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末，我不是想隱瞞你……這件事我是被迫的……我……」萬語一下子慌了，渾身出汗，她最不喜歡解釋問題了。

「所以你跟他親了，被他欺負了這種事也不告訴我？還是你根本就覺得我不值得知道這件事？」

「不是的！我是害怕影響你！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了，這件事除了我和皈千言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阿末……是皈千言給你看的照片嗎？哎！現在這不重要，你告訴我，我怎麼樣做你才能不生氣……」她的語氣染上了哭腔。

那邊沉末嘆了口氣，「你知道今天那個人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說我們也不是那麼的無話不談。真諷刺。明明我才是你男朋友。」萬語能聽出來他言語間的失望。這也是她最害怕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是被迫的……阿末你相信我……」萬語心急如焚，說話都不囫圇了。

「沒關係。」沉末緩慢地說，「我知道你是被迫的。也從沒懷疑過你愛我的心。你以後保護好自己。」他語氣太過冰涼，讓萬語心顫。從骨子那種寒冷不是騙人的，她真的很失望。

「阿末……」

「掛了。」

「那你還愛我嗎……」萬語哭了，她急切地想求證。誰也不能理解她現在有多慌張，有多無助，已經不能用委屈來形容了。

電話那邊有微微喘息的聲音，他好像在隱忍著什麼。

「……愛。」他說。

「說謊。」萬語抽抽噎噎地哭，「你從小就是這樣，說謊之前就會猶豫……」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沉末說：「我沒有。真的。掛了。」

他掛了電話。他真的不管萬語就掛了電話。

萬語垂下手臂，抱著膝蓋哭了起來。在一段感情里，是不可能有平等可言的。總會有一個人付出的多於另一個人，這段感情才能維持下去。沉末說沒說謊，愛不愛她，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見過沉末愛她的樣子，所以不愛了，是瞞不住的。

最後不知道她怎麼自己回到床上睡了，反正第二天難忘今宵響起來的時候她是睡在床上的。

「痛……」萬語起床，打開攝像機進了衛生間。

鏡子里自己浮腫的眼睛跟悲傷蛙一樣。這更令她難過了。

「嗚……」嚶嚀一聲，她給眼睛上塗上精油，拿著美容儀器在眼皮上滑動消腫。節目組的人來了，她還在衛生間里待著。

她不想見到皈千言。

等了一會兒，外面沒聲音了，萬語從衛生間里出來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她驚訝地發現summer和小圓給她發了十幾條微信。大致看了一下內容，一句話形容就是「你上熱搜了！」

summer不怎麼喜歡給她在熱搜上營銷，所以如果她上熱搜了，那就是實打實的「真熱搜」。是無數網友好奇點。

心裡有些緊張，她點開了微博。

「萬語」

就只是她的名字，沒任何關鍵詞。萬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坐在沙發上盤著腿點開了熱搜。

話題里全是大家對於昨晚節目的討論。

都是就萬語跟上次打歌節目的事在爭辯，一部分支持萬語，一部分支持現場導演；還有她和沉末的恩恩怨怨又被挖出來說了一遍；萬語竟然還看見了她在車上一邊哭一邊給summer打電話視頻被截了出來，還有她坐在家裡邊哭邊碎碎念邊拆快遞。

她哭著拆快遞這條視頻下面全是「哈哈哈哈哈」有兩萬多轉發。

「啊————」

萬語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為什麼我當時沒覺得有什麼，這剪出來咋看著跟個傻屌一樣啊————我看見下面說我高冷人設崩塌了，我啊啊啊啊————我不要這樣————」頭腦發脹，她又氣又覺得丟人。

拿起手機接著看，反正有罵她的，但更多的是笑她的。拆快遞的視頻已經快三萬條轉發了。

「這個姐這樣看咋沒這麼凶了，是不是請替身了？」

「哈哈哈哈哈她真的好沙雕————」

「萬語咋跟個小女孩一樣，萬總只是人設嗎？」

「有點可愛，今天先不罵她了」

「這幫網友真的是閑得沒事幹了，不喜歡的也是他們，說喜歡的也是他們......」再說了，他們有時候罵自己的話挺好笑的，現在都不好笑了。

萬語悻悻地起來，去煮早飯。算了算時間，她還有一周，就錄完節目了。

她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到皈千言了。煮著早餐，萬語給節目組的人都訂了星巴克和蛋糕。

吃著全麥麵包，她順手給皈千言發了一條微信：「馬上就錄完節目了，你把照片刪掉。」

還沒放下手機，皈千言就回復了一條：「重要嗎？反正你最不想讓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嘩啦————————」萬語情緒崩潰，把桌子上的碗筷和杯子全部打到了地上。頓時地上一片狼籍。

坐在監控室里的人都嚇了一跳，誰也不知道萬語為什麼突然大發雷霆。

她把身上的話筒拿掉，丟到一邊，皈千言和幾個工作人員從監控室里出來。

「萬語姐，怎麼了？」小趙上前去問，萬語甩手讓她去一邊。「皈千言你過來我們談談。」

「好。」皈千言很是淡定。「沒事的，大家都先出去，我跟萬語小姐有私事。」在場的人頓時嚇傻，畢竟萬語扇耳光的事是真的。

站在後面的錢曉雯小聲說：「皈製作別去......」她剛說一句，就被小趙粗暴地拉了出去。「你算哪根蔥啊？輪得到你你說話嗎？該去哪兒去哪兒————」

萬語讓皈千言跟她進衛生間，她忍著不動手去揍他。「你的嘴角怎麼了？是阿末打的嗎？」

「對啊。」皈千言很爽快地承認了。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但越是平靜的水面，就越是危險，底下都是暗流。

「你......為什麼？」萬語實在想不通，「我們在一個月之前，是第一次見面對吧？之前沒有見過面也沒有過什麼過節，所以你對我做的一切討厭的事情是不是需要有一個理由！？你為什麼這麼整我啊？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瞪著眼睛看著皈千言，眼中的怒火彷彿要把他燒穿。

皈千言的喉結動了動，他上去和萬語面對面，離她很近，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距離。

「你幹什麼？」萬語想往後退，但後面是牆壁。皈千言的眼神太古怪了，她心裡發毛。

「因為我討厭你。」皈千言的唇帶著溫熱的呼吸吐出了這樣的話。「我沒必要照顧你的情緒。」

在萬語的巴掌落在他臉上之前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我真是被你厭惡到骨子裡了，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現在瞪著他，彷彿在看著一塊噁心的腐肉，多看一眼就會吐。

「放開！明明是你討厭我，怎麼還這麼說？」她推開皈千言，發狠地瞪著他，「所以你把照片給阿末看，要把我們拆散才能滿足你變態的心理？你倒底是缺失什麼了，要這麼對我？」

皈千言說：「如果你們之間真的互相信任，情比金堅那是不會被任何東西拆散的。」

他這句話成功讓萬語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崩潰了。「滾……」她無力地罵出了這個字，尾音是輕的，她沒了力氣。

「你……」皈千言感覺是自己過火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萬語再抬頭看著他時，眼圈紅了。「你如果討厭我，就請你貫徹到底。因為接下來，我會做出讓你更討厭的事。」她的聲音像是憋在嗓子里的，壓抑著怒火。

她說完，拉開衛生間的門自行出去了。她戴上話筒，對著鏡頭說了一聲「繼續」。就繼續錄節目了。反正她從來救沒說過自己是什麼好人，她也不屑於大家怎麼看她。

當皈千言還沒想清楚是什麼更討厭的事時，他的車就被砸了。

他嘆了口氣。

這個死小孩，真的好幼稚。

隨著他的車被砸了，皈千言還陸陸續續收到了寄到電視台的恐嚇信的假殘肢。同事們都說要他報警，但皈千言還是攔住了。

他知道萬語還在生氣。

「皈製作......」錢曉雯給皈千言遞過去盒飯，「這已經好幾天了，您都是坐地鐵回家啊？」

「對啊，車子還沒修好。實在修不好我就買新的了。」皈千言盯著後期的剪輯，不希望出差錯。

錢曉雯暗自藏起心裡的喜悅。她來這裡實習快兩周了，除了皈千言她跟其他的人的關係都不是太好。皈千言這幾天還會跟她一起坐地鐵，她竊喜得不行。

「這幾天到底是誰對您一直在騷擾啊？真的還可怕了，實在不行就按照車主任說的，報警吧......」錢曉雯問皈千言。皈千言看著電腦屏幕皺眉，「這裡不要剪，我下面再說投放的事......」

「皈製作，您該吃飯了......」錢曉雯拉了一下皈千言的胳膊，整個辦公室里的後期製作都不耐煩地皺眉。

「曉雯。」皈千言轉身溫柔地說：「這先放放，這裡很擠，你先出去忙好嗎？」

「好。」錢曉雯終於出去了。她也沒什麼事干，就坐在辦公室里刷手機。

「萬語遊樂場」

她看到有人在遊樂場偶遇萬語錄真人秀了。節目播出了三期，萬語每次都能上熱搜，她的風評終於逆轉了些。也不枉皈千言辛苦製作。

點開熱搜，萬語正坐在飛速形式的過山車上面無表情地打電話。

「噗......」錢曉雯差點沒憋住笑了出來。她這種一本正經地搞笑的風格還是第一次見。

「哎，今晚新的一期就要播出了，真是期待的————」辦公室里有人拿著奶茶進來分給其他人喝，大家順便聊了起來。

「反正不管觀眾怎麼想，我是不會再罵萬語了。」

「我也是......」

「但是......她上次跟製作人是怎麼回事啊？皈製作連現場都不去了。」

「誰知道呢，反正她本來不都跟製作人不對付嗎？」

錢曉雯坐在位子上聽著大家喝奶茶八卦，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沒人主動跟她搭話，甚至連帶奶茶都沒有她的份。她只能低下頭，裝作很忙的樣子。

「明天是不是錄製最後一期啊？」

「好像是。唉，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捨不得萬總。她真的太有意思了。」

「我也是......我回來問問能不能加她微信......」

「哈哈哈哈，那還是不敢的吧......」

皈千言站在辦公室門口，聽到裡面的議論，才驚訝到明天竟然是最後一期的錄製了。忽然心裡一陣陣的悵然若失。但也為萬語高興，畢竟她可以再也不用見到自己了。

「阿嚏——————」萬語打了個噴嚏。撓了撓剛洗過濕漉漉的金髮，她坐在電腦前看著論壇上的評論。

「所以她現在開始走沙雕路線了嗎？」

「大小姐下農村我真是笑到警察來敲我門」

「她太好笑了，小品演員」

看了幾條，發現他們一誇自己就不好笑了。

「媽的，我這是什麼疾病，非要找罵嗎。」萬語喝著無糖茶飲，接著翻看最新一期節目的評論。

「我靠，女明星的生活也太讓我酸了。」

「一牆的愛馬仕我只敢在小學寫作文的時候想想」

「看了這一期我真的噁心死聞人霜了，她怎麼這個做作啊」

「萬語不吃就是不吃，聞人霜還買吃貨人設，嘔」

「嘿嘿嘿......」萬語看到罵聞人霜的評論，拿著小號點了好幾個贊。

「我真的不喜歡萬語，但那個聞人霜更讓人煩」

「從今天開始聞人霜收穫了我這個黑粉」

萬語大笑，喝了口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沉末的消息。從那天到現在都沒有沉末的消息。心情頓時跌入了谷底。

手機響了，萬語接電話。

「爸。」

「小語，最近心情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萬語說。

「別不高興了，爸爸已經給那個製作人一點教訓了。」萬凱單在電話那邊說。

「好，爸爸你別做得太過，畢竟他是我節目的製作人。我真的不想因為他讓我們節目的辛苦白費。」萬語一刻都不想想到這個男人。

「那也要稍微給他點教訓。」

萬語嘆了口氣，「爸爸，就這樣吧。就此收手吧。」

她不想跟這個人再扯上些什麼關係了，反正節目明天就錄完了。

終於要結束了，她覺得這一個月莫名的長。好像經歷了很多事。

思前想後，她還是拿起電話給沉末打了一個電話。

鈴聲每響一下，她的心就跟著跳動一下。

可無人接聽。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沉末戴著口罩和棒球帽走在大街上，他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壓低了帽檐。

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街邊。

「Sam————」

車裡的人叫他。

沉末小跑著過去。

「張總。」

坐在車裡戴著墨鏡的人中年男人抽著雪茄說：「你決定好了嗎？按照你說得做嗎？」

「嗯。」沉末點頭。帽檐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那個張總抽了口雪茄，說：「不再想想了？雖說有舍必有得吧，但......不要後悔啊。」

「不會後悔的。」沉末說完，車子開走了。

他拿起手機，播回了電話。

「喂，小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