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C326 短暫的休息（二）

【講座么？】元素精靈在聽說了弟子的疑惑后，微微思考，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倒是不建議你去給他們開講座。畢竟在為師眼裡，你還沒達到能夠教導他人的水準。】

「我也覺得。」星塵很是贊同師傅的想法。

無論霍華森長老吹得多麼天花亂墜，星塵始終還是清楚自己個人的位置——

究其根本，無非是自己在大會中暫時的表現出彩，令霍華森長老再度起了搭橋牽線的念頭。

至於今後在某一場比賽中失利，被淘汰時，他人會用怎樣的目光看待自己？

星塵並不是沒有考慮過。

【我倒是不反感利益與世上俗名的互換，可我看你不怎麼喜歡的樣子。】元素精靈用毫不在意的口吻戳中了星塵的內心想法。

星塵默默點了點頭，旋即又是微一苦笑道，「長老幫了我不少忙，這麼拒絕，感覺似乎也有不妥。」

【那你自己考慮吧。】元素精靈撇下這麼一句話就沒了聲音。

顯然，它對於星塵的猶豫與憂慮態度感到了不滿。

「好吧...先不管這個了。師傅，現在來教教我多重詠唱的知識唄？」星塵乾笑一聲，明白千萬去碰師傅這根硬釘子，否則吃虧的總歸是自己。

於是，他閉目冥想，暫且收起雜念，談論起在列車上遭遇意外襲擊時，被迫中斷的話題。

不同於平日里直接墜落至精神空間的流暢感，此刻，星塵的意識在簌簌渺渺的空間內遊離，雲遊過萬里，來到一片粉紅與湛藍融匯的海域，眼前是猶如沙海般一望無際的珊瑚礁群。

【還以為你拋到腦後了。】照例嘲諷一句后，元素精靈的聲音在海底響起，魚群漫過星塵的頭頂。

他伸出手，觸摸到咸濕的水氣，以及柔軟潤滑的魚鰭，恍惚間，星塵誤以為自身就是魚群中的渺小一粟。

好真實的觸感，這裡究竟是真正的海洋，還是精神力創造的世界呢......他忍不住喟嘆一句后，遂收斂起嬉笑的神情，專心地傾聽隨後將要到來的話語。

【所謂多重詠唱，本質上是一種預支精神力與魔力的手段，是一場危險的交易。】元素精靈解釋道。

「不對等？」星塵疑惑道。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高風險，高回報的差事。】它頓了頓，又是說道：【多重的字面意思即為分心，一心二用，一心三用，一心四用等等......當你步入多重詠唱的門檻時，就相當於是走入了一條無法回頭的河流，唯一的結局就是走到河流枯竭的源頭。】

聽罷，星塵仰望海平面，那兒似乎觸手可及，卻也遙遠的遙遙無期。

【即便如此，也想學么？】

星塵陷入了沉思。

......

一間乾淨卻與金碧輝煌無緣的私人宅邸。

坐在沉沉的木桌前，海倫打開信封，取出字跡端正有力的信紙：

見字如面，海倫娜。

你之前跟我提到，有關要如何同時施展兩次召雷彈的問題，我諮詢了老師，結合了自己的心得，給出幾個希望能夠幫到你的建議。

首先，這涉及到魔法學派中的一個概念——多重詠唱。

多重詠唱的字面意思非常美好，好比是能夠同時施展多個不同魔法的絕活手藝。

（批註：劃掉）我能夠同時施法是依靠的系統能力，作為特例，不足為表。

海倫撇了撇嘴，接著讀下去道：

但實際上，多重詠唱是一條走向滅亡的單行線。

「什麼？！」轉折來的太過突兀，以至於海倫驚得險些抖落了手中的信紙，腦海中湧起驚濤駭浪。

怎麼會是這樣......她本以為多重詠唱跟魔法連發的原理相差不會太遠，可誰想道，王昊竟然是用上了如此嚴重的詞句。

她看到紙上餘下的內容：

多重詠唱的原理很複雜，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面對面的解釋給你聽。

所以，我就舉一個例子，來告訴你多重詠唱有多麼危險，之後的時間，希望你好好規劃考慮下，究竟要不要學。

還真是一貫的說教口吻啊......海倫面露淺笑，看著紙中字跡，耳畔彷彿有熟悉的嗓音在諄諄教導——

在我過去的世界，有一句話，叫做：一次賭徒，一世賭徒。

意思是，但凡是走上過賭桌的人，終生都免不了被貪慾這杯鴆酒所束縛。

多重詠唱也一樣，其本質是透支精神力與魔力的手段，藉此來以小博大。

就跟賭徒在賭桌上放上等價於一千紫晶幣的籌碼那刻起，他們誰不希望以此來獲得十倍、百倍、乃至千倍的收益？

但真正能夠一本萬利的幸運兒，實在是寥寥無幾。

多重詠唱時，通過一心多用，節省時間、精力、與魔力的有效溝通手段，來達到他人需要多次才能實現的目的，這與以小博大沒有太多的區別。

可能在起步的時候，分心二用、三用，你會覺得心有餘力，但當一心二十用、三十用時，就是多重詠唱開始反噬你的時候——因為那時候你在賭桌上放下的籌碼越來越大，一旦崩盤，就是滿盤皆輸。

......

「所以說，多重詠唱其實是一條死胡同？」星塵在聽完元素精靈的講解后，算是明白勒其中的利弊關係。

【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死胡同。】元素精靈坦言道。

「......師傅的意思是，凡事都有例外？」星塵眼睛一亮，問道。

換來的卻是一盆徹頭徹尾的冷水。

【別總是想著意外能夠眷顧自己。】

......

海倫注意到，在筆跡臨近末尾的地段，王昊用一行小小的楷書寫道：

說到這裡，想必你已經覺得，學習多重詠唱是個很糟糕的點子。

但是，坦白來講，凡事皆有例外。

這就是我留給你獨自思考的問題——試問，哪一種賭徒，才能在賭場中無往不利，贏的盆滿缽滿呢？

......

元素精靈揮了揮手，空靈幽靜的大海驟然回縮，珊瑚礁、游魚群、深海中險峻的遺迹峭壁，無不是在它強橫無比的力量之下屈服，俯首褪去。

星塵眼前閃過片霎里的模糊，看到了自己身處於精神空間內部，身後就是熟悉的『克己』工坊。

例外是指...自身強大到能夠凌駕於多重詠唱的規則之上么......星塵默默閉上眼，消化著所得感想，倘若間，察覺到心境產生了一縷細微變化。

他的心中似乎仍舊殘餘著海水的餘溫，觸摸之際，水溫灼熱如地獄業火。

心弦忍不住一顫，旋即又是覺得心頭之水冰涼如霜。

......

「莊家...不對，是創立了整套規則的帝王......賭場之王么？」海倫怔怔地看向窗外。

皓月高懸，她露出了一抹暖意笑容。

「我明白了。」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