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黑白神匠

緩緩飛行兩日，無峰和月姬則坐到了車廂門前的車延上，給白老當起了車夫。白老則屏蔽了車廂外的聲音，把無峰的那套弓箭要了過來，自然是想好好學習一下。馬車的速度放緩了許多，並沒有全速返回宗門，畢竟掌門曾經說過，要準備歡迎大典，自己已經提前了日期，也得流出些時間。

日暮西山，火雲漫天，景色極美無峰的心也安靜了許多，眼中的那輪紅日好像是自己那顆繞燒著火焰的金丹，永恆不息。但自己的金丹是可以熄滅的，在和劉奇交手的時候，自己就被劉奇徹底的制住了，金丹也一同被凍結了。

自己的境界修為依然不夠，對太陽真火的感悟依然不夠，自己真火領域其實也算不上領域。若想再進一步，或者境界突飛，或者對太陽真火的感悟再進一步，進而帶動自己修為更進一步。所以無峰怔怔的看著遠處即將落下的一輪紅日，想要從這一輪紅日中在感悟到些什麼。

只是看了這兩日，從紅日初升到生太陽將落，無峰還是沒有感悟到什麼，不禁有些灰心。但無峰覺得自己的方法沒錯，就是看看太陽，緩緩明悟或者再一次頓悟。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個人影出現，正在朝這邊快速的趕來。無峰不禁有些警惕，這時身後車廂的門也打開了，白老站在門口很是平靜的說道：

「不用緊張，來人是器魂宗的東方澈，和我是至交，論輩分還是我的師弟。」

器魂宗與煉器宗本是同源，只是因為在煉器一道上有了根本的分歧才分裂成了兩派。兩派當然沒有仇，最多只是相互較勁的程度有些大，都想用自身的實力證明自己的理念和想法是對的，只是至今都沒有哪一宗成功的徹地壓過另一宗。

東方澈算起來是器魂宗的太上長老，又是白老的至交好友，應該不可能有什麼威脅。但無峰依然不敢放鬆警惕，因為天下閣手段詭異，成員的身份隱藏的更是極好，誰都有可能是。白老也察覺到了無峰的警惕，立刻覺得是自己想當然了，隨即飛身迎了上去，在十幾丈外攔住了東方澈，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東方老弟，許久不見，你這是特意來尋我？」

東方澈是一個灰發披散的無須老者，身材頗有些壯碩結實，卻不那麼魁梧，一對長眉過眼角，很是慈祥的樣子。

「確是許久不見，白老兄經過器魂宗山門也不進來坐坐，我這做老弟的自然要親自過來請啊。」

東方澈一點也不見外，並沒有多注意無峰兩人，大概以為無峰和月姬是白老的僕從。白老當然也在觀察東方澈，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也沒有懷疑東方澈的話，隨即拒絕道：

「這可不巧了，我正好有要事在身，要往五行宗去一趟，耽誤不得。等過幾日，我一定去器魂宗坐坐，你看如何？」

東方澈顯得有些意外，隨即不解的問道：「你除了煉器，白老兄還有何要事？五行宗已經把此次從荒域中得到的幾把被腐蝕的仙器送了過來，你過去還能有什麼要事？」

白老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只能如實說道：「我是要將這兩位小友安全送回五行宗。」

東方澈這才看了看馬車上坐著的無峰兩人，也是這會兒，他才想到了無峰的身份。雖東方澈不想強人所難，但也的確是有事，猶豫片刻后小聲說道：

「不瞞白兄，我過來尋你是有要事。你可還記得，那無界門的行無峰曾經有兩把非同一般的神劍？」

提到行無峰，提到那兩把神劍，白老的興趣立刻被提了起來，但想到無峰的安全，也只能堅持的搖搖頭說道：

「不行不行，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就算東方老弟讓我看的是遠古神器我也不能去。」

東方澈自然有些失望，一些還沒來得及說的話也沒有再說，只得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了，只是老兄錯過此次機會，恐怕再無機會了。」

「怎麼？煉器宗的那一把已經給煉壞了？」

東方澈見白老是真的有興趣，便有多說了一句：「兩把都已經拿到器魂宗了。」

白老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怎麼是拿到器魂宗了？為何不拿到我煉器宗？我可聽說那兩把劍皆無器靈，你們器魂宗還能折騰出點什麼？」

東方澈一聽這話也有些不高興，但奈何白老比他年歲大，地位也高，只能微微板著臉說道：

「若是老兄你那師侄能折騰出些什麼，還用得著來器魂宗？主要是你那師侄能把神劍不散發出任何波動的帶出來，所以才把地方定在了器魂宗。」

聽了這話，白老才略為贊同的說道：「原來是這樣，算那小子沒有丟我煉器宗的臉。」

「白老兄這話便小氣了！兩宗同源，本應相互取長補短，你怎到了如此年紀還如此在乎高低勝負？」

東方澈一句話說出，白老道有些不太好意思，正巧，這是無峰和月姬飛了過來，無峰也有些疑惑的問道：

「白老兄，這位老兄是有什麼事情？」

白老一看兩人過來了，立刻說道：「無事無事，只是敘敘舊，我們這便能啟程。」

無峰假裝不知道兩人的事情，點了點頭，還未來的及說什麼，東方澈就說道：

「雖然你是五行宗長老，卻也是晚輩，怎能稱白兄老兄？我與白道兄有要事要去器魂宗一趟，你們自行回五行宗吧。」

東方澈一臉的不悅，訓斥似的說了一句，白老卻嚇了一跳，一時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無峰倒是沒什麼，卻覺得很有趣，心裡冒出一個疑問，是不是與白老交情頗佳的老前輩們都是這樣一幅耿直脾性。

「既然是有要事，我就隨白老兄一同去器魂宗坐坐吧，不知道是否方便？」

白老自然是高興的，這樣既能看護無峰兩人，還能去見識見識不屬於大陸的神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這自然方便，只要你的事情不急，就都無礙。」

東方澈也是個近兩百歲的大乘期頂級修士，頂級的鑄造大師，與白老相識兩甲子有餘。所以東方澈見過的人極多極多，對白老也很是了解，從來沒有見過白老對那個後輩如此客氣，更沒有過見過白老與什麼小輩做朋友，還成了忘年交。

「那我們走吧，一同乘馬車去器魂宗看看，赤焰我那師侄是不是已經到了？」

東方澈也沒有立刻問出心中疑問，就隨三人王馬車飛去，同時說道：「到了，到了，也是正午前剛到，他們正在商量如何拆解那兩把神劍。」

「拆解？這神劍難道還能拆成零件？如此神奇？你快與我細細說來」

無峰並沒有偷聽兩人的談話，也不太敢，還是無潮根據兩人的口型分析出的兩人的談話內容。知道煉器宗與器魂宗要在這幾天對兩把激光劍動手，無峰自然要去看看，因為拆解到最後激光劍是會自爆的。

如果炸死誰，放在以前無峰不擔心什麼，但是現在與白老相交甚好，以後自己也總要顯露真實身份。若是真的因為激光劍炸死了身邊么重要的人，到時候不免會顯得不太好，無峰就跟過去看看，讓無潮將那兩個自爆裝置去掉。

同時，無峰也很想看看器魂宗和煉器宗的手段，或許自己還能學到些什麼。當然，學到些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讓無潮記錄下一些東西，自己以後可以慢慢學。除了這些，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看看這兩個煉器的宗派與天下閣到底是什麼關係。

雖然有些冒險，但無峰也做了一手準備，就是把自己要去煉器宗的事情通知宗門。很快的，無峰就得到宗門的回復，是掌門蔚瀾爝親自回復的，說這次的事情五行宗也會派人前去觀禮。這麼多人在，無峰倒也不懼怕有人會對自己做什麼，就算是天下閣也不能明目張胆的對自己不利。

馬車轉向西南方向，一路疾馳，倒也有時間聊天，白老也在東方澈的追問之下把無峰用仙丹救下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救命之恩，自然是極大的恩情，東方澈也就明白了白老為什麼與無峰這晚輩如此交好。一顆能救命的仙丹，那就是一條命，留給自己必定有用得到的一天，能用來救人必定是個品質不錯的人。

聊了好一會，也將到器魂宗，白老這才想起一個疑問，立刻就問到：

「這兩把神劍如此重要，是誰送到我們兩宗內的？」

「正是五行宗的那位程老頭，也就是李峰小友的師傅。這並非什麼秘密，只是這兩把都在這程老頭手上確實讓人意外，但這都是小節，我們只需研究這兩把神劍如何鑄造便好。」

東方澈的回答有些含糊，白老卻不糊塗，也多少聽說過一些有關無界山的事情，便追問道：

「我怎麼聽說這無界山遭滅門之事，還有這行無峰的諸多遭遇，都是那天下閣的手筆。看你方才態度，怎麼像是在遮掩什麼？東方老頭你可不能瞞我，是不是那程老頭再替天下閣做事？」

一看白老對天下閣很是介意的樣子，東方澈才說道：

「倒也不是程老頭替天下閣做事，而是那王書聖得到了一把，便委託這程老頭送到我器魂宗。這程老頭又在無界山上把逍遙劍派于飛蓮那丫頭手中的一把要了過去，送到了鑄器宗。兩宗本想分別研究，但是這一年多都沒什麼進展，畢竟不能把這樣神奇的東西給煉了，便有了這次兩宗一同拆解此劍的聚會。」

白老點了點頭，撇著嘴說道：

「哼，無事與那王書聖交往做甚，定要讓那蔚老頭多多留心此事。先不說這個，你就當未曾與我說過此事。白陽我那師弟可有消息？以赤焰和奎摯那兩個小老頭的急脾氣，能等到一年多之後已經算是有耐心了。」

白老不欲多言，東方澈也不想多管閑事，只想好好煉器，不願多參與俗世的恩怨，便揭過此事應道：

「那兩個師侄卻是差不多的急脾氣，只是白陽師兄沒有消息，卻有一個人還要來，白道兄定想不到是誰。」

白老也很是奇怪，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說道：「難道是奎摯那師侄的師傅澤陽老頭要回來？」

東方澈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賣關子，也頗為喜悅的說道：

「這位可是我器魂派真正的前輩，就算你我見了也得叫一聲師叔祖。」

白老和東方澈已經是當世輩分很高的老前輩了，除了個各宗派之中坐鎮的老古董們，沒有幾個人能是他們的前輩。一來是這樣的前輩大都隱世不出了，不是去了荒域，就是坐鎮各自門派的山門，二來就是能夠活到這樣年紀的真的不多。東方澈的話語中提到這位前輩是出身器魂宗的，自己也得叫一聲師叔祖，白老也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難道是那位隱世已久黑白神匠司馬老人？」

東方澈呵呵一笑，很是高興的點頭說道：「就是這位司馬師叔祖啊，是上七代掌門的師弟。原本以為他老人家已在何處坐化了，沒想到依然健在，而且很是康健。」

白老也頗有些驚訝，更是感慨的點頭說道：「司馬師叔祖鍛造技藝驚人，想必如今修為更是了得，有他老人家坐鎮，這兩把神劍的奧秘很有可能解開。」

兩個老頭在那裡閑聊家常，提到這位黑白神匠，無峰聽在耳朵里卻有些莫名的不安，也找了個機會插嘴問道：

「黑白神匠？這尊號倒是深有玄機，不知白老兄和東方老兄能否解惑一二？」

白老見無峰對黑白神匠很感興趣的樣子，也立刻笑著說道：「這個尊號由來倒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年代久遠，小輩們已經沒人知道了。這名號是因為這位老前輩打造出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仙器。」

打造仙器，那鍛造技藝在整個承仙大陸上來說應該是最頂級的了。而且這位司馬老人打造出的還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仙器，說是絕無僅有恐怕也不過分。

「不同尋常？那是件什麼仙器？」

無峰問了一句，東方澈便笑著應道：

「這說來便有些話長了，我們就長話短說。司馬太師叔一直想親自鍛造自己的本命仙器，所以本命法寶就一直空缺。直到那一年，說起來也已經是三百七十多年前了，司馬師叔外出搜尋鍛造材料，找到了一塊天外隕鐵。這隕鐵很是特殊，分解開來竟有五種絕佳的材料，也正好分別對應天地五行屬性。」

聽到這裡，無峰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天然材料，竟五行俱全，這簡直就不可能發生。見無峰頗有興趣，也很是感嘆的樣子，東方澈更顯驕傲，喝口茶接著說道：

「司馬師叔祖將此石命名為五彩神石，借鑒五行宗鎮宗至寶陰陽八卦境和天罡道派的五靈天星盤兩件絕頂仙器，輔以十數種珍貴材料，花費了十數年終於煉製了一面仙器寶鏡，黑白鏡。」

東方澈說的很是籠統，無峰也聽得有些糊塗，不禁好奇的插話問道：

「煉製出的仙器，竟然先天便有器靈？是這五彩神石應該一開始便有靈識，還是添入了別的什麼？」

白老接過話茬，笑著搖搖頭說道：「這些材料都是死物，並無靈識。五彩神石雖然神奇，但依然算是材料，只是有一個極其神妙的特性，可容納靈魂。」

無峰這才明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道：「那件仙器中的靈魂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煉成之後賦予的。」

無峰以為自己明白了，但是兩個老頭卻相視一笑，同時笑著搖了搖頭。不等無峰問，東方澈便解答道：

「那也不是後天賦予的，而是煉成便有的。」

這下無峰真的糊塗了，一臉莫名的問道：「剛才不是說不能自生器魂嗎？」

白老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解惑道：「確實不是自生的器魂，卻也不是用其他什麼人或者妖獸的靈魂做的器魂，而是司馬太師叔以自己的靈魂融入了仙器，做了器魂。」

無峰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把自己的靈魂當做器靈，融入自己親自鍛造的本命仙器之中。這樣一來，自己的靈魂既是自己的靈魂又是自己的本命仙器的器靈，那自己就成了自己的本命。什麼樣的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那些全心專註與煉器一道，已經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的絕代大師才能做到的。

無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禁讚歎道：

「如此前輩高人，確實值得敬仰。誒，不知這位老前輩煉製的是件怎樣非同凡響的仙器？」

問到這件仙器，東方澈臉上說不盡的傲然，微昂著頭說道：

「這件仙器雖是下界煉製打造，卻是非同一般，在天下閣的仙器幫上排名很是靠前，排在第十八位。太過久遠的歷史已不可知，但在這數千年之內，此件仙寶應是人界鍛造出的最強大的仙器。」

白老知道東方澈只是單純的驕傲高興，卻不怎麼舒服，因為這是器魂宗的成就，不是鑄器宗的成就。白老當然沒有嫉妒，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些顏面無光，便趕緊解密道：

「也是一面寶鏡，鏡分兩面，一黑一白，名為黑白寶鏡，這位師叔祖黑白神匠的名號便是由此而來。這寶鏡蘊含五行陰陽二氣，可調動天地五行陰陽之力，威力極大，有此鏡在手，就算以一人抵抗數人也無甚壓力。」

無峰點點頭，心說這的確是一件了不得的仙器，以寡敵眾也沒有壓力。當然，這個以寡敵眾不是說強者欺負弱者，而是同水平的強者，否則也算不上強悍。

但白老的話還未說完，東方澈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補充了一句，只是這句話一說出來，無峰便立刻想要反悔，即刻返回五行宗的想法：

「這寶鏡還有一個奇特的效用，便是可以照出一個人的真實內心。常人自然時常心口不一極善偽裝，甚至自我欺騙，以至道心混沌，若有此寶鏡在測，自然能時時知真我，表裡如一，靈識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