的方式更容易成功。

「希望你越走越遠。」

邵淵博躬身作揖，然後轉身走下城頭。

今夜的臨海城不會太平靜，死了這麼多人自然要到分地盤了，而那些人在面對邵淵博時是能夠做出同仇敵愾姿態的，可面對利益時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刀劍相向。

只不過那些看到了龍威今日之戰的人卻是在想為什麼還要打，為什麼修行嗎？

可是即便再努力的修行，砸下無數的能量果實來溫養飛劍或者本命物又如何，能夠練成龍威那種地步嗎？

顯然是不能的。

那麼修行又有什麼用？

自以為練出了成就，就如那名元嬰老劍修一樣意氣風範，然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其實邵淵博早就知道今日看到龍威出手的人都會亂了道心，他也是故意為之，不然這些人還總以為只要不斷砸錢砸出個高境界就能搞出點動靜了。

就如那名元嬰老劍修，那可是砸了至少幾百萬的能量元素才砸到了元嬰境界，可卻被一個金丹還不到的劍修一劍就給宰了，最後連一縷魂魄都沒有留下，何其可悲。

路上兩人兩馬原本是並肩而行，可走著走著馬國寶便有意落後了一些，因為他覺得跟在龍威身邊壓力很大。

龍威看了看他，搖頭一笑道：「怕了？」

馬國寶訕笑，可最後卻沒能說出話來。

龍威說道：「武夫出拳講究一個一拳遞出破萬法，無論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稚童還是一位神祇，只要面前之人是該死之人，便要帶著必殺之意出拳，不會輕視對手，也不去心生恐懼，只需要出拳便是！」

「聽不懂。」

馬國寶咧嘴一笑，心態卻輕鬆了許多，他說道：「但我會全部記下來，時常琢磨琢磨。」

龍威繼續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難懂的，只是出拳而已，難在為何出拳。如果你面前站著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這個人與惡魔勾結，害死了我們很多人，那他該不該死？他該死，而且是必死！無論他有什麼理由，哪怕是父親母親妻子兒子被惡魔控制逼迫他，但他還是該死！所以你出拳就要果決兇狠，哪怕對方修為高也不要恐懼，如果對方修為低你也不要留手，你只需要全力出拳！」

「如果是家人被控制了，我可能……」

龍威擺擺手道：「如果是我，那我也一定會背叛人類為惡魔做事。我並不是說這個人就錯了，其實站在他的角度他是沒有錯的。而我們對他出拳出劍也不是為了自己出的，而是為了整個人類陣營出的拳。如果有一天你這樣了，那麼我就會殺你，如果有一天是我這樣了，也請你出拳。」

馬國寶直撓頭，懵逼了。

龍威耐心的解釋道：「你一定很納悶兒為什麼沒錯還要被殺對不對？因為你的對錯與大勢之間的對錯是要分開說的，你是你，世界是世界，你的對也許會成為這個世界的錯，而世界的對便是你的錯。放著家人不救，與你而言你是偉大還是無情？為了家人而背叛人類投靠惡魔，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你對了還是錯了？我們判斷一件事情的對錯，要先找出一個先後順序，從最小的開始推敲，再從錯誤的大小開始分析。」

還是有些一頭霧水的馬國寶愣愣的點頭說道：「就好比兩個孩子打架，小明把小龍鼻子打出血了，老師一看小龍都出血了，那肯定會同情弱者對吧，然後就會指責小明，可這時候小明就會說是小龍先罵他又先動手的，這時候老師一般會說打人就是不對的，那這個老師就錯了。因為這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兩件事情。小龍罵小明而且先動手了，這是一件事情。打架的時候小明出手重了，又或者是失手了，這才是另外一件事情。小龍要為小明道歉，而且是先道歉。然後小明接受不接受，就要看小明了，我覺得沒必要必須接受道歉。」

「可以啊傻兄弟，你開竅了。」

龍威點頭說道：「而且我們是不是要想一想小龍為什麼要罵小明？你一定會說先罵人肯定是不對的，對不對？其實不然，你可以想象，如果是小明上課的時候一直踢小龍的椅子，然後小龍下課後找他說理，但他不理不睬，還一副老子就踢你椅子了有種你咬我的樣子，那你氣不氣？」

「我他媽打死他！」馬國寶氣壞了。

龍威點頭道：「所以啊，對錯不是看到的那麼簡單。」

馬國寶又問道：「那戰鬥中哪有時間去琢磨這些？」

「你傻不傻？」

龍威搖頭說道：「突如其來的戰爭我也不會想這些，只管殺了對方便是，不然等著被殺？我讓你想這些道理的原因，其實就是一個立身是否正的原因，只要你立身正，便會得到大道真意武運加身，那麼你的拳意就更純粹。」

馬國寶點頭道：「明白了，道理要分開講，遇敵也要看狀況，別人擺明了要弄死我，那麼我就不用想那麼多了。但如果是我強敵弱，我便可以與對方掰扯掰扯了。」

龍威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道理這個東西龍威已經很久沒有與人說了，因為這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過馬國寶這人心性不錯，而且三省之地的漢子都該以誠相待。

一路閑談著，到了夜深人靜二人才在路邊隨便搭了個帳篷，先烤肉喝著酒，然後各自休息。

人間遠遊客，走遍千山萬水看的是風土人情，品的是世間道理。

原本龍威決定此次單獨遠行其實是心中對這個世界失望太深，所以想要親眼看一看這個世道究竟能爛到什麼樣子。

如今親眼看到了一些，爛屬實是爛，可卻也有不讓人失望，甚至是充滿希望的人。

所以龍威才覺得時間放在遠遊上面並不是浪費時間，甚至還覺得這一場遠遊有些晚了，應該更早一些的。

其實如果不是遇到了柳寶根與馬國寶這些人，其實龍威真的打算一路殺下去算了。

反正修神境界之下他是無敵的，遇到修神打不過卻是可以跑，所以他是無所畏懼的。

但是現在龍威改變了主意，尤其是在與邵淵博長談之後，他也懂了一些自己從前不是很懂，或者說是懂了卻不認同的道理。

比如說邵淵博明明心性至聖，可卻願意為了一城之地的安寧而做他並不認同的事情。

比如說邵淵博明明有本事救世，雖然顯得勉強，但卻不是不可行，甚至說只要邵淵博離開臨海城便能讓世道更好一些，但他卻選擇隱忍。

原因是邵淵博要自己的道理趨於圓滿后再去做救世之舉，否則自己的道理自己都說不通，又該如何救世？

只不過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要走的道路，也有自己的道路，所以龍威並不會受到邵淵博的道理影響，因為他所要走的路，註定會是用鮮血與白骨鋪就的。

且說濱海城，經過了一月有餘的時間，來自方圓城的大部隊終於在凱瑟琳的帶領下來到了黑岩科技。

而這一天對於濱海城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濱海城遭受到了異人與惡魔的聯合進攻。

這裡所提到的惡魔並非是真正的惡魔，而是有惡魔基因與妖族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體格樣貌上與妖族大小相同，可卻只有了一種顏色，黑。

如此這般的惡魔，被稱為半魔。

在異人的帶領下半魔軍團將整個濱海城團團圍住，不僅所有人族修士登上城頭迎戰，便是妖族也參與到了守城戰之中。

而濱海城外的山上宗門也都伸出援手，並非是他們真的想幫忙，而是不敢不幫，因為宮羽薇明確的告訴所有人，你們可以不來，但只要濱海城的成破了，那麼就等著沈沉問劍各位山門好了。

此時的沈沉仍然沒有回來，但正是因為她不在，帶來的威懾才最大。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沈沉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拆了宗門祖師堂，別看那祖師堂中掛著祖師的畫像，可實際上那也正是一座山頭的山根水運所在。

當初神跡現世之時便明確的規定了祖師堂該建立在哪裡，要如何分辨出山根水運所在，然後再以此作為根本布置山水大陣。

那些功法之中傳承的不只是功法，還有一整套開山立派的規章制度。

所以祖師堂要是被拆了，那便等於是山根水運被斷了，這座宗門也就廢了一半了。

沒辦法的，劍修本來就是非常不講理的存在，而修神境劍修就更不講理了，並且沈沉還有一個極其不講理的本命神通。

所以各大宗門都只能忍著宗門犧牲一些弟子來拚命了，不然便要賠上整個宗門。

而且有東來島全體修士領銜山上宗門，其他宗門不派人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臉皮夠不夠厚了。

半魔的出現讓炎夏大地的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惡魔的壓迫感，緊緊是半魔在體魄上便可以與妖族媲美甚至還要再強一些，而且低於金丹境界的術法幾乎免疫，打在身上那是不痛不癢的，而且感染能力極強。

其實最讓人頭疼的是么半魔陣營中竟然有一個被感染的母體，只要不斷餵食能量果實便可以不斷產出半魔。

另外就是半魔死了之後屍體就會感染大地，飄散的黑暗氣息還會感染天空，扭轉這個世界的規則，讓修士處於類似無盡深淵的混亂規則之中。

所以戰鬥在進行了三天之後濱海城就處境艱難了，哪怕是唐吉娜下令發射了戰術核彈效果也不是很大。

而濱海城各大勢力也將家底都掏了出來，恨不得把煤氣罐都丟出去。

好在濱海城這一方有一個大袖少年壓陣，總是能夠製造出一些奇怪的陣法延緩半魔軍團的攻勢，否則沒濱海城早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