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難過到極點的人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自己有多難過的。萬語怎麼都沒想到，她以為她對沉末很了解，可他連解約這麼大的事都是讓她在粉絲評論里看到的。

深深嘆了口氣。萬語把微博退了出來下床，帶話筒接著錄製真人秀。

到現在，她還是對沉末百分之百的相信。一定是他還沒來得及跟自己說。

拿著手機進了衛生間，萬語看著微博上的粉絲都在瘋狂控評，點開她們的頭像，主頁則是心已經碎了。基本上都不明白沉末為什麼突然扯出來這麼大的事，說完全不認識沉末了。

萬語放下手機洗著臉，冰冷的水打在臉上，提醒著她要保持清醒。

可能是她不對吧。她跟沉末都太忙了，沒有好好聊過天。她沒維持好兩個人的感情。

煮著早飯，萬語控制不住地想起當年和沉末表白的場景。

沉末在聖誕節當天對她說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萬語反問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沉末說是她陪自己練琴通宵的那天。萬語驕傲地說她贏了，她是在沉末跟自己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確定自己喜歡上他了。

現在想起來，這又傻又美好。沉末的出現，就是帶著驚艷溫柔了她的生活；就像是酸甜味道的熱帶汽水，她說不出不好。

「哎呀。」萬語發現鍋子里煮的水淤出來了，她連忙去關小火。

她吃著煮紫薯和煮雞蛋，在手機上查詢著還有幾天真人秀錄完。她真的不想再見到皈千言這張逼臉了。她從來沒有這麼不想見到一個人，他這個人在人前太滴水不漏了，完美的不正常。所以這種人很容易變態。

她剛吃完飯，手機震動了一下。

「你睡醒了嗎？」是皈千言發來的。

還說曹操曹操到啊。萬語收拾碗筷，根本不想回復他。

皈千言站在電視台門口「嘿」了一聲。「死小孩......」他轉身上車準備去現場見萬語，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昨晚加的summer。

「皈製作今天去現場嗎？」

皈千言停頓了一下，回復了一個「不去的。今天台裡面還有事。」

那邊秒回了一個「那我去電視台找您可以嗎？我今天有些事情想請教您。」

「下回吧。我出外景呢。」

皈千言回復完，直接把手機放到了副駕上，發動了車。

萬語站在著一片野地邊嘆了口氣。回想著來的路上看任務卡上寫的任務，要在這個地方感受風土人情。然後還要在帳篷里過夜。本來還安排了一些人跟著她一起來鄉間出遊，但是萬語拒絕了。一個聞人霜就讓她夠精疲力盡的了，就別來其他人了。

攝像機和三四號人在她身邊眼巴巴地等著她。萬語咬咬牙，抬腳下了花田。

「這裡是我拍攝《花日》和《溺水死魚》的外景拍攝地之一......」她在說話時還不斷想起當時她有多崩潰。她根本不想光腳踩泥土，踩下去幾乎是整個頭皮發麻；蚊子在她的腿上狂妄吸血，她還要保持一副幸福和治癒的樣子；最崩潰的是，有一條水溝非常非常臭，她和男主倆人在水裡潑水，嬉戲，陽光地大笑，然後一條死魚翻著白肚從她的小腿邊飄過。作為一個連廁所水濺到腿上都恨不得洗三遍的大小姐，這麼對她等同於蓄意謀殺。

她想起來還止不住地打冷顫。

手指腳趾全部蜷縮了起來，萬語踩在泥地里，摘了一朵花，「當時我們在這裡拍戲，還是劇組的道具老師給我們編的花環......現在想想，真的很懷念————」她想問問手裡的花，映入眼帘的是花枝上爬滿的螞蟻和小蟲子。

「！！」萬語條件反射地扔掉了花，渾身起雞皮疙瘩。

皈千言趕到現場的時候，剛好看到萬語一臉生無可戀地拿著鐵鍬和老鄉一起鏟牛糞。

他看到萬語就笑出了聲，可碰到她害怕的了。

「我說大爺，為什麼不買一個鏟糞的鏟糞車？」萬語已經下定決定了，就算觀眾把她逼罵穿，她也絕不鏟牛糞。

「哎呀，沒得錢啊，還沒到年末呢，得先吃飯，生活啊......」老大爺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萬語一把抓住大爺的手臂，「咱們別幹了，去村子里的農具店買個鏟糞車好了。」

「啊？」大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萬語拉出了田地。她背著LV的背包，扶著老大爺說：「這樣干要干到什麼時候啊，我給您買好了。」

「我，我不能隨意接受你的錢......」老大爺不自在地瞟了好幾眼鏡頭，這怎麼跟導演說的不一樣啊————

萬語一擺手，「不白給您，我今兒中午就跟著您一塊吃飯行嗎。」

正好節目組還給她了一個任務就是讓她去老鄉家裡蹭飯，這一下又解決了一個任務。

大爺受寵若驚地點頭，「成......」

皈千言跟著攝像師後面，眼神玩味地看著萬語。

萬語給老大爺買了鏟糞車還一口氣把農用工具都換新了。總之，她絕對不幹農活！！老大爺看萬語給買了很多東西，又跟自己沒什麼隔閡，便自在了許多。

他拉著萬語說了很多話，萬語雖然臉上冷冷的，但每句話都有聽，並給予他回應。

皈千言本想繼續跟著萬語去農家，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皈製作，明晚第一期真人秀就播了。」

他忽然意識到，跟萬語已經過了半個月了。

真的好快啊。

「閨女，你有沒有對象啊？」大爺問萬語。

萬語的心猛地一緊張。「額，沒。」

「這麼漂亮個閨女咋還沒對象呢……」大爺拉著萬語的手說。「我還看過你演的電視劇嘞！就是你演的小楊醫生，我每天晚上都看，一集不落……」

「謝謝啊大爺。」萬語扶著大爺上台階，進了他家。

「閨女，今兒想吃啥？」

萬語扶著大爺坐下，「我給您做飯吧。」

「哎！不成，你是客咋能讓你做飯……我做吧。」老大爺不讓。萬語說：「那我給您打下手吧……」

「不成！你坐著歇歇，我給你做。等著啊。」大爺說著進了火房。萬語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很多村民都慕名而來看她，在門口圍著，拿手機偷拍，她倒絲毫沒有不自在。

她微微仰頭，看著太陽。

皈千言在台階下面看著她。

安靜下來，倒是不像死小孩了。跟呲著牙和自己吵架時候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萬語低頭的瞬間看到了皈千言。這個賤人什麼時候過來的……

反正就無視他好了，他在的話，她自己總是會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不自在。這可是不不像她的樣子。她不喜歡跟皈千言一樣偽裝得八面玲瓏，跟誰都合得來的樣子。她一直都是不喜歡誰就是不喜歡。

「閨女，飯好了。」

大爺招呼她一起在院子里吃飯。

萬語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皈千言看著她，不知道她會吃些什麼，畢竟萬語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她不會去吃一些高脂肪的東西。

「謝謝爺爺做飯。」萬語直接夾了一筷子的魚肉吃了一口，皈千言的眼睛瞪了一下，沒想到萬語竟然會吃。

萬語不想讓老大爺傷心，盡量吃。「爺爺，您還有什麼缺的，我今兒一併給您買了。」

「不不不，不用————已經夠了。」老大爺連連擺手，「閨女，你說你們做節目咋還給我買東西了。」

「這沒什麼......」萬語一抬頭，看到小趙舉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吃完飯可以跟一旁的群眾互動」她一轉頭看到了皈千言，心裡壞壞地一笑。

「大爺，我們組今天還有很多的人沒吃呢。我們這個錢啊，也不是白掙的，」她看似跟大爺說話，而後起身夾了一筷子的小米椒牛肉，「我們的導演辛苦了。」

她微笑著過去要餵給皈千言。皈千言深邃的眼眸獃滯了一下。

「辛苦了。」萬語笑得人畜無害。但她說是夾了牛肉，實則就是一筷子小米椒。在村裡面，小米椒一般都是野生的，非常辣。「怎麼，皈製作不給面子啊……」她的貓眼睛里倒還摻和著委屈了。

算了……

皈千言深呼一口氣，張嘴直接吃了這一筷子辣椒。死就死吧，這個死小孩給他等著————

頓時口腔著火，熱和麻結合的反應刺激這口腔內壁的神經。

「謝謝。」皈千言攥緊拳頭沖萬語一笑。

萬語看他沒什麼反應，抿了一下嘴。

沒意思哦。哼。

她回去接著吃飯了。吃完飯萬語告別了大爺，沿著這個村子里的風景介紹，「這裡是我們當初拍戲的地方，我還在這裡……跳過井。當時導演問我要不要換一個乾淨的水，我嫌麻煩，直接跳了井水。幸好沒有什麼奇怪的蟲子咬我……」

她說話間，一些思緒也湧現了出來。「當時拍《溺水死魚》的時候我和田凡就在前面的水裡演了一場感情戲，是我演的小菲和田凡演的張揚因為合不合適的問題吵架，最後兩個人發現誰也不能離開對方，就在一起了；我當時覺得，不應該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導演則說需要這種張力；我就跟導演拌起了嘴，因為在我的認知里，崩潰並不是要演成一個瘋子，但導演有不同見解，最後在田凡的勸說下，還是按照我的演了。當時太任性了，應該有更好的協商；但我真的對於表演和藝術懷著敬畏的，不可能亂來……」她真的不是胸大無腦只會發脾氣的大小姐，但在這個浮躁的世界中，沒有人會有時間來了解你的想法。

那些說會愛到一無所有的粉絲，愛的也只是他們眼裡明星該有的樣子罷了。

「啊，壁畫……」萬語像小孩子一樣一路小跑，跑向了一面壁畫牆。「這個……是我們在拍戲的時候一群美術生正好來畫的，我拜託了一個美術生畫一個辛普森一家裡面的Lisa……哈哈哈，還在呢，你們看……」她指著壁畫笑得眼睛都沒了，皈千言看著她一臉天真無邪。

傍晚的時候，按照任務，萬語要自己搭帳篷。

她哪裡會搭帳篷啊，但皈千言說了，她不能找村民幫忙。而且還給她找了一條河邊做今晚休息的地方。

「皈製作，河邊蚊子很多耶。」小趙手裡拿著防蚊液在身上噴。皈千言說：「這裡人少風景好啊。」其實他就是故意的。

「唉。」萬語站在湖邊看著還沒搭好的帳篷。皈千言這個賤人，因為她餵了他一筷子辣椒，就這麼報復自己。

「啪————」

她一巴掌打死了自己腿上正在吸血的蚊子。這個賤人，她要不是今天心情好肯定饒不了他。

看著網上的方法，萬語笨拙地搭著帳篷。

「這叫什麼？呵呵，這叫錢難掙屎難吃，我要付出代價，媽的————哎？剛才是不是說髒話了。唉，你們手動屏蔽吧......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蚊子只咬我？去去去，去咬小趙和武將啊————」她邊搭帳篷邊碎碎念，然後她徹底把帳篷搭錯了，根本立不到地上。

「媽的。」萬語擦擦額頭上的汗，「我需要再找找......新的辦法。這網上是怎麼教的，絕對不是我笨，是他們沒說清楚————操————」

正說著帳篷倒了，萬語小跑著去拉帳篷防止它滑到河裡。

「啊——————」結果萬語拉住了帳篷，剛想把它推上去自己一腳踩到了河邊的軟泥，腳底打滑摔進了河裡。

「嘩啦————」

河裡濺起一陣水花————

大家看萬語掉河裡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跑去查看，只見萬語坐在河裡高舉著手機，手機一點點都沒泡到水......水不深，才到她的腰，但看起來這個動作充滿了喜感。

「操。我為什麼今天要來這裡？」

事後萬語坐在河邊，她已經去村民家借了衛生間洗澡，然後換了衣服，節目組也幫她搭好了帳篷。節目組都忍著笑繼續錄製節目。

節目組打著的大燈對著萬語，萬語生無可戀地看著鏡頭，蚊子在她耳邊嗡嗡作響，無數只蟲子往大燈上撞。「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安排這一part，皈千言，你是為了邊著法子告訴所有觀眾我是廢物嗎？」她氣得不行，「你們笑什麼啊————」

看到其他人都在捂著嘴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大笑，她更覺得窩火。「你說說你們，最後還不是要幫我幹活嗎，那幹嘛剛開始的時候就跟我過不去，到頭來浪費時間大家還都麻煩————」

「那你對著鏡頭說一下今天的總結吧。」小趙說。「說完就回帳篷休息了。」

萬語抓了抓半乾的頭髮，調整好心情，「今天——————」

「啪！！」

照明燈全體沒電。全場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啊——————」燈光師大喊。

「發電的機器燒了————」場助喊道。

萬語氣得「嘩————」站起來，「我不跟你們扯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接下來她什麼也不管了，轉身進了帳篷。

進帳篷之後她剛要把手機上的手電筒調出來，帳篷的拉鏈被人拉開了。

「啊？誰啊......」萬語拿著手機正要照明，一直大手按下了她的手。

「我。」

「臭垃圾，滾出去！」萬語推著皈千言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