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0 一雪前恥

1080 一雪前恥

旭日初升。

榕城如一座巨大機器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與一座座聳立的高樓相比,奔波的人們就像勤勞的蟻群,為了能在這座城市生存下來,可能天沒亮就得起床,搶在人流低的時候趕地鐵。

春熙路的自在悠然,終究只是粉飾出來的美好泡沫。

這座城市更多的,還是用儘力氣生活的普通人。

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中,一棟建築最為惹眼,它由兩座副樓構成,中間一條空中走廊相聯,是無數白領夢寐以求的聖地。

作為老牌一線城市,榕城牛逼企業很多,但威影集團勢必榜上有名,畢竟大部分公司,都只是租用幾層寫字樓當作辦公用地,像奉威這樣擁有自己獨立大樓的,即使在榕城,也不多見。

因為熱心公益事業,威影集團多次受到正府的表彰,在納稅名單里,名列前茅,並且它作為一家民營企業,卻不像其他資本家那樣拼了命壓榨員工,福利極高,比起國企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聲名遐邇的「雙子塔」樓下,幾輛賓士平穩停靠,幾名氣質冷峻的黑衣保鏢率先下車,嚴密護衛在一輛車旁。

確認周圍沒有安全隱患,一保鏢彎腰拉開車門。

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明明相貌平平,沒半點帝王之相,可他下車後站在車旁,卻給人一種如海如淵的深沉感,不敢逼視。

不用保鏢呵斥,大樓下來上班的白領們不約而同讓開道路。

他邁步向前,面色平靜,宛如君王。

他動后,助理、保鏢才迅速跟上。

「奉總,昨晚小姐在M2與人發生衝突,對方是三聯幫的堂主,舒山。」

「噢?」

中年男人抖了抖眉,略帶詫異,「那丫頭怎麼沒和我說。」

「或許是小姐不想麻煩奉總吧。」

助理很會說話。

「具體什麼情況?」

沒錯。

這個相貌平平卻身懷龍虎氣象的中年人正是威影集團的創始人,在榕城家喻戶曉的崢嶸人物――奉威。

「威影」這個名字,正是取自他和他的妻子。

「好像是因為一個小姐的一個朋友被舒山看上,舒山想讓她作陪,被拒后發生了摩擦。」

助理一五一十彙報道:「後來游俊趕到,解決了此事。」

奉威淡淡一笑。

「看來寶島人還挺知趣。」

助理沉默,沒發表意見。

一幫人步入大樓。

集團已如日中天,作為老總,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操勞,可奉威異於常人,往往比旗下員工還要早到,十幾年如一日,這也是他最令人稱道的地方。

「奉總。」

「奉總。」

「奉總。」

……

問好聲絡繹不絕。

除了對於權力的敬畏,還有發自內心的愛戴。

根據不權威的調查,在榕城浩如沙礫的公司里,威影被評為最受歡迎的企業,

關於奉威的各類評價里,有一個詞,在職場圈流傳甚廣。

愛民如子。

雖不太合適,但卻貼切的形容出奉威對待員工的態度。

能為一名普通員工患癌家屬拿出百萬治病的老闆,別說榕城,哪怕放眼全國,又有幾人?

而大多數的資本家,只會妖言惑眾,九九六是福報這種可恥的話,都能理直氣壯說出口。

「總裁,剛剛賴名良先生的秘書又簡訊催問我,會面安排在什麼時候。」

當來到辦公室門口,早已經到崗的秘書立即過來請示。

賴名良,美籍華人,靠亡妻拿到一大筆遺產,其在美利堅的公司業務,與威影集團有重合的地方,存在合作可能。

「你安排一下,中午吃飯的時候會面。」

秘書點頭稱是。

奉威則在數以百計員工的虔誠仰望中,走進屬於他的豪華辦公室。

勤雜人員送進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不急於工作的奉威接過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繁華市區。

每天早上,站在窗前喝一杯咖啡,已成為奉威的習慣,或思考工作,或感悟人生,偶爾什麼都不想,讓大腦放空。

和大部分叱吒風雲的大佬一樣,他能有今日之成功,離不開家庭背景的支持,但同樣,更歸功於他個人的努力拚搏。

以為出身優渥,便心安理得的放縱享樂,金山銀山,也有虧空的一天。

讓父母欣慰,給子女榮譽,這是他年輕時立下的志向。

現在,他已然辦到。

辦公桌上的座機響起,打斷奉威紛雜思緒。

開始工作……奉威喝下最後一口咖啡,轉身走向辦公桌。

…………

天璽雲台。

門鈴聲響起,

提前請假的鄧禾打開門,發現父母已經站在門口。

「爸媽,你怎麼怎麼早?不是說好我去接你們的嗎?」

「又不是外人。」

心疼閨女的鄧知先和彭恩翠進門,手裡還拎著大包小包,都是從沙城帶來的土特產。

穿著睡衣的鄧禾連忙接過。

鄧知先夫婦不是第一次來,當初鄧禾買下這個房子的時候,就請父母來參謀過,畢竟對於普通人家,買房子,是一輩子的大事,一家人都覺得這房子不錯,鄧禾才簽合同。

「這都什麼點了,你怎麼還在睡?早餐可關乎健康,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彭恩翠絮絮叨叨,做父母的,大抵如此,即使知道女兒工作辛苦,但也希望她能有健康的作息規律。

「禾禾難得休假,多睡會,也不算什麼。」

鄧知先是典型的慈父,頓時幫腔道,可突然間,他臉色一變。

「這是誰的鞋?」

他指著鞋柜上一雙明顯的男士皮鞋,猛然抬頭嚴肅的盯著鄧禾。

鄧禾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母親彭恩翠也一臉震驚的盯著自己。

「禾禾,你……」

閨女家裡出現男士皮鞋,這可不是小事。

「那臭小子在哪?!」

鄧知先怒不可遏,顧不得換鞋,頓時往屋裡沖,鄧禾攔都攔不住。

「爸……」

鄧知先率先闖進主卧,發現沒人,眉頭擰起,一向慈眉善目的他這時候臉上平白浮現幾分戾氣,轉身又往客卧走。

「爸……爸……」

鄧禾急得不行。

「你這丫頭,簡直胡鬧!」

彭恩翠此時臉色也非常難看。

他們是很傳統的家庭,女兒一直說自己是單身,現在家裡突然睡了個男人,這傳出去,讓他們怎麼見人?

「砰!」

推開客卧,同樣沒人,鄧知先沉著臉,轉過身,憤怒的目光盯在了書房門上。

鞋還在,人肯定沒走,兩個卧室都沒人,十有八九是藏在書房了。

混賬東西,居然敢禍害他的女兒!

鄧知先越想越惱火,一步作兩步,迅速走到書房門口,正要推門,可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先一步把門推開。

「鄧叔?」

空氣一時間凝固。

氣氛異常尷尬。

鄧禾捂起臉。

鄧知先表情一僵,有些無所適從,「陳良……怎麼是你……」

昨晚還商量著一起去接夫婦倆的陳良也有點意外,解釋道:「昨天我來榕城看鄧禾,鄧禾說酒店不方便,所以讓我來住一晚……」

誤會。

徹徹底底的誤會。

剛才還氣勢洶洶誓要給對方顏色看的鄧知先尷尬得無以復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良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即使不相信誰,也不會懷疑這孩子。

「你這老頭子,總愛胡思亂想。」

剛才也嚇了一跳懷疑女兒窩藏男人的彭恩翠走了過來,笑著打圓場。

「小陳,你鄧叔總愛大驚小怪,看到門口你的鞋。還以為鄧禾瞞著他談戀愛了,你不要計較。」

陳良莞爾,搖頭說:「不會。」

虛驚一場。

幾人落座。

「爸,在你眼裡,你閨女就是這麼隨便的人吶?」

剛才被吼了幾嗓子的鄧禾表露委屈。

鄧知先悻悻然,知道自己剛才出了個大丑,有點沒法面對兩個小輩。

「你們兩個孩子還沒吃早餐吧,我去冰箱看看有什麼東西,給你們做點吃的。」

彭恩翠笑著搖頭,起身去了廚房。

「爸也是關心你嘛,現在這個社會,有些人心眼壞得很,爸也是擔心你上當受騙,既然是小陳,你怎麼不早點說?」

「爸,您給我說話機會了嗎?」

鄧知先無從辯駁,只能拿出長輩架勢,當沒聽見。

「小陳,來,陪叔下會棋。」

然後他對鄧禾吩咐道:「你上次不是說給我買了一副棋嗎?還沒來得及帶回去,拿出來,我和小陳對弈幾把,自從你們倆上大學,我都好久沒和這小子下過了。」

知道父親尷尬,在故意轉移話題,鄧禾也沒繼續為難,乖巧的起身去卧室拿來棋盤。

鄧禾確實是一個很孝順的人,棋子通體翠綠,應該是玉石打造,想必價值不菲。

下棋是鄧知先的愛好,這街坊鄰居都知道,以前找不到對手,還會把陳良拉去湊數。一來二去,陳良也被打磨出了些棋藝。

「小陳,讓鄧叔檢驗檢驗,這些年你的棋藝有沒有長進。」

「那鄧叔,我可就不客氣了。」

「嘿,你這話說的,儘管放馬過來。」

鄧志先豪氣十足,兩人相對而坐,隔著楚河漢界,在茶几上擺好棋。

鄧禾撐著下巴坐在一邊觀戰。

陳良讓長者為先。

鄧知先沒客氣,率先挪炮,置於正中,遙望陳良的老帥,殺機騰騰。

陳良挑了挑眉,以守為攻,策馬前躍,護住自己的中心卒。

鄧知先笑了笑,開始拱兵。

陳良提起自己的象,以不變應萬變。

當坐在棋盤前,鄧知先的心思瞬間就完全集中了起來,沒再考慮剛才的事,看到陳良如此保守,擺出一副高手的架勢,微微嘆了口氣。

「年輕人,應該有些血性啊。」

說著,他也將馬車前移,給自己的車挪位。

「和您這樣的高手下棋,哪敢大意?步步為營,方是萬全之策。」

陳良不留痕迹拍了個馬屁,不受鄧知先的干擾,穩紮穩打,排兵布陣都只是為了防守。

「謹慎點不是什麼壞事,可要知道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啊。」

鄧知先指點道,與此同時,運炮過河。

可他根本沒有看到陳良的一匹馬早已等候多時。

鄧知先的炮落地,陳良並沒有立即出手,而是觀察起整副棋盤。

以前他陪鄧知先下棋,總是輸,所以潛意識就覺得鄧知先是個高手。

可是他忘了,那時候不是鄧知先棋藝多高明,實在是因為他自己是一個菜鳥。

現在時過境遷,下棋的機會雖然少了不少,但象棋這玩意,考校的是思維,是遠見,是變通能力。

鄧知先還是那個鄧知先,比起當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水平可能還在退步,但陳良卻不再是初中高中那個孩子了。

總覺得懷疑鄧知先是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研究可好一會,陳良並沒有發現什麼陰謀,這才謹慎的提起潛伏在側的一輛馬車將鄧知先送上門的炮給踏碎。

鄧知先臉色微微一僵。

見狀,陳良開始心裡開始變得古怪起來,意識到自己恐怕遇到了一雪前恥的機會。

越下,陳良越發醒悟過去的陰影帶給他的影響多大了。

以前總是輸,所以直到現在,在他心裡鄧知先就是一個象棋高手的形象,可眼下一瞧,感情這位大叔以前純粹是在欺負他一個孩子,

別說走一看十,因為太執著於自己的想法,這位甚至都不觀察棋面,有時對他一些很明顯的威脅子都視而不見。

「將軍。」

為了避免將對方吃得只剩一個老將的尷尬,陳良雙軍同時出動,左右策應,對方孤士難鳴,陷入了死局。

「太久沒下了,這把權當熱手,繼續繼續。」

輸給陳良,鄧知先臉上有些掛不住,並不覺得自己水平不夠,而只是大意。

陳良不禁看了眼鄧禾。

現在,他已經摸透了鄧知先的水平,再下一百把恐怕都不可能贏。

「爸,我來幫你。」

鄧禾似乎也了解到兩人的差距,打算當狗頭軍師。

「這怎麼能行。」

鄧知先故作推脫,實際上也意識到陳良不再是當年的陳良,不再是那個他能肆意拿捏的少年了。

要是一直輸,他這老臉可就真的丟盡了。

「有什麼關係,您又不像他這麼年輕,思維自然沒他這麼敏捷,本來就不公平。」

鄧禾理所當然道,

這話聽起來,倒也挺有道理。

「可是……」

鄧知先還是有些猶豫。

鄧禾扭頭看向陳良,「你有意見嗎?」

這能怎麼回應?

陳良當然是搖頭一笑,開始擺棋。

莫欺少年窮。

少年時被吃掉的棋子,他今天要一枚枚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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