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自盡

咄咄咄！

敲門聲響起，本來打算寬衣就寢的言不之連忙整理好衣服，上前開門。

「爹？」言不之對於這個新爹表示接受的很快，很簡單，因為承天實在是個帥大叔啊，比起猥瑣的言柯來，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承天笑了笑道：「明日就成親了，爹有些睡不著。」

言不之疑惑道：「爹是想我娘了么？明日之後，咱們就去找她。」

承天微微一愣，片刻後有些心疼的開口道：「你娘早就死了，你還不知道是么？」

言不之愣住了，好半晌之後才開口道：「娘她不是被送去家廟了么？前陣子言柯那個老王八蛋還說要接我娘一起到大周京城生活呢。」

承天嘆口氣搖頭道：「你娘被送去家廟第二年就死了，這些是，都是後來我在天機命盤上看到的。爹沒用，沒能救得了你娘，只能將命盤倒轉七年，救你的魂魄回來。」

言不之搖頭道：「爹您別太自責了，能做到這般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承天連連嘆氣，與言不之訴說起往事。

蘇晚清溫婉似水的女子，她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容顏傾城，端莊雅麗。

她身上似乎沒有什麼缺點，到處都是迷人的優點，所以失去記憶的承天，才會那麼快就愛上她。

若非說蘇晚清身上有什麼「缺點」，那就是……

承天開口道：「你娘唯一的缺點，就是她不是鮫人。」

言不之眨眨眼，不明白這算什麼缺點。

承天耐心的開口道：「不之，你知道鮫人能活多久么？」

言不之聽旁人提起過，開口道：「據說有萬年壽數。」

承天點頭道：「萬年，不是一萬兩，而是數萬年，而人呢？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到七十歲的都寥寥無幾。人與鮫人相戀，從一開始便註定了痛苦的結局。」

言不之總算明白承天的來意了，她抿了抿嘴唇開口道：「爹不希望我嫁給九哥？」

承天搖頭道：「斕夕是個好孩子，若是他不好，為父也不會收他為徒弟。他值得你託付終身。可他的壽數，註定無法照顧你終身。你只能陪著他走非常短的一段路。往後餘生的數萬年，你都要在思念和緬懷中度過，你真的願意么？」

言不之沉默不語，她從來沒想到，原來她和葉無銘之間的障礙，會是年紀。

承天繼續開口道：「他會慢慢變老，而你成年之後，則會衰老的十分緩慢。三十年五十年後，你們還能如現在一樣般配么？人類是不會允許有個鮫人做他們的王妃的。你的容貌一直不變，他們會把你當做妖精，當做怪物。斕夕若要跟你在一起，怕是要放棄很多。」

言不之明白承天的意思，葉無銘如果要跟她在一起，就要放棄大周的皇位，放棄本來榮耀尊貴的一生，他本可以做九五之尊，本可以和心愛的人白頭偕老。

難道要放棄么？

不等言不之想出一個答案，門口便傳來了葉無銘的聲音。

「師傅不必再說了，我不會後悔的，此生我什麼都不要，只願和之之在一起。我可以不做秦王，不做太子，不要江山。我可以留在這裡，放棄一切，只為她。」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言不之有些哽咽的撲進了葉無銘的懷中，她捨不得放棄。

看到兩個孩子感情好，承天是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自己女兒能得償所願，難過的是，這種快樂不過短短几十年，甚至……甚至還有可能更短。

畢竟葉無銘體內的冰蠶蠱，他解不開。

承天嘆口氣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想好了，那等成親之後，我們去大周京城，解蠱還需下蠱人，必須要找到月貴妃，把斕夕的蠱解開。」

二人點頭應下。

……

承天離開之後，言不之看向葉無銘開口問道：「就算你什麼都可以放棄，那陛下對你的期許呢？我看的出，陛下很疼愛你，皇後娘娘也很疼愛你。」

葉無銘伸手揉了揉言不之的頭髮，開口道：「父皇子嗣繁多，不差我一個，不過我確實要回去一趟，給父皇一個交代。還有我母妃和承玉有關係，也不能讓她留在宮中。」

言不之點點頭，有些疑惑道：「這月貴妃是怎麼和承玉勾搭上的，唔，陸半仙好像知道，我們去問問。」

葉無銘一伸手將已經站起身的言不之給撈了回來，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葉無銘無奈道：「這都什麼時辰了，明日我們還要成親呢，要問，也等成親之後問。」

提起成親，言不之臉紅了紅，開口道：「知道要成親，你還不趕緊去睡。」

葉無銘抱著言不之在她頸窩蹭了蹭開口道：「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言不之失笑：「九哥，你這是在撒嬌么？」

葉無銘把言不之打橫抱起放到床榻上，故作威脅的開口道：「你若從了我，那就是撒嬌，你若不從，那我就要撒潑了！」

言不之連忙雙手抵在葉無銘的胸口上，不讓他靠近，急聲道：「明天才成親呢，你著什麼急。」

葉無銘挑眉道：「我只是想抱著你睡而你，你想到哪去了？」

言不之：「呃……」難道是她著急了？

看著言不之發獃的可愛模樣，葉無銘無奈的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隨後將人扣在懷中，隔空熄了蠟燭，開口道：「睡覺，再不睡，我們就做點別的。」

言不之連忙閉上眼道：「我睡著了！」

葉無銘失笑，捏了捏言不之的小臉，開口道：「躲得過今日，躲不過明天！」

言不之不敢想明天晚上會怎樣，只覺得一個念頭，就讓她全身熱的不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

次日。

鮫人族很久沒有辦喜事了，經歷一場變故之後，這場喜事，顯得尤為重要。

這不僅僅是言不之和葉無銘成親，也是鮫人族慶祝掌門人回來了，而他們也有了新的住處。

在這裡辦喜事，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所有過程都簡化的彷彿催促他們洞房一樣。

不過寥寥幾個時辰，言不之和葉無銘被關進了一間喜房裡。

言不之有些無奈道：「天還亮著呢！」難道要白日宣淫嗎？

葉無銘也有些無奈道：「墨姑娘不知為何，這般急切的讓我們洞房，簡直比自己洞房還要著急。」

言不之搖搖頭道：「不不不，墨姑娘說了，她和白大夫成親只用了一炷香，洞房用了七天。她比我們猴急多了。」

葉無銘挑眉笑道：「我們？看來之之也很著急啊！」

言不之嘴角抽了抽，她不苟言笑的九哥，怎麼進入洞房之後，就開啟了撩人模式。她有點受不住怎麼辦？

葉無銘知道女兒家第一次難免緊張，便去桌子上到了兩杯酒，端到面前來。

「之之，喝了這一杯合衾酒，咱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言不之淺笑著接過來，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然而就在言不之以為，喝完酒，就要進入正題的時候，葉無銘手上的酒杯，啪嚓一聲摔在了地面上。

言不之疑惑的看向葉無銘，這不看好，一看頓時嚇得面無血色。

葉無銘的雙眼，變成了兩個血洞，鮮血如注的流出來，而他整個人也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摔倒在地面上。

「九哥！」言不之失聲大喊。

門外一直聽動靜的墨尋伊頓時感覺不妙，急忙就要破門而入。

白憶澤嚇了一跳，連忙開口道：「娘子，娘子你冷靜點，鬧洞房的過程已經省略了，這夫妻敦倫，可看不得，看不得。」

墨尋伊嘆口氣道：「什麼看不得，再不看你的好師弟就要去投胎了！」

什麼？！

墨尋伊直接破門而入，果然看到葉無銘躺在地上，一雙紫色的雙眸不知去了哪裡，徒留下兩個血洞一直在流血。

言不之慌亂的用治癒術治療葉無銘的眼睛，然而奇怪是，那一雙眼睛，剛剛回府就立刻又變成血洞，反覆如此，彷彿他眼睛中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腐蝕一般。

「九哥，九哥！嗚嗚嗚！九哥！」言不之急的話也說不出來，一邊哭，一邊不停的給葉無銘治療。

白憶澤和墨尋伊見狀，二人一左一右捏住葉無銘的手腕，片刻后二人齊聲道：「冰蠶蠱！」

沒錯，就是冰蠶蠱發作了。

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雙眼會受傷？

遠在大周京城的晉王也在問太醫這個問題。

——

大周京城，後宮。

「太醫，我母妃到底怎麼樣了？」晉王葉無欽開口問道。

太醫搖搖頭道：「月貴妃娘娘自戳雙目，眼睛是保不住了，不僅如此，她的脈象也很紊亂，只是微臣無能，暫且無法確定這是什麼引起的。」

太醫其實說的很含蓄了，這月貴妃，分明就是所有內臟都在漸漸受損，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

晉王悲痛欲絕，跪在月貴妃床前，開口問道：「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您為何要自戕啊！」

月貴妃能聽到晉王的哭喊聲，可她卻不願意回答。

她自戳雙目，並不是想自盡，而是她絕對不能允許葉無銘和言不之有好的結果。

她要毀了葉無銘，哪怕犧牲自己，也要殺了他。

她要讓葉無銘不得善終，讓言不之終身痛苦。

當年皇帝與她青梅竹馬，立下誓言要娶她為妻，結果轉過臉就娶了皇后。

她心灰意冷的時候，準備尋短見，卻被墨寒焉救了。

墨寒焉溫文爾雅，公子端方，在他的攻勢下，月貴妃很難不動心。

可就在她剛剛遇到了真愛，這皇帝又一張聖旨，奪了走了她的幸福。

她被迫入宮，被迫承歡，被迫生下了葉無銘。

這讓她每日每夜都覺得噁心。

知道墨寒焉再次找到她，她才知道，原來那般猶如神祇的男子，是前朝太子。

她與墨寒焉在宮中私會，隨後誕下了葉無欽。

她發誓一定要將葉無欽扶上皇位，這樣便等於幫墨寒焉復國。

雖然現在大局未定，可她已經忍不了了，她可以透過葉無銘的雙眼，看到葉無銘的有多快樂，看到言不之有多幸福。

憑什麼她得不到的東西，這個孽種可以得到？

既然承玉和墨郁離都失敗了，那就讓她破釜沉舟，除掉葉無銘吧。

她自戳雙目，讓冰蠶蠱爆發，葉無銘的體內的子蠱也會爆發，沒有人能解得了。

只要葉無銘死了，她和墨寒焉的兒子，葉無欽，就是大周最有實力繼承皇位的人。

葉無欽當成皇帝，那就等於墨家後裔當成皇帝，這天下，終究還是墨寒焉的！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月貴妃只能自己在腦海中構思，她絕對不能透露半分。

她犧牲自己，為的就是給葉無欽鋪路，如果葉無欽的身份暴露了，那麼所有計劃，都會化作一場空。

——

天脊島。

言不之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她一直在用異能恢複葉無銘的雙眼，而葉無銘的雙眼卻一直好了壞，壞了又好。

經過墨尋伊的診症后，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冰蠶蠱在他體內肆虐。想要救他必須要先解蠱。

若是不解僱，他會漸漸化作一攤血水，屍骨無存。

聽到這話，言不之片刻不敢停下，一直用異能去修複葉無銘身上的損傷。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應寒歌擔憂道：「雖然南疆善用蠱城，可這冰蠶子母蠱，只在傳說中聽聞過，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解。」

承天也嘆口氣道：「確實無解，若是可以解，十幾年前我收他為徒的時候，就幫他解開了。」

陸半仙開口道：「現在看來，是月貴妃引發了體內的母蠱，她這是用自殺的方式，來殺葉無銘啊。這……這算什麼母親！」

白憶澤也開口道：「月貴妃死不死的，與我們無關，眼下重要的是，我們要怎麼才能救葉無銘。」

墨尋伊看向承天，撇撇嘴開口道：「有一個人，或許有辦法。」

「什麼人？」眾人齊聲問道。

墨尋伊問向承天：「你之前用什麼來壓制他的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