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禿驢,敢跟貧道搶師太
()第三十七章禿驢,敢跟貧道搶師太
夜已深沉。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玲瓏閣的燈火業已闌珊,大紅燭流下的淚花彷彿凝固的血痕一樣,斑駁暗紅。喧囂的玲瓏閣在燭淚的流淌下漸漸沉寂。太多的恩客帶著滿意的姑娘走進了被無數人踏過門檻的所謂的閨房。但這不包括易凊之頭頂上三樓的包房,那裡紅燭依舊在流淚。
三樓響起沉重的腳步聲,緊接著高亢尖銳的驚呼聲炸響,玲瓏閣姑娘尖銳的呼救掩蓋不住刀劍的撞擊聲。
易凊之略等一下才微笑著抽出橫刀,明晃晃閃著奪命寒光的刀鋒背於肩后,一手推開菱花窗扇,輕輕一躍,消瘦卻不單薄的身軀如同秋風中的輕盈的落葉。三樓的花窗被人故意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易凊之單手掛在橫出半寸的窗沿上,探頭查探。
負責誘敵的鐵羿不知去向,程思明的隨從也少了一個。剩下那位的正和鐵咎在窄小的房間內戰成一團。刀光劍影中玲瓏閣的姑娘臉上掛著驚恐的淚水,抱成一團畏縮在房間一角。
半敞著的門邊,程思明獃獃的貼牆站立,孔征大張著雙手站在他身前,很難分清是保護還還是圍堵。
時機正好,易凊之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撞碎了核桃木菱花窗扇,如同一片被風颳起的紅葉,帶著深邃如骨的蕭瑟飄落在這個剛由恐懼代替了旖旎的房間。特意穿在腳下的軟底布鞋落地無聲。
看著房間內突然出現的身影,程思明驚懼的大喊帶來的隨從:「劉坤……。」
在這如同地獄中傳來的絕望的呼救聲中,驚擾了正和鐵咎斗得難分伯仲的劉坤,拼著受了鐵咎砍在後背的一刀,帶著尺長的傷口合身凌空撲向易凊之。
易凊之蒙在黑色紗巾背後的面孔冷靜的一如往昔。抬腿一撩,腳下的擺著酒菜的案幾旋轉著飛向劉坤。,
劉坤手中的長劍刺破旋轉的案幾,去勢已盡,被案幾旋轉的力道帶向一邊。這一耽誤,他被趕過來的鐵咎拚命的再次糾纏住。
易凊之趁機腳下生風,消瘦的身軀化作一道寒風,帶著平靜的心境和散發著凜冽到骨子裡的寒冷直奔龜縮在孔征身後只露出一個頭頂的程思明。
不知何時程思明頂在頭上的文士巾已經掉落。長方形的腦袋頂上光禿禿的一片不毛之地,只有兩鬢要有著幾根稀疏的頭髮,似乎在訴說著曾經濃密順滑的榮光。
「原來,這片土地上也有地方支援中央的頭型啊……。」
易凊之也不知道,為何在著光電火石時刻,他還能平靜的在心裡感嘆著無關的事情。就是這個謝頂的一雙三角眼其貌猥瑣的人,一趟近似旅遊的行程,就為淮山國惹來如此大的麻煩。
寒風肆虐,透骨的寒意籠罩著整個房間。
維持這雙手大張姿勢的孔征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看著寒風刮過玲瓏閣三樓的深紅色地板,輕盈而又迅速吹到他眼前,迅速低下頭,似乎是在閉目等死。
就在孔征低頭之際,化身寒風的易凊之眼中出現了那縷經過精心打理的山羊鬍。輕聲淡笑后,寒風中綻放開一蓬凜冽的雪花。
雪花飛舞,輕觸山羊鬍主人的喉結。咯的一聲后,那雙老眼開始失去了神采。
「看著程思明光禿禿的頭頂,易凊之心中嘟囔一句:」禿驢,敢跟貧道搶師太。」
寒風帶著雪花一轉,一聲響徹坊間的長嘯后,旋風再次加速,穿過房門,在玲瓏閣的天井中略微一頓,幾個起落出現在高高房脊上,隨後消失在大紅燈籠照不到的幽暗之處。
程思明一死,失魂落魄的劉坤被鐵咎找到機會,一刀透胸而過,也不看死活,從碎裂的窗口跳了出去。
劉坤捂著半尺長的傷口,掙扎著爬向已經了無氣息的程思明,卻聽到玲瓏閣外一聲大喊。
「刺客受死。」
片刻后,司澤先帶著兩位校尉穿戴的軍將拎著一顆人頭走進了房間。
司澤先悲憫望向劉坤,說道:「你是劉坤吧,刺客已經伏誅了。」
「你是誰?」劉坤根本沒問人頭是誰的。
「黔州刺史司澤先,司家人。」
「主人,你死的不冤。」劉坤吐出了最後一口氣,癱軟的趴在程思明身上。
跟在易凊之身後的兩位校尉上前查探一番,確認兩人都已經死了,對司澤先點點頭。
司澤先高舉人頭,大聲高喊:「錦陽國顧良培行刺本朝官員,現已授首,請各位不必驚慌,稍後自有州府衙役前來處理。」
兩位校尉學著司澤先連喊數遍,安撫著慌亂的人群。司澤先卻拎著已經蠟封許久的人頭,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玲瓏閣。
司澤先走出玲瓏閣,在街巷中繞了幾個彎,在巷尾的黑暗中見到了易凊之以及鐵羿鐵咎。
「安排好了?」易凊之平靜的好像無事人一樣,根本看不出來他剛剛手刃了一位北周御史。
顧良培的人頭重新裝進了木匣,司澤先點點頭,「大伯派人接手了。還有……,大伯要見你。」
「現在?」
「現在。」
易凊之的印象中,他從未和司哲見過面,在他心中勾畫出來的司哲不是一個鐵血威武的大將軍,而是一個老謀深算藏在眾人背後的政客。
在他眼中,司哲是個很矛盾的人。司哲遵從了北周朝廷的命令,把錦陽國從淮山國趕了出去。但又停兵不動,沒有將淮山國趕盡殺絕。當北周傳來要娶葉慧的消息時,司哲整天的秣兵厲馬一副整軍備戰的樣子,但又默許司澤先和淮山國聯繫。當穆家派人來到黔州時,司哲先是默許半路劫殺程思明的計劃,而後又默許了司海先將計劃泄漏出去,之後又懲處了司海先。當斬殺陳思明的計劃放在玲瓏閣的時候,司哲又反常的扣留了司澤先。而後又大度的放司澤先離開,並且幫助處理後事。
這一連串的自相矛盾的事情,讓易凊之對司哲既十分好奇,又隱隱感覺畏懼。摸不到司哲的想法,跟不上他的步伐。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步伐,一通亂轉繞迷糊了所有人。
司哲做事總是讓人感覺到前後矛盾,易凊之根本看不清這位北周征南大將軍做事的目的。他知道司哲和他不同,他以前做事沒有目的是因為他迷茫的不知所措。按照關穎達的說法,他屬於需要有人在背後推他一把,需要別人給他一個目標,他才會努力為之奮鬥。
在葉慧化身女王強行推了他一把之後,從葉慧那張和華霜葉相似的容顏上,從軟玉溫香的春帳中,在那吱嘎作響的木床上,在那四條已經崩斷的皮條上,找到了他在這片土地上失落已久的歸屬感。從前他自稱淮山國人士是個幌子,現在他自稱淮山國人士,卻是從心中產生了認同。
他在這方土地上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有一位女子在他背後注視著他,依靠著他。他知道必需要為自己的女人考慮,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開始為淮山國考慮。所以才有了今天主動在紅燭的光暈中刀挑程思明的事情。
淮山國現在必需得到司哲的相助,所以司哲的邀請他沒有理由拒絕。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他和司哲見面的地方竟然會如此的令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