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切瓜砍菜陳家島
宋人文弱，看似不堪一擊。但完顏亮心中清楚的很，若是真的不堪一擊，先是完顏昌后是完顏宗弼也不會先後和這些宋人議和過兩次。
打仗，糧草要籌措，兵器要鑄制，攻城的工程器械如火梯、雲梯、偏橋、撞竿、鵝車、洞子等等也要打造；而且不僅要在陸地上來去自如，還要在河道和近海與對手死磕，畢竟宋人水軍要比自己的水軍更擅長水戰，因此必須有水軍、有戰船、船上依然要裝備冷熱兵器。
這些東西一樣不能少，樣樣還都得要那麼多。而且這些東西不能自行生長出來，所以只能從民間獲得。於是在這個壯大軍隊的過程中，擾民是不可避免的。
而在此之前，完顏亮欲廷都南京開封，重修宮室就己經徵發了不少民夫，眼下又經征伐南宋，更是對百姓敲骨吸髓。
直接體現出完顏亮對百姓敲骨吸髓的就是造船，並引發出更加慘烈的人禍：為了造船毫不手軟地拆掉老百姓唯一遮風擋雨的陋房，圖的就是那幾塊木頭；煮死人的屍體得到油膏，以便敷在木頭船體或布匹上防止漏水……
徵發百姓家的馬匹，還要百姓自己花錢供養，養死了還要受罰。這比西遊記里的孫猴子還慘，孫猴子多少還有些俸祿，而完顏亮要全國的百姓都做他大金國免費的弼馬溫。
完顏亮不知腦子是不是銹住了，在通州造船，通州距離渤海足足有二百八十里，還沒有水路。完顏亮下令山東民夫開鑿運河。
這二百八十里的運河，本就是一個繁重的工程，更令人吃驚的是，這運河裡的水並不是來自江河，而是民夫一桶桶擔水挑來的，將河水擔滿后，還要拉船……
史載：因此，只使得自通州入定林口這二百八十里路上，人人稱冤，道路嗟嘆。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堪稱是喪心病狂。
重修南京宮室、備戰物資勞役、備戰徵發新兵，完顏亮這三個大動作，本著一視同仁的只教金國境內各族百姓苦不堪言，堪稱金代版的「三座大山」。
苛政猛於虎也。重壓之下，縱是再溫順的百姓也漸漸斷了生路。病死在工地上，累死在作坊里，戰死在沙場上；為了擺脫這種命運，要麼逃跑，然後窮死、病死或是餓死……
左右反正都是死，為什以一定還要聽你的？
不堪壓迫，在完顏亮弒君篡位初期中期還很罕見的叛亂現像，隨著這三座大山的壓下，在金國鏡內全面鋪展開來，並成為燎原之勢，迅速在金國境地燃起。
山東西路反了，山東東路反了，河北西路反了，京兆府路反了，大名府路反了，南京路反了，就連都城中都路也反了！
與三十五年前打下開封外城的金兵相比，現在的金兵戰鬥力下降的厲害，宋軍的戰鬥力比三十五年前強，但遠遜於二十年前的二次紹興議和時期。
準確的說，金與宋在東起東海西到巴蜀川陝一線的戰鬥，有如菜雞互啄一般，倒也打得有來有回。
準確的來說，金國官兵並不想打仗，采石磯一戰，令原本菜雞互啄的完顏亮大敗虧空，更接到後言的傳報，山東摩洛哥北諸路反了，連都城中都路也反了。
而完顏亮並沒想著罷兵回去平叛，而是准駐軍採石，準備攻下江南再回去平叛。
……
深秋的十月，天氣不會如夏季那般善變，也正是每年行船的最佳季節。天空湛藍如洗，只有海鷗與幾朵白雲相伴。
海面上，二十餘艘海船張帆呈雁翎陣列尚海岸線北行。
這裡不得不說一句的是，自華夏始到近代，特別是在江蘇一代的海岸線是不停變化的，鹽城之所以叫鹽城，是因為在唐宋元與明朝初年時，這裡是海邊，是煮鹽的地方。再看現在的鹽城，距離海邊足有百多公里。
古時海船航行，除了去高麗、東瀛是使用星相與指南定位外，向北行駛都是尚海岸而行。
這二十餘艘海船所掛的旗號，俱是畫著一支劍與一桿稱，這個旗幟在東瀛、高麗與南洋等地名氣大的很，更沒有人敢主動招惹，皆竟大食人的慘相擺在那裡，沒人想落得那般的下場。
立在船頭的林道士展開千里鏡，向西望去：「轉過這裡西行百十里，就是膠西陳家島，金軍水師的駐兵之處，據情報上說，完顏亮曾詔令簽發三萬多山東的漁民、商販和農夫，充當軍士和水手，而山東自古以來，就是我朝水手的招募地，這股金軍實力不堪小覷吶。」
同樣在用千里鏡觀望的鄭雄，也點了點頭：「金國的戰船，每艘載百人以上，更有不少是用於遠海作戰而專門建造的堅固大艦，其中不少還配有火藥、火箭一類的火器，近戰的話，我們免不得要有些損失。」
「若真近戰的話，這些金賊的損失會是更大。」林道士不屑，隨後收回目光：「完顏亮從海路進兵的計劃，絕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精心準備過的，金國以精鏡水師，走海路的話，可以偷襲都城臨安，便是不偷襲臨安，還可以進入長江，以支援金國的陸師作戰。」
「完顏亮這是一石二鳥。」鄭雄說道：「臨安保護官家的三衙部隊有數成之眾，還肩負著金人進犯淮南時緊急增援前方的重任，完顏亮的計劃就是以海上來襲牽制住三衙精銳，然後親自率領主力擊敗我朝在淮南的軍隊，從而瓦解我朝的防禦體系。」
不得不說，論指揮作戰，安維軒遠比不上這鄭雄與林道士等人，但安維軒勝在擁有這個時代人所不具備的科學知識。
安維軒不止制出了這個時代所沒有的手榴彈，還制出了火炮，準確的來說，火炮分為三種，第一種火炮就是後世在解放戰爭中的沒良心炮，十多斤黑火藥捆成圓餅，少量火藥充當發射葯，射程三百米，能震死人的那一種。
第二種則是原理相同，攜帶方便使用靈巧，殺傷力稍弱的迫擊炮，大宋鐵的質量不過關，安維軒財大氣粗以銅為炮管，上面是仿造後世迫擊炮彈造形，使用的觸發性引信，下邊是以硝化棉為主要材質的發射葯。
最後一種，就是最為普通的銅火銃，蠟紙包里裝著黑火藥，前面的布包里塞著碎鐵瓷片石子一類的物事，點燃火焾類似於霰彈，一轟一大片的那種。
暗礁是海船的噩夢，夜間行船更是極其危險，更不要說是大船隊結陣行駛。
這一日，安維軒在望遠鏡里遠遠的看到了金軍的水師營寨，就在船隊準備好攻擊陣形后，金軍也發現了逼近的船隊。
面對近似於後世十九世紀中後期的火器，金軍的火箭火炮弓箭完全派不到用場，莫說是一百丈，便是三十丈的距離，教金軍水師打起來也是吃力無比。
手榴彈、沒良心炮適合於陸地作戰，而銅炎銃顯然最適合用於海上作戰，這東西一轟一大片，令金軍的弓箭手長槍兵們猝不及防，活活的打成了篩子。
被朝廷下令強行徵發了來，金軍水師本來就沒有多少鬥志，又見偷襲的水師火器兇猛，抵擋不住金軍水師四下逃散。
這一戰，斬殺金軍水師統帥，也是金軍副帥之一的完顏鄭家奴，還有將領十餘人，擒獲敵將三十餘人，俘虜金軍加上籤軍四千餘人，並繳獲了金軍副帥符印與大量戰船。
對於逃到岸上的金軍，安維軒依舊採取趕盡殺絕的態度。
逃散下來的金國水軍以為到了陳家島營寨就安全了，沒想到這次軍隊的火器在陸地上比海上更猛，水軍營寨在火器面前如紙糊的一般，最後只能全軍投降。
戰後清點戰利品，安維軒對金國的戰船沒什麼興緻，只留下了金國的旗號與鎧甲號，還有錢糧等物資，餘下的戰船軍械什麼的堆在一起燒了個乾淨。自此，完顏亮辛苦打造兩年的水軍全軍覆沒。
於陳家島休整了一日，安維軒的船隊在出海后掛上金軍的旗號再次北行，由中都東面的定林口進入新開闢的通州運河，見是金國水師旗號，沒有人敢不長眼的上前阻拉，當船隻抵下通州時，安維軒命令大部船員下岸，攜帶輕重武器向中都行去。
沒錯，安維軒是要攻打金人的大後方，都城中都。
金國的精鏡都在楚州、襄樊至川陝一線，做為大後方的中都可謂是守備空虛。
行往中期的路上，安維軒得到消息，金國己經亂了，各地都在造反，正如歷史發展的那樣，完顏烏祿在遼陽繼位做了皇帝。當然，安維軒對這個不感興趣，因為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安維軒的手下只有三千人，以三千人襲擊金國的都城，哪怕都城防守再過虛弱，小一萬人總是有的，而攻城必須集中優勢兵力才行，依安維軒這般舉動的，歷史上還沒有人這麼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