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替孤除掉他
幾息的時間中,宮顯業腦子裡已經過了許多猜想。只是他這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能這麼想,已經表示他對太子起了防備之心。
片刻之後,宮顯業被帶到了一處偏僻的房舍外。
屋子四周有溫泉環繞,屋內的地板更是鋪設了錦緞製成的軟墊,即便是在冷冽的嚴冬,也可光腳踩踏而不會感到寒冷。
宮顯業走進屋的時候,太子正閑散地仰靠在軟墊上,手裡拿著酒杯自飲自酌。
「來了,坐。」
太子甚至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指了指對面的席位。
宮顯業心中忐忑,綳著神情上前見禮。
「微臣給太子殿下請安,不知太子殿下也在這半月山莊,未能及時給殿下請安,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聞言挑眉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宮大人怎麼變得如此客氣?果然是新認了女兒,與孤生疏了。」
此話一出,宮顯業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一早叮囑過宮夫人和宮醉冬,絕對不可以把蘇千瑤的真實身份泄露出去。但如今太子還是知道了,除了她們母女,那隻可能是當時無意間聽到牆角的萬曼兒了。
萬曼兒的父親也是太子的幕僚之一,難不成是對方透露了自己的秘密?
宮顯業滿頭大汗地看著太子,「殿下,您怎麼……」
「啊,說起來宮大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兒,孤還沒恭喜你呢。來人,把孤替宮大人準備的賀禮拿上來。」
守在門口的侍衛聞聲而入,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在了桌上。
太子笑眯眯地看著宮顯業,「宮大人看看,可喜歡孤給你準備的禮物?」
宮顯業心臟狂跳不止,他又不傻,光是聽著太子這陰陽怪氣的口氣便能猜到自己處境不妙。但為官數十載的經驗還是讓他繃住了神情,至少沒有直接嚇得癱坐在地上。
宮顯業咽了口唾沫,「敢問殿下,這瓷瓶中所裝何物啊?」
太子道:「這叫『子丑水』,是孤託人最新研製出來的毒藥。顧名思義,子時沾染上這種水便活不過丑時。這東西無色無味,卻能殺人於無形,可是極珍貴的東西。不過這葯研製出來還沒用過,孤想讓宮大人替孤試試藥。」
聽得此話宮顯業終於綳不住了,他手一抖,那瓷瓶便摔在桌面上砸了個粉碎。那其中的液體飛濺出來,直接灑了他一身。
宮顯業像只受驚的兔子,騰地一下彈起來,三下五除二把浸濕的外衫給脫掉。
看著對方氣喘吁吁,驚慌失措的模樣,太子卻拍著身下的軟墊哈哈大笑不止。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你居然真的信了這是毒藥。」
宮顯業滿頭大汗地看著太子,只覺得面前坐著的是只惡鬼。他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半是委屈半是惱怒地質問道。
「殿下!殿下為何戲弄微臣?」
太子笑夠了,這才重新看向他。
「宮大人可真是厲害,一個女兒往孤的東宮裡塞,一個女兒已經在辰王府站穩了腳跟。」
宮顯業身子猛地一顫,急吼吼地解釋道:「太子殿下誤會了,蘇千瑤雖然是微臣的骨肉,但她從小生長在欽州那種野蠻之地。無才蠢笨且毫無教養,微臣是決計不會讓她認祖歸宗的。」
「是嗎?」
太子眯眼睨著宮顯業,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
宮顯業自己也知道,將兩個女兒嫁給不同黨派的皇子,這可是大忌。只是他在昨日之前哪裡能想到蘇千瑤居然是自己遺失在欽州的骨肉。
早知如此,他寧願提前派人剷除蘇千瑤,也不會讓她入京都。
瞧著顫抖如篩的宮顯業,太子冷冷的問了一句。
「宮大人,孤還能相信你嗎?」
宮顯業磕頭如搗蒜,「微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絕無二心!」
太子勾唇,「是嗎?既然如此,那你可願意替孤辦件事。」
「太子殿下儘管吩咐!」宮顯業甚至不問什麼事就一口答應。
太子一個眼神,剛才那侍衛又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在了桌上。
「這裡面是真正的『子丑水』,你拿著這東西去見三皇子,替孤除掉他。」
「什麼!?」
宮顯業驚得目瞪口呆,太子雖然一直與三皇子爭鋒相對,但之前卻從沒派人執行過如此簡單粗暴地暗殺計劃。
畢竟京都城內各方眼線勢力眾多,行差踏錯一點點都會被人抓住把柄。
況且三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於皇位最有利的競爭者,他一旦被人暗殺,眾人肯定最先懷疑太子。
想到這,宮顯業下意識勸解道:「還請太子殿下三思!一旦三皇子暴斃,太子也將被至於炭火之上。」
太子卻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目光陰沉。
「老三與孤爭了這麼些年,最近越發猖狂。前些日子居然替他母妃打了一支金鳳步搖,父皇見了竟然還誇讚做工精緻。這事傳到皇后耳中,氣得她在孤面前哭訴了好幾次。」
「宮大人跟隨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自然明白孤的底線。只要父皇心思端正,即便是養著老三制衡一下孤的勢力,孤也無可厚非。可如今父皇心思已經偏了,孤再縱容下去,只會為虎作倀。與其等到父皇殯天之日再斗得血流成河,不如一早下手,永除後患。宮大人以為呢?」
宮顯業聽了太子的分析,心中雖不以為然,但嘴上卻是半點不敢反駁。
「三皇子殿下的確是野心勃勃,但如今時機尚未成熟,太子殿下一旦動手,只怕會招來皇上的猜忌。」
「那又如何?」太子毫不在意地嗤笑一聲,「老三一死,這朝中還有誰能與孤爭鋒?難不成宮大人以為肖暻辰能與孤一戰?」
「微臣不敢!」
眼看太子還在介意蘇千瑤與肖暻辰的關係,宮顯業哪裡還敢猶豫。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只要能為太子殿下分憂,微臣願盡綿薄之力。」
翌日晚,宮顯業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勁衣,將那裝著毒藥的瓷瓶揣進了懷中。
就在他準備起身行動的時候,宮夫人卻滿面擔憂地將他攔下。
「夫君,你這是要去哪兒?」
宮顯業劍眉一蹙,抬手將她推開。
「讓開,我有正事要處理。」
宮夫人卻衝上來抱住他的腰,「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但那實在是太危險了,你去了可還能回來?夫君,你別去!我求你別去!」
宮顯業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若不是因為你,我又何至於被逼到如此地步。你和」
宮夫人身子僵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我知道是我錯了,夫君怎麼責罰都可以,但求你不要以身犯險。」
宮顯業心情複雜得很,一方面他痛恨宮夫人的欺騙,一方面又為兩人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而動搖。
但太子的吩咐他不得不做。
短暫地沉默后,宮顯業抬手撫上了宮夫人的后脖頸。
「記住,若是卯時我還沒回來,你就帶著冬兒離開京都,找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躲起來。」
此話嚇得宮夫人心臟都不會跳了,正當她要開口之際卻覺得脖頸一痛,再後來便失去了意識。
子時一過,宮顯業就帶著自己最得力的兩名侍衛悄悄潛入了三皇子的府邸。
當他按照太子給的地圖找到三皇子的內院時,發現主屋已經熄燈,看來對方已經早早入睡了。
宮顯業摸了摸懷中裝著毒藥的瓷瓶,低聲吩咐自己的兩名侍衛。
「隨我進屋。」
「是!」
三人悄無聲息地從屋頂翻落下地,用匕首撬開了門后的插銷。
其中一人留在門口放哨,宮顯業帶著另一人入內尋找三皇子的下落。
內室之中也並沒有點燈,輕紗遮掩的床幔後面躺著一個人影。
宮顯業悄然接近,輕輕挑開床幔。就在他準備動手之際,那原本安睡的人影卻突然翻身而起。
泛著寒光的匕首橫斬過來,直逼宮顯業的喉管。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侍衛拉著宮顯業往後退了一步,同時自己以身護主擋在了他的身前。
「噗嗤!」
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喉管,猩紅的鮮血噴湧出來,在青色的床幔上留下斑駁的血跡。
與此同時房門外傳來另一名侍衛的預警。
「主子快走!」
宮顯業在短暫的愣怔之後轉身就跑,然而當他衝出門外,卻發現院中早已燈火通明。原本寂靜黑暗的內院此刻卻站滿了手持武器的侍衛,而他想要暗殺的三皇子正衣著整齊地站在人群之中。
「哪裡來的刺客,竟敢刺殺本殿下。」
原來就在子時之前,三皇子準備洗漱睡下的時候突然有人以飛鏢傳書的方式將一張紙條扔進了三皇子府內,提醒他今晚會有刺客偷襲,請他做好防範。
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三皇子派自己的侍衛裝成自己的模樣躲在被窩中等候。
果不其然,子時一過便有人潛入了他的府邸。
只是字條上並沒有提及刺客的身份,而宮顯業特意換了裝扮,又用黑布蒙了臉,即便是站在三皇子跟前,對方一時也沒將他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