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私情

近幾日，這日子太平了一些。

自從孫若雪進宮以來，這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葉長華都好像未挨著邊。她，也落了個太平清閑……

這方小院，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發生著，這裡的景色還是這麼的美好。

春天已經來臨。萬物復甦，又是一個美好的季節。

葉長華正站在窗前，好奇的看著那些魚兒歡快的游著。那些冰塊先前都已經化掉，原先被凍著的那些魚兒也已經恢復了旺盛的生命力……

聽得幾聲腳步聲，這步伐略微陌生了一些。葉長華以為是竹其進來了，倒也沒多想：「竹其，你快看！這魚兒也恢復了生機。原以為它們被凍在冰塊里，肯定是活不成了。可現在看來，那水裡的魚兒活蹦亂跳的。也沒有哪條魚兒肚皮翻白漂浮在水面上！真是讓人驚奇！」

葉長華剛剛抬頭，就看見一雙粉色的鴛鴦繡鞋。這樣的針腳，還挺別緻的。竹其……大概是不會穿這鞋的。畢竟這鴛鴦，也不是誰都想穿的。

葉長華低頭看見自己腳上大紅色海棠繞枝繡鞋，雖然富貴有餘。恍然記得她今日也同樣穿了一身金色海棠繞枝衣裳，這一身極為相配。

雖然葉長華這一身裝扮盡顯富貴，但多少都丟了點情意！鴛鴦，本該兩心相許。她穿不來那樣的繡鞋，總覺得自己不該穿那樣的鴛鴦繡鞋。所以此刻望著自己這一身裝扮，略微有些不滿。

只看了這麼一眼，葉長華就覺得那人根本就不是竹其。原來是看走了眼，也不知這人過來有何事。是來挑釁的、找麻煩的，又或者是來炫耀的？

總歸是離不開這幾點的。葉長華想到這裡，頓時更加不待見那個人。只覺得那個人懷著齷齪的心思，不好相與！

葉長華一雙眼睛看著那冰冷的池水。雖然春日已到，但是那池水還是微微有些涼。尤其是身邊站的那個人，但是更加感覺到那池水的冰涼了。

葉長華冷冷的看著那冰冷的池水，並未發出一言一語。既然這人可能是來挑釁的，那麼她說什麼都是錯。索性閉著嘴，好好領教一番！

一時之間，室內安靜了下來。也許都沒有想到對方未曾開口！孫若雪看到這樣的葉長華，頓時也沉不住氣了：「姐姐，妹妹這大老遠的過來看你了。姐姐怎麼這麼興緻缺缺的？這魚兒有什麼好看的？這幾日啊妹妹沒有胃口，因此特地燉了幾條魚嘗了嘗。想必姐姐也是歡喜的，改日就將燉好的魚送過來給姐姐嘗嘗。對啦！小皇子近段時日也特別饞那些魚。聽聞姐姐這裡養了不少的魚，一直都想嘗一嘗呢。可是也聽聞這些魚都是姐姐的心頭至寶，怕是姐姐捨不得呢。可小皇子畢竟是一條小生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難道還比不過姐姐的魚嗎？因此妹妹斗膽想從姐姐這裡撈幾條魚，姐姐意下如何呢？姐姐若是還想考慮一番，妹妹已經從陛下那裡得了口頭旨意。姐姐怕是不得不從了……」

葉長華未曾抬頭看上一眼：「妹妹，如今你也確實稱得起自己一聲妹妹了。本宮給你晉了份位，看來就是不一樣。這水池裡這麼多的魚，個個都活蹦亂跳的。但都是一些金魚，為什沒有一些草魚、鯉魚亦或者鯽魚，恐怕是要讓妹妹失望了。不過妹妹這件事短淺，竟然不知道本宮這水池裡養的是金魚，就算是妹妹看上一眼也不知道這金魚不能吃。所以妹妹說出這話來，委實是踐踏了妹妹的智商。本宮不屑跟你說話，說吧，你今日到底有什麼事情？恐怕不僅僅是來……想要吃這些不能吃的魚吧。」

孫若雪尷尬地笑了兩聲，神情也略微尷尬：「姐姐，剛剛只不過是以姐姐開個玩笑。哪裡能當真！這池子里的魚啊本來就不能吃，這些金魚看著好看可是味道酸澀，實在是不能吃的。妹妹哪裡不知道，只不過是與姐姐開個玩笑罷了。姐姐，妹妹今日到來還是有另外的事情。」

葉長華神情淡漠，語氣也頗為淡漠：「到底是怎樣的事情，你說來罷了！」

孫若雪笑道：「其實妹妹也是為了一些事情而來。最近這宮裡不太平，陛下整日憂思繁重，我等都絲毫沒有辦法。姐姐身為中宮，雖然萬般清閑，但是陛下此刻還是最希望姐姐去開導的。」

葉長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孫若雪竟然會主動讓她去找陛下，這難道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葉長華再次提醒道：「妹妹，你可是說真的？本宮記得你不是一向最喜歡賴在陛下的身邊，趕也趕不走的嘛。最近怎麼了，怎麼反倒讓本宮去貼著陛下了？難不成，妹妹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成？」

葉長華輕輕地將眼尾掃過，將孫若雪一臉的神情收入眸底。

今日真是太反常了，想來其中有詐！

孫若雪輕笑道：「妹妹哪有什麼事情，不過是陛下最近憂心繁重。這種事情，恐怕只能姐姐去開導了。妹妹們，實在是無法……」

「到底什麼樣的事情？你不妨說來。何必這麼繞三繞四的！既然你都到本宮這裡了，必然是不想……」

葉長華原本那略有些興奮的神情，此刻嚴肅了起來。她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就那麼看著孫若雪。

「姐姐，其實也沒什麼樣的事情。若是姐姐想知道，就去看看陛下吧。那裡一定會有姐姐想要的答案！有些事情妹妹不方便說，況且就算是妹妹說了陛下也不會原諒妹妹的。姐姐，該你自己去找的時候就該你自己去找。妹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這些了。當然，你也可以懷疑妹妹不安好心。但是妹妹愛陛下，定然是要為陛下考慮。或許姐姐不愛陛下，但在妹妹看來陛下的心中一定有姐姐……」

孫若雪略微一停頓，就將這些話說完了。

葉長華臉色還是變了一變，雖然她不知到底是何事情。但是看到孫若雪一臉嚴肅的表情，不像是在說假話。就算是她們之間不和平，也沒有必要拿這件事情來誆她！想來，也許是真的了……

葉長華簡單的換了一身衣服，自我感覺莊嚴的一些。她這才走了出去，竹其從遠處回來乖乖的跟在她身後。

近些日子，竹其似乎總是這樣……突然就不見了，……突然又回來了。

因為絕對的放心，葉長華從來也就沒過問過一句。在她看來，竹其完全值得信任，所以也用不著多問那麼一句。

如今走在這路上，葉長華突然忐忑了起來。她倒是很想問一問竹其到底去了哪裡？但終究做罷，這畢竟是一直跟著她的，她相信竹其那是絕對的忠誠。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概就是這麼個道理。

竹其走在葉長華的身後，低著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微微側過頭來，可見那一臉神思的表情。

如今這宮裡一切太平，她……又能想些什麼呢？

時間靜悄悄的，似乎漫長了起來。

隔著一扇門，葉長華終於見到了趙承乾。不過面對著她的，是他的背影。門裡還有一個人，他們正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著。

葉長華覺得這個時候進去，怕是不妥。所以在門外候了片刻，原以為他們很快就能完事的。可是足足等了兩刻鐘，門內的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著。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他們一直議論到現在。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又或者是發生了什麼壞事？

葉長華站在那裡聽了會。

年老的那位說道：「陛下，臨國就要與君國開戰了，陛下難道不著急嗎？」

趙承乾的聲音響起：「朕又怎麼能不擔心？好歹這天下黎民是無辜的。父皇將這江山社稷交給朕，是希望朕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如今朕剛剛接任，臨國卻要突然開戰，這一切真的是始料未及！他，如今也不過剛剛穩定了。在這個時候開戰，他所求的到底是什麼？」

趙承乾也是一國之主。他也明白在這大局初定的時候那是萬萬不能大動干戈的。此時需要休養生息！更何況，臨國連年兵敗，其實早已破敗不堪。

這個時候開戰，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就是有所求。就是不知道他所要求的到底是什麼……

趙承乾犯了難，雖然君國國富力強，但是如果在此刻掀起一場戰亂。必然會讓勻國趁虛而入……

想來，臨國也是算準了他們不敢應戰。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挑起戰亂……

那位年老的長者說道：「陛下，如今您剛剛登基。天下萬民都在關注著您，您的一舉一動可以說影響深遠。若是您應戰，打了勝仗可以說振奮士氣，但若是失敗了會讓天下人懷疑您的領導能力。如若這個時候，你的兄弟趁機而入，那麼你就岌岌可危了！陛下，您不能輕易應戰。畢竟事關國家命脈，您要慎重而行……」

葉長華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趙承乾沉默了片刻：「那你說，你要朕如何？朕還能怎麼做？」

那位年老的長者也沉默了片刻，捋了捋呼吸，似乎極難說出來：「陛下，聽聞臨國皇帝曾經在勻國做過質子。那個時候的臨國質子與尚在閨閣之內的勻國嫡長公主有一絲情誼。」

趙承乾怒道：「那些都是道聽途說，根本就沒有的事情。你休要胡說……」

「陛下不可不信，萬一此事是真那麼臨國皇帝這麼著急與君國開戰怕是為了……女子。若真是如此，殿下可不費一兵一卒讓君國百姓安然無恙。想來這也是一個極好的主意。殿下，若是能夠不費兵事，我們自然可以……」

趙承乾怒罵道：「笑話！你難道要朕用一個女人來換得天下太平。那麼朕又會被天下人如何恥笑？這樣的事情朕做不得！愛卿……也無需多言。」

「陛下，可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難道陛下還有其他的方法不成？若是皇後娘娘願意的話，陛下難道還要固執嗎？」

趙承乾厲聲說道：「她不會願意的，不會願意的……」

這些話，剛好被葉長華聽入耳中。想來，這也就是孫若雪想讓她聽到的話了吧！

葉長華站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頓時愣在了那裡，啥話也不說了。

竹其開口：「殿下，我們不進去嗎？殿下不是要找陛下嗎？陛下就在裡面……」

趙承乾認得這聲音，回過頭的時候正好瞧見了葉長華。真是無巧不成書……

趙承乾立刻解釋著：「長華，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朕還沒做出決定，定然不會讓你拱手相讓。你是一國之母，若是朕讓出了你會讓天下人恥笑的。所以朕一定不會……」

他最後的話語是在強調，也是在向葉長華保證。

那位年老的長者再次捋了捋長長的鬍鬚，似乎有所疑問。

葉長華看得出來：「老者，您若是想問什麼儘管問。本宮但凡能回答得出的一定會回答的，本宮知道這件事事關國運。所以你儘管問吧，沒有什麼得罪的！」

那位年老的長者點了點頭，這大殿里的人全部退出去了。登時，這裡安靜了許多。

那位年老的長者說道：「皇後娘娘，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麻煩您跟我們細細說來！」

「請問吧！」葉長華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味道來。

那位年老的長者嘆了口氣，「皇後娘娘，您與臨國質子之間有沒有私情？」

葉長華停頓了一下：「私情也談不上！頂多是相互欣賞吧。只是物是人非，那時的一切都容不得我們各自作出決定。本宮也只是隨波逐流！如今來到了這裡，就想好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別的也不想了……」其實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敢想。其實不是不敢想，而是害怕心裡深深的絕望。其實不是害怕心裡深深的絕望，而是明知無望卻還要心存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