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盤糕點
繁華過後的鴻雲城夜幕里靜悄悄的，似乎是因為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人人自危起來，靈雲後期在鴻雲城大打出手，又有誰能夠阻止？權衡下來，似乎也只有待在家裡最安全。
黑暗的夜幕中偶爾會有人影閃爍著消失不見，那是一雙雙窺視的雙眼，凝視著如今鴻雲城中最大的變數——丘俞的府邸。由於今日連續發生的異樣事件，那些黑暗中窺視的眼睛明顯多了許多，而如今站在丘俞府邸前的柳清三人自然也被許多雙眼睛捕捉到，只是卻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們來這裡的秘密，只是在不斷的猜測著三人究竟是丘俞的敵人還是盟友。
柳清感覺到了這些視線，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被人凝視的滋味有些不太好受。
「阿狸大人為什麼不願意來？」徐天有意無意的問著。
「她如果想來隨時都能趕到，只是不願意插手這些事罷了，你們說再多都沒用的。」柳清沉默稍傾，思索著說道。
夜幕里的凌府中，庭院間的花草枝葉毫無動靜，忽然，似是一陣輕風，吹動了枝葉，晃動了花草上凝結的露珠，也濺濕了花草下一個人的衣襟。
凌雲穹站在走廊上，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他看著庭院中的涼亭下，倒映的瞳孔中是些許微芒，在那微芒旁邊，有人靜靜的坐著，她一身白衣，是白狐。
她沒有隨著柳清去丘俞的府邸前，在他們臨行前只是說了一句自己有些累，然後就一直坐在這裡喝著已經涼透的茶水，品嘗著桌子上已經有些失味的糕點，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光幕靜靜的坐著，而光幕上，是柳清三人此時的蹤影。
腳步聲由遠到近，白狐卻動也未動，彷彿什麼都沒覺察到，她手裡把玩著柳清送給自己的手機，沒有打開的意思。
「您是在擔心他們三個人？」凌雲穹的聲音傳來，他從夜色中走到了涼亭下，手裡端著熱騰騰的糕點以及一壺熱茶。
白狐沒有說話，似乎不想理會凌雲穹，眸光依然淡漠的注視著身前的光幕，彷彿上面有自己決不能錯過的事。
凌雲穹笑了笑，也不惱，徑直走上涼亭，將手裡端的東西全部放下，繼續說道：「我知道神尊大人您是無上的存在，像我這等低劣之人能夠見到您便已是天大的榮幸，能夠和您攀談一番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既然我見到了您，又和您說上了話，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是另一種緣分？」
側頭看了看凌雲穹，白狐眼裡透出幾分訝然，她有些意外凌雲穹竟然有如此的……口才，於是她點點頭道：「你繼續說。」
將熱茶與糕點推到白狐的身前，凌雲穹笑著道：「其實我挺相信緣分的，您看我，有緣繼承了我父輩的家業，成了鴻雲城幾個家族之一的家主，您也有緣成為了神尊貴體，這是不是也是一場緣分？」
「你說的緣分，其實更接近於因果。」白狐眼裡的訝然消失，眸光繼續回歸到光幕上。
「我不太懂您口中的因果，但和緣分應該也相差不多，既然有緣，神尊大人何不若留下一段緣分？」凌雲穹直切主題，道出了心中所想。
「我若見人便留下緣分，整個雲隴界都會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咳咳咳……」凌雲穹劇烈的咳嗽起來，這話，聽著有些恐怖啊。
「我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像我這種老病之軀，自然不會奢求什麼天緣造化之類的，那些對我來說太遙遠。但是我還有個女兒，她還正年輕，也是她在和你們接觸后的變化讓我明白過來，一直用規矩禁錮她是最愚蠢的選擇，所以，她想做什麼都可以，我也不會再攔著她。」
白狐再度回過頭看著他，淡漠的雙眼中平靜無波，似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可能讓她的雙眼有半分波動。
「我能看的出來，您的徒弟……柳清，其實你們並不是師徒對吧。」凌雲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試探與顫抖，雖然他已經確定，但這種話說來無異於是挑撥離間！
「誰知道呢。」白狐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瘮人。
凌雲穹心頭一突，立刻道：「我也並不在乎這個，但是我能看的出來，柳清是個不錯的孩子，各個方面來講都還不錯，而我也能看的出來，他對我女兒諾雅也有不多的特殊感覺，所以……」
「你想讓我幫她留在柳清的身邊？」白狐陡然道。
「是，卻也不是，女人依附男人大多是要成為夫妻，如果他們有這個意願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但現在依然還是個未知數，說不定他們會成為特別的盟友也說不定。」凌雲穹自己對自己的話都有些不確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不說出來，自己恐怕不會再有什麼機會了。
「你相信兩個十幾歲的孩子眼裡會有特別盟友這種關係嗎？」白狐嘲諷的看著他。
「但這是我女兒的意願，我這個當爹的，自然要竭盡全力成全她，不惜一切代價！」凌雲穹反而變得很是平靜，他目光落到光幕上自己女兒的身上，眼底儘是憐惜。
沉默良久，凌雲穹也沒有聽到白狐的迴音，於是他站起來抱拳拜道：「打擾神尊大人了，這是我親自請的糕點師傅做的糕點，在鴻雲城應當屬一絕，您慢慢品嘗，我就先行離開了。」
看著凌雲穹離開的背影，白狐拿起糕點嘗了口，嗯，的確美妙絕倫，於是她道：「糕點不錯，你有心了，看在糕點的面子上我會酌情幫一下她的。」
半個身子都要隱沒在黑暗中的凌雲穹身子微頓，他轉過身在黑暗中向白狐跪拜下來，在地面上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神尊大人之情某無以為報，在此拜謝，此後每日我會燒香拜謝，直至終老……」
夜風拂動，黑暗淹沒了凌雲穹，地面上隱約可見幾滴水跡，似露珠，漸漸洇入石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