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漢王姜涼
齊郡，漢王府。
漢王涼，先帝三子，與當今皇帝一母同胞，開王十年封漢王，鎮山東之地，坐鎮齊郡。
「廢物！」
漢王涼手持橫刀，站在大晉堪輿圖前，斥道：「事情敗露還有臉回來，左右，給本王將他們拖出去斬了！」
「主人！」
跪在地上的兩名男子正是之前在長安西街客棧中密謀殺死李罡的兇手，他們大哥成功之後，二人立即與漢王暗線接頭，逃出長安，來到齊郡。
站在漢王身邊的男子伸手制止，拱手道：「王爺，用下毒的方式殺死昏君本就是下策，皇宮守衛何其之嚴，昏君不可能會中毒，此番事情敗露預料之中。不過……」
中年男子話音一轉，「他們二人能活著回來，很明顯是昏君想要混水摸魚，看清背後究竟是誰，此番王爺所謀之事情恐怕已經敗露，還請王爺拿個主意。」
漢王涼狹長的丹鳳眼看了一眼另一邊的男子，這兩人是自己謀主，一個是王希，一個是崔琦。先前說話的人就是崔琦。
王希道：「王爺，昏君既然已經知道王爺所謀之事，恐怕長安此刻已經準備大軍，還請王爺立即出兵佔據東郡，以阻斷長安西進之兵。發檄文昭告天下，昏君得位不正，迫害前太子。」
崔琦蹙眉道：「不可，東郡孤立無援，無可守之地。當出兵滎陽，窺伺洛陽，逼迫昏君會戰洛陽。」
「洛陽？」
王希反駁道：「洛陽才是無可守之地，東郡城堅，可以抵禦長安兵馬。」
漢王涼揮手打斷兩個謀主的爭辯，說道：「好了，暫時不要再提這些，先商議長安的出兵策略吧。」
他拾起小木杆，指著大晉堪輿圖，說道：「此番代王興兵四十萬討伐突厥，長安兵力不會太多，保守估計在二十萬到三十萬之間，加上各地府兵，當有三十萬之眾。」
「長安可用大將，唯右相楊太素，左相高巽，昏君一定會以他們二人其中之一為主帥。楊太素行軍謹慎，他定會從弘農郡出兵，悄悄行軍。高巽擅出奇兵，不好琢磨。」
王希道：「王爺，突厥那邊一切順利，不會讓代王抽身回援，我們只要打敗長安軍，定鼎關中，大事可成！」
崔琦看了一眼王希，心中有些不屑，出身世家卻和突厥聯手。雖然他知道利用突厥牽制代王是必須的，但是和蠻夷聯手，崔琦心中還是很疙瘩。
漢王涼點點頭，道：「召集各位將軍，升帳議事！」
長安，代王府。
這幾天姜承梟去了一趟李闕府上弔唁，他親眼看見李罡生母「入邪」，在葬禮上瘋瘋癲癲哭泣。
李罡死的背後究竟有什麼原因，他無力追求答案。
眼下，他沒時間糾結這些，因為皇帝給了他一份奇怪的聖旨，讓他明日動身前往齊郡招回漢王。
聖旨上的意思是，先帝祭辰，春圍大獵儀典。
這就很有意思了，先，祭辰先帝，身為皇家子嗣的漢王理應回來，為天下臣民行孝道表率。有必要讓他一個「病秧子」親自前去齊郡么。
那是什麼地方，山東齊郡啊！擱在後世，這段路就是西安到山東路程，這可是古代，沒有機動車，他騎馬最快也要十幾天，坐牛車最起碼要二十多天，還是日夜兼程。
他這身子能受得住么？
雖然他身體現在好多了，但是這麼遠的路程，他不覺得自己能吃得消。
次，春圍大獵，這是皇家每年的儀典，為何今年卻要招回漢王，去年先帝死的第一年都沒有招回來。
姜承梟發現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簡單，那位漢王可是手中握有三十萬兵馬的藩王。
因為出了李罡那檔子事，他現在有種「被迫害妄想症」，不是他敏感，而是這個「人治」的時代並不友好。
說實話，這個「御官」，真的不是吃著公款去山東之地旅遊。
「陛下為何偏偏選我兒去齊郡，宗室那麼多人……」
跪坐主位的代王妃鄭氏不滿道：「我兒這身子，怎能經受得住舟車勞頓，不行，待吾進宮去求皇後娘娘，讓陛下收回旨意。」
「且慢。」
姜承梟伸手打斷，微微直起身子。
「我兒有何要說的？」鄭氏黛眉緊蹙。
姜承梟一臉正色道：「既然身為宗室子弟，當為國效命。陛下能將這份重任交給我，是對我的認可，對代王府的恩寵。況且，及冠之後，我當為君分憂，這是應當的。」
「母親擔心兒的身體，兒明白，只是眼下君上有命，兒當全力以赴。還請母親放心，兒在外會照顧好自己。」
說著，他對鄭氏一禮。
說的真好，他自己都信了他自己的說辭。俗話說騙人先騙自己，他覺得自己應該做到了前者。
聞言，鄭氏幾番話到嘴邊說不出口，家國大義讓她無法拒絕。
「也罷，為娘這就去給大郎準備路上用度，調遣家奴。」說著，鄭氏帶著侍女僕婦下去了。
待堂中所有人都走完，姜承梟緩緩站起身子，臉色難看至極。說實話他不想去齊郡，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而是因為這件事怎麼看都沒有那麼簡單。
他希望事情不是他猜測的那樣壞。
皇宮，御書房。
「世子真是那樣說的？」皇帝眼睛微微眯起，注視著王內侍。
王內侍點點頭，說道：「代王妃本想入宮請求皇後娘娘，讓陛下收回旨意，是世子阻止了她。」
皇帝揮揮手讓宦官下去，不禁陷入沉思。
雖然之前他也覺得直接派人過去招回漢王不現實，但是他還是想試試，首先是為了朝廷有足夠的時間整頓兵馬，其次也是因為姜承梟的身份特殊。
代王手握四十萬兵馬，他相信老三不會那麼傻，將代王唯一的兒子給殺了。
若是老三真的殺了姜承梟，那就有意思了，到時候朝廷就有正當借口討伐他。而代王也必然不會放過他，就算他不忍心下手殺了漢王，代王也會替他殺了漢王。
其實皇帝現在很為難，若是漢王一直不公開謀反，他是沒有一個好借口討伐他的。
畢竟漢王是他幼弟，哥哥討伐弟弟……殺了弟弟……這個壞名聲他不想背，他不想被史官記錄下來。
而派遣姜承梟去招回漢王，於情於理都能說得過去，要是漢王抗旨不遵，他也可以用這個勉強的理由討伐他。
所以，派遣姜承梟過去是最合適的。
皇帝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姜承梟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舟車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