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敢求
()司澤先的話給易凊之很大的觸動,他也就沒強留司澤先,而是起身相送。兩人剛到府門,沒等兩人到別,鐵羿忽然出現在易凊之眼前,大手一伸,攔住了易凊之的去路。
「沒有公主吩咐,你不能出門。」
「咦……,有意思。」司澤先回頭看向易凊之,玩味的笑了。
易凊之不僅眉頭緊皺,臉色漸漸的有些發青,冷冷的道:「葉慧吩咐的?」
「公主沒說。」鐵羿回答的理直氣壯,彷彿對易凊之的怒火毫無所覺。
都以為易凊之會和鐵羿翻臉,忽而,易凊之笑了,笑的平靜如昔,笑的從容大度,無視著鐵羿的挑釁,語氣舒緩的和司澤先道別。
送走了司澤先,易凊之平靜的在鐵羿面前伸出了兩根手指,大有深意的從容一笑,轉身回到了房間。
迷糊的小蠻一早就不見蹤影,空蕩蕩的房間只有易凊之一個人。他沒有糾結於鐵羿的態度多久,心思就沉浸在司澤先的問題中。
想要什麼?司澤先問的很對,他卻無法回答。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大腦中的惡性腫瘤。
房間里很靜,靜的令人感到沉重,沉重的令人窒息,呼吸間彷彿一塊巨石壓在胸口,憋悶的鼻腔苟延饞喘的呼吸著房間內的空氣。
閉上雙眼,黑暗隔絕了他與這虛妄世間的交流。鼻腔中嗅覺細胞捕捉到房間里細不可聞的極淡的血腥味時,顧良培絕望的雙眼仿透過幽冥,在眼前無垠的黑暗中瘋狂的嘲笑易凊之。易凊之笑了,笑得如此苦澀。彷彿把黃連和苦丁砸碎了,揉爛了,蒸熟了,攪合在一起,放上千百萬年,再直接灌進心裡。
可是除了苦笑他還能做什麼呢?
頭顱中的惡性腫瘤,那是一顆還未爆炸的不定時炸彈,隨時和死亡相伴的他還能想要什麼?所剩的,不過是而消極活著,等著大限的來臨罷了。
偶遇葉慧,身陷囹圄,求師關穎達,救司澤先,殺顧良龍,斬顧良培,這些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沒一件是他刻意為之的。就算此刻身處公主府邸,也不是他心之所求。平心細想,他不過是想找哪么一個寧靜的山村,平靜的過完所剩無幾的人生而已。
持金戈,騎鐵馬,萬丈豪情中圖謀天下霸業?貪畫眉,醉花蔭,才子風流中貪戀嬌妻美妾?在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的前提下,所謂的追求和天邊那抹飄渺的雲絲有什麼不同?對與所剩無幾的人生,這些身外之物真的有意義嗎?
不能為自己,那就為別人而活,可是真的有人需要嗎?綠葉為了襯托絢爛的鮮花,才子為了討好閨房的佳人,飄零之人淪落在這方天地間,無親無故,無父無母,又有誰會給他一個被需要的感受呢?
他不是絕對的無欲無求,而是惡性腦瘤像隨時可能落下的斷頭刀一樣,時刻高懸在頭頂,絕望的現實讓他不敢苛求。颶風肆虐,還需要遠方的蝴蝶輕舞翅尖,他在這個靜謐的房間中尋覓不到心間蹁躚蝴蝶的翅膀。
此心安處是吾鄉,可是何處心安?
無處心安自是迷茫。迷茫自是無所求。
正因無所求,他才能不去在意鐵羿的輕慢。正因迷茫,他才能平靜的躺在安靜的令人心慌的房間內。也因無處安心,他才會貪戀葉慧那張和他愛人神似的面容,才會不自覺的想要駐留在她身邊。
無關風花雪月,僅僅是維持一種存在感,僅僅是斬不斷和曾經關聯的牽絆。
雖然,身在此山中的他看不清心裡牽絆。但是,當葉慧惱怒的帶著鐵羿和鐵咎走進房間時,熟悉的容顏沖淡了他心中的苦澀。
「易公子,您受委屈了。」
葉慧鄭重的屈膝施禮,誠懇的道歉。
「小事而已,不必如此鄭重。」易凊之笑著起身。
葉慧冷眼望向鐵羿,「易公子大度,卻不表示你們沒錯。現在去找秦將軍,每人領二十軍棍,以示懲戒。日後再犯,逐出鳴玉鐵衛。」
「領命。」鐵羿和鐵咎抱手應命,臉上依舊是桀驁和不甘。
兩人離開之後,葉慧無奈的對易凊之解釋:「三千六百鳴玉鐵衛,皆是父王在軍中子弟或者孤兒中挑選出來的。父王給他們最好的功法,最高的待遇,漸漸的養成了目無餘子驕縱的性子。而且這次鳴玉府死守,又落下偌大的名聲,所以……。他們只忠於父王,聽命於秦伯,其他人,就算我這個公主,在他們心裡也未必信服。」
「百戰將軍,必然有他們堅持的驕傲。少了這份驕傲,怕也不是淮山國的鳴玉鐵衛了。」
「可惜了,父王一番苦心,如今只剩這七十三人了。」葉慧緬懷的道。
葉慧和鐵羿習慣性的沉浸在故去的驕傲中。葉慧並沒有意識到軍隊講究的是令行禁止,過度的驕傲未必是什麼好事。淮山國如今風雨飄搖,步履維艱中決不能行差踏錯,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萬劫不復。這時候需要的是謹慎,而不是驕傲。
易凊之想要提醒葉慧,想了想還是沒說。不是忌諱什麼交淺言深,而是不想讓葉慧單薄的肩膀被這愈發沉重的擔子壓垮。
易凊之裝作無意的繞開話題:「剛才司澤先來訪,話中意思好像是說,北周的某個強權人士對你起了心思。」
「我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誰會對我起心思,恐怕他們惦記的是淮山國剩下的那點勢力。」葉慧對自己的姿色心中有數,不過是中上之姿,冷笑過後並沒當回事。很快話音一轉,黛眉輕皺,疑惑著問道:「你說的司澤先可是北周司家最得大宗師司騁溺寵,也是司家最沒用的那個司澤先?你怎麼認識他的,他來做什麼?」
看起來司澤先的名聲在外啊,只是這個名聲卻不太好。易凊之苦笑的點頭,「就是他,涪州大牢的獄友,來邀請我晚上出去玲瓏閣喝酒。」
「逛青樓,喝花酒,像是他的作風。」葉慧此言出口,羞紅了半邊臉,嬌嗔道:「你不許去,沒來由的跟她學壞了。」
易凊之壞笑著反駁葉慧,沒把她的嬌嗔埋怨當回事。送走了葉慧,想著晚上在玲瓏閣和關穎達司澤先的見面。他只是想和朋友多聊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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