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
()上次被連累打板子,讓烏蘭徹底地認識到了這裡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現代,也不是現代一些穿越文章里所描寫的美好時代,而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皇帝在轉。想到這些,烏蘭的心中越發的悲涼。
但是,現實並沒有允許烏蘭在自己的情緒里沉浸下去,打板子事件過去不到一個月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讓烏蘭震驚的消息:玄燁得了天花,需要出宮避痘!
由於烏蘭平時讓玄燁吃的東西,玄燁的身體本就健康,打完板子沒多久也就恢復了過來。但是,現在卻又傳來了他感染天花的消息。烏蘭心中越發的憎恨起了烏雲珠,上次沒有把玄燁除掉,她還是不甘心?否則好好的皇子在內宮裡呆著,怎麼會感染上天花呢?更何況和他一起在阿哥所里的福全什麼事也沒有,如果不是因為福全的額娘身份地位,現在怕是他也不能倖免?
雖然知道歷史上的康熙壽命不短,安然的熬過了天花,但是那是在看史書時候的感受,現在,玄燁就在自己的身邊,從小小的一個嬰兒開始,慢慢長大,慢慢的親近,到如今,那種相依為命的感受已經深刻的刻在了骨髓里。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玄燁在那裡獨自煎熬,獨自痛苦。
想到了就做,烏蘭立刻去了孝庄的房間。
「烏蘭,你可是想好了?」房間里,孝庄臉色複雜的看著跪在下首的烏蘭。剛才,剛得知玄燁感染天花沒多久,烏蘭就進來要求和玄燁一起出宮避痘。聽到烏蘭的要求,孝庄的心裡很複雜,對於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孩,孝庄還是對她很有感情的,猛然聽到她不顧自己也要出宮照顧玄燁,她還是生氣又擔心的,生氣地是她居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天花,那是多麼可怕的病症,染上的人少有能活下來的。但是她的心裡同時還是欣慰的,自己畢竟沒有白白養育了這個孩子一場,在玄燁生病的時候,她能夠不顧自己的安危,想著照顧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說明這個孩子還是純善的。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更加憎恨烏雲珠,這次的事情肯定是這個女人搞出來的。當初選秀的時候自己就看出了這個女人眼裡的野心,就不想把她留在宮裡,正好博果爾來求,她也就順水推舟的把她指給了博果爾,沒想到這個女人的心遠比她想象中的要狠,也要大,居然讓她的福臨不顧兄弟情誼,逼死了弟弟也要把她弄進宮來,現在,她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她居然就開始暗害皇帝的子嗣了,不行,這樣的女人,一定不能留著,看來,她要加快速度了。
「老祖宗,烏蘭從小看著玄燁長大,他現在一個人出宮,孫女實在是放心不下,而且,孫女平日里和玄燁接觸最多,也怕染上病氣,老祖宗,您就允了孫女。」看到孝庄複雜的面色,烏蘭知道,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就能說動孝庄。
「唉,好。既然你執意如此,就和玄燁一起去。蘇麻,去把太醫院最好的大夫都讓三阿哥和大公主帶上。」最後沒有辦法的孝庄長嘆一聲,算是同意了。她這是打算賭一把了,希望老天垂憐,讓她的孫子和孫女都平安。如果……,孝庄的眼裡閃過一道厲光,她會讓董鄂妃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
玄燁避痘的地方是只與紫禁城有一水之隔的一個三進的小院,烏蘭不知道這個小院是誰家的,只知道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這就要成為她和玄燁暫時的家了。小院里有些衰敗的味道,一看就是久沒住人的,剛到小院,烏蘭先讓人暫時把玄燁安排到了一間稍微乾淨些的廂房裡,然後帶著帶過來的宮女太監開始指揮著他們打掃宅子。
這些伺候的宮女太監本以為自己這次和三阿哥一起出宮避痘大概會是凶多吉少了,誰想到事到臨頭大公主居然自請一起出來。剛到了宅子里的時候,大公主召集了所有人一起訓了話,讓御醫給大家仔細講了天花的防治。又安排了人手,先要整理宅子,又讓御醫派人手給所有人每天按時熬制預防的湯藥,最後還許諾如果三阿哥挺過這一關,大公主就會給所有這些伺候的奴才一大筆賞賜,相反,如果三阿哥有個好歹,這裡的所有人即使沒有染上疫病,也是要陪葬的。一番恩威並施下來,原本有些渙散的人群慢慢的收起了本來的惶惶之心,開始打點精神努力幹事,畢竟,誰也不想死,如果過了這一關,還有賞賜,因此,干起事來,格外的賣力。
雖然這次帶的人手不多,只有十幾個人,但是眾人幹勁大,很快,第三進的院子就收拾出來了。烏蘭帶人把玄燁安排進了寬敞亮堂了不少的正房,然後又讓御醫給仔細把了脈,等玄燁喝完葯后又開始去安排別的事情。她把一些宮女安排在了第三進的院子里,第二進的院子留給了隨行的御醫,又留了幾個宮女和太監負責熬藥,第一進就留給了負責打掃院子的太監們。烏蘭還給每進院子的人具體分配了任務,第一進院子的人每天負責打掃宅子,進行消毒,說是消毒,其實就是用白醋再洒掃幾遍宅子;第二進的人每天負責熬藥和做飯,不但有玄燁的,還有宅子里所有人的預防葯;第三進的人則貼身服侍玄燁,每天要及時把玄燁換下來的汗濕的衣物被褥等及時清洗晾曬,並且一定要在太陽下暴晒一段時間。
把宅子的事物大概處理完了后,烏蘭一看天也有些黑了,於是又讓人去張羅玄燁的飯菜。然後揮退了眾人,自己一個人留在了玄燁的屋裡。
玄燁正渾身滾燙的躺在床上,雖然渾身滾燙,但是他的身上卻並沒有起太多的疹子,只是偶爾看到一些。看到這個樣子的玄燁,烏蘭更擔心了,手輕輕的撫上滿臉通紅緊閉雙眼的玄燁的臉,暗暗的擔心著,得想個法子讓玄燁的痘子都出來才好。
「姐姐,我在哪裡?」正在沉思的烏蘭忽然被玄燁的聲音驚醒了。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看到玄燁醒過來,烏蘭很高興。但是看到玄燁那因為發燒而失去了往日靈動的眸子,烏蘭的擔憂又一下子涌了上來。
「姐姐,我生病了,你不要離我這麼近。我馬上要出宮了,我回來找你玩。你趕快出去。」小小的玄燁還不知道他已經在宮外了,擔心的話讓烏蘭對他更是心疼。
「玄燁,我們已經在宮外了,這裡離宮裡不遠,玄燁要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們一起回去。」烏蘭看著玄燁,溫柔的給玄燁講著現在的情況。
「姐姐,你為什麼和我在一起?你為什麼也出來了?都是玄燁連累了你。嗚嗚嗚……」聽了烏蘭的話,玄燁開始哭泣。
「噓,玄燁不哭了,姐姐告訴過你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玄燁將來長大了還要保護姐姐呢,怎麼能動不動就掉金豆子呢?不是你連累的姐姐,是姐姐自己要求和你一起來的,姐姐身體很好,正好又不想一直在宮裡,玄燁要聽姐姐的話,趕快好起來,我們還要一起去逛街呢。玄燁不想嗎?」烏蘭拿出帕子輕輕的擦去玄燁的淚水,溫柔的哄著他。
「可是,可是如果姐姐也生病了……」玄燁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既擔心又嚮往的神色。
「姐姐不是好好的嗎?反正現在姐姐已經出來了,玄燁如果不要姐姐,姐姐就無家可歸了,玄燁,你要讓姐姐流落街頭嗎?」說著,烏蘭可憐兮兮的看著小小的矛盾的孩童。
「不要!那姐姐在這裡好了。我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一聽烏蘭這麼說,玄燁立刻急了,從被子里把手伸出來使勁拽著烏蘭的衣角。
烏蘭輕輕的把玄燁的手放到被子里,又從身後虛晃一下,從空間里掏出了一個散發著清香的梨子。
「姐姐給你做梨羹去,玄燁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吃晚飯再吃藥。」因為玄燁的病,烏蘭也不怕在玄燁面前拿出和這個季節不相符的水果了,只要玄燁恢復了就好。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準備好的碗,去了旁邊的碳爐子旁邊自己做著梨羹。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有這些新鮮水果,烏蘭只好讓人把用的著的東西擺在碳爐邊,然後再自己動手。
做好后,喂著玄燁吃了一小碗的梨羹,收拾好后,又讓太醫進來給玄燁把了脈,吩咐了人去熬藥,又親自伺候著玄燁睡下,忙完這一切后,夜空中已經是星星點點了。
烏蘭獨自走到了院子里,直到這時候她才有機會看一下這個院子,黑瓦白牆,地上鋪著整齊的青磚,院子的角落種著剛發出小芽的數木,在清亮的夜空下,寂靜的什麼聲音也聽不到。看著這夜空,烏蘭第一次發現紫禁城外的天空居然是這麼的亮。
又一次想到了空間里的果子,現在還是青色的,烏蘭不由得有些著急,但又無可奈何,最後她返回了玄燁所在的正屋,在玄燁床旁邊的踏上睡著了,夜裡起來好幾次看玄燁的情況。
日子就這樣的過去了,一連幾天,玄燁的痘都沒有發出來,烏蘭知道,再這樣下去,玄燁一定很危險。
「公主,公主,不好了,三阿哥不行了。」直到一天下午,烏蘭正在廚房獨自用空間的水給玄燁煎藥的時候,一個宮女的喊叫聲打破了幾天來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