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西秦歸附
洛陽城內,東陽門已垮蹋成一個巨大的缺口,在禁軍士兵的帶領下,最近跟上來的輔兵和民夫們正在清理滿地的狼籍。而宮城正南的午台門也是差不多狀況,不但宮殿大多被拆除焚燒一空,城門也嚴重破損,禁軍收復后很快把洛陽城變成一個大工地。
劉義符將行在移駐到內城午台門之南的洛州刺史府衙署內,洛陽這座漢魏舊都屢經戰火,宮城內的各種建築也是十不存一,這次乾脆全部拆除,僅保留內外兩城。
雖然洛陽被強行攻下,但禁軍傷亡也不小,尤其是在攻打內城和宮城、金墉城時的戰鬥十分慘烈,細算起來累計戰殞高達九千餘人,差不多損失兩個軍,輕重傷者更是有上萬人之多。
不過繳獲還算豐厚,僅戰馬就有兩萬來匹,糧秣十五萬石,武器兵甲無數,最重要的是後秦、北魏歷年南遷到洛陽周邊的部族人口十來萬全被俘獲,還有不少的漢人口,只是要加以整頓戶籍,總體來說是不會虧本的。
但現在劉義符面臨的整體戰局也不樂觀,估計拓拔燾攻不下滎陽得回師打柔然,這樣虎牢可以不戰而下,同時因柔然出兵,長孫翰要回援雲中盛樂,西北靈武之危迎刃而解,但西秦快扛不住了。
十月初時,吐谷渾與北涼會師攻破金城,西秦在都城枹罕在勉強防守,已只剩狄道、臨洮、襄武一片狹小之地,如果北魏退兵和談的話,劉義符就可以考慮順勢接收西秦之地,還要收復金城、廣武、鄯善,將吐谷渾趕回海西,並與北涼分隔開來,不然西北會動亂不止。
好在劉義答地並沒有等多久,到十月中,拓拔燾派了崔浩、丘堆為使前來和談,北魏提出以交還虎牢為代價,要求南朝無條件放還俘虜,及洛陽一半存糧,其餘以雙方佔領區為界,互不侵犯。
因拓拔燾急著回去,這條件也不算苛刻,劉義符也有自己的打算,是以稍微討價還價也就達成了和約。
為表誠意,劉義符先釋放了於栗磾等五千魏軍俘虜,並給其攜帶兩萬石糧食前往汴口,順道通知王仲德調兵接管虎牢,宋、魏雙方間這場大戰就此草草收場,接下來如果北魏沒有過份意圖,劉義符打算再休養幾年國力。
待樓伏連與拓拔燾相繼從虎牢、汴口撤過黃河,王仲德完成對東部地區的接防后,鄧龠也率部從鞏縣退回洛陽,劉義符將洛陽防務移交給劉義欣接掌,對禁軍因傷亡減員調豫州兵進行補充。
沿邊防務仍由劉義欣和王仲德負責,豫州三府主官暫不調動,不過州治將從汝南移駐滎陽,此戰整體上也就是收復了河南、滎陽、陳留三郡而已。
既不打算以洛陽為都,也就沒設立司州的必要,這樣豫州就增加了從弘農以東的四個大郡,在人口財稅與兵員邊防上將得到加強。
邊防初步善後已是冬月初,劉義符留下了減員較多的龍驤左衛、虎賁左衛、羽林右衛、材官右衛四個軍在洛陽休整駐防,來年春夏再班師回京,自率六萬禁軍取道弘農往長安,是時候解決西秦的問題了。
反正到來年北魏都要打柔然,不趁此良機吞下西秦,以後再打一個不好就兩面開戰,那將非常吃力。
從洛陽往長安一路走了十二天,因高道謹已與陳珍率禁軍先趕去了靈武,不過在長孫翰撤兵回統萬城后,高道謹已率五萬大軍西行,屯於河西祖厲川,而李德元則留駐在靈武修整邊防,雖然長孫翰退兵,但也不好再攻打統萬城,只能留待以後。
首任京兆太守是姚澹,郡尉是陽綸,劉義符率兵抵達時在城郊迎駕,不過大軍沒到長安東大營駐紮,而是屯駐渭水北岸的渭城,將停留一段時日再往涇州。
西秦還沒到山窮水盡,過早地趕去就達不到最好的效果,西秦即算都城失守亡國,萬一到時又請求幫助復國,那豈不是當了冤大頭,劉義符要的是完整的國土,不需要什麼羈縻藩屬國,哪怕花的代價更大也是一勞永逸。
臨時行在設在城東,進城時劉義符騎著馬沿街左右觀望,城內市肆還是顯得有些蕭條,與南方任何一座州城比起來都遠遠不如。
這一次來長安,劉義符將正式確定都城選址,雖沒帶工匠來測量地形,但定個大體位置就行了,反正與吉翰、郭叔融等宰相私下早已達成共識,遷都長安只是遲早的事,只缺一個詳細方略。
於是次日一早,劉義符帶上江夷、沈叔狸、胡藩、陸萬斛、龐咨等一群文武高官騎著馬郊遊,往城東過漕渠登上龍首原高地,俯瞰長安近郊地勢。
龍首原也叫龍首山,位於長安城東南,南郊十里也有幾道小山嶺,對長安城呈環抱之勢,所以真要論建都,漢長安地勢最好,唐長安則在龍首原之南的窪地內,附近又多河流,所以潮濕陰涼,遠不如漢長安城四面相對開闊。
胡藩遠望了一會兒,卻是不太滿意道:「此處建都,地勢雖然不錯,近郊卻是沒有一片方圓二十里的場地作為禁軍演武之地,秦漢都城駐軍大營皆在藍田之北,或在驪山之西,相對來說有點遠。」
「要麼大營設在渭城也不錯,反正不必頻繁換防,隔著渭水亦是無妨。」
沈叔狸的提議,陸萬斛並不贊成,介面道:「設於渭北不妥,一旦遇上緊急事務有些來不及,可在龍首原之南建立禁軍主大營,在灃水匯入渭河口附近,或者灞水西岸漕渠兩岸選個地方作為內廷禁軍大營,但佔地都不宜太大,演武大營的設置還是要遠點。」
照幾人這麼一議論,劉義符心下已有了主意,秦時的阿房宮位於揭水陂之南,以此為中心毗鄰灃水營建,差不多是疊著漢長安城與唐長安城,一點問題都沒有。
數日後,長安城周邊就頻繁地出現各祥瑞,什麼揭水陂、昆明池有鯉魚吐珠,龍首原有鳳來儀,總之傳得神乎其神,不一而足。
這讓雍州都督府、京兆郡府的官吏們聽說了又驚又喜,雖然都不明白這些代表什麼意思,但都知道是吉兆,是好事,連忙就書寫奏章歌功頌德呈遞到行在,連帶著長安附的豪族士人們都奔走相告,互相打聽,但自然沒人打探出是怎麼回事。
這些奏書,劉義符看了只是一笑置之,讓尉部驛遞發往建康,朝中的高官們則多少是會猜到一些什麼,劉義符先釋放出一個信號也就足夠了,要想完成遷都,沒有個五六年都辦不到。
直等到冬月中,高道謹從河西發來快報,在慕容慕璝、沮渠牧健十五萬大軍的猛攻下,枹罕城終於被攻破,乞伏暮末率三四萬軍民南逃狄道繼續抵擋吐谷渾與北涼聯軍,被逼到這一步,乞伏暮末終於派使到祖厲川獻上郡縣圖冊,請求舉國歸附。
高道謹一見達到目的,立即率兵進逼金城之東的苑川,其時沮渠牧健只帶了五萬兵佔據金城和苑川,正領兵在枹罕周圍抄掠部族人口,一聽說高道謹出兵馬上率部退回金城,見宋軍兵力不多,也不打算放棄,趕到苑川城與高道謹對峙。
劉義符接報大喜,終於等到時機了,原本長安就建立了糧道通往高平鎮,現在只需將糧道移往祖厲川、苑川即可。
劉義符隨後率兵西行,但從長安往苑川一路要走半個多月,他只打算到隴東郡涇陽坐鎮,以接受西秦歸降。
北涼只是小國,禁軍主力一到必然嚇得退兵,吐谷渾卻是號稱控弦之士二十萬,兼并西秦海東之地后實力大漲,必須要狠狠地打擊一番,至少要將吐谷渾的部族勢力趕到赤嶺西南,不然將來河西邊防還會面臨著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