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報恩
之後的幾日,她每天早上來回三十里摘了黑枸杞,下午再去打柴。
許是因為枸杞供給的「生氣」是足夠的,那個人也沒有再吸她的精氣神,她這幾天精神極好。
天又亮了。
她簡單梳洗了一下進到廚房,準備做早飯。
豆芽,糙米,乾菜,每樣拿了一點點。
袋子里的存糧,又不多了。
她坐在灶前,打著扇子,一邊煮粥,一邊陷入沉思。
「小情?」
封毅也起來了,探頭看了廚房一眼,「累就再去睡會吧,柴已經很多了。」
「沒……」封長情回過神,起身把粥盛了兩碗,端到外面的地桌上放好,「爹,咱們不然換個地方住吧?」
封毅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
封長情接著道:「我剛才看到存糧又見底了,這地方貧瘠,既不能種東西,又不能打獵,咱們小集市上換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少,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沒糧食吃了。」上一次,要不是換到那兩袋子泡了水的黃豆,都堅持不到今天,現如今空間里還多了個要養的……
「換個什麼地方?現在到處都在打仗。」
「至少去個餓不死的地方。」
封毅抬頭,瞧了她一眼,「餓不死,也可能會被亂軍砍死,流寇殺死,這地方挺好的。」
話說完,封毅一推碗,出去打鐵去了。
封長情怔了一下。
封毅的話,的確不錯,可這樣下去,也實在不是個辦法。
她忽然想起,那個空間里,既然可以種出銀色的樹,那如果有了種子,能不能種出別的作物來?
……
第二日一早,封毅又借了車,把最近打的東西裝上車,前往集市換糧食。
這次他打了一些獵鉤,捕獵用的。
這地方根本沒什麼獵物,偶爾有一二野兔或狐狸,也是精得很,她這個原身,就是當初看到一隻野兔,追了一整日,最後反倒掉進了地裂之後留下的壕溝,那壕溝極深,原主受傷不輕,就這樣去了。
她懷疑今天要空手而歸。
果不其然。
去了集市之後,來往的人看都不看他們的東西,便是封長情如同原來一樣吆喝了一陣子,都沒人理會。
晌午的時候,封長情站起身來,「我去轉轉。」這樣坐下去,總不是辦法。
封長情轉了一圈,發現整個小集市上,有糧食的人有三個,兩個是糙米,一個是玉米。
封長情站在不遠處,看了半晌。
前世她全心全意搞研究,反倒是疏於和人打交道,實在是不知道那些獵鉤,怎麼能換得到糧食,看起來這三個人都不像是會打獵的樣子。
她遲疑了半晌,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抬眉看了她一眼,「你換什麼?」
「大哥你好……」封長情讓自己看起來熱情些,「我有些獵鉤,不知道……」
「去去去,別來煩我。」
「……」
封長情又不死心,去其他兩人那裡試了試,照樣是碰壁。
她嘆了口氣,靠坐在枯樹樁子上,發起愁來,戈壁灘上那零星的一些黑枸杞,她已經都采了丟在空間里了,現在不但是她沒得吃,也沒東西給空間里的人補充生氣……
她閉了閉眼,懨懨的想著,這麼難活下去,不如就讓那人吸光自己身上的生氣,一了百了不必這麼煩!
「咦?姑娘,是你啊!」
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封長情回頭看去,卻是一個斯文的瘦高男子,「你在喊我?」
「是啊!」瘦高男子大步走上前來,「上次多虧了你告訴我豆子上的芽可以吃……」
封長情反應過來,「原來是你……」上次換豆芽的人,時間太久,她忘記了。
青年靦腆的笑了笑,「我叫蘇銘。」
「我叫封長情。」
「姑娘,你過來。」蘇銘說著,拉著封長情到了枯樹榦的後面。
封長情瞧他沒有惡意,便隨了過去。
「你這是做什麼?」
蘇銘從肩膀上卸下一個袋子,又從腰間取另外一隻布袋。
袋子里是黃豆,蘇銘把袋子里的黃豆折成了兩份,一份遞給封長情,「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正是我家娘子臨盆,那袋子豆苗和芽面,可是救了我娘子和孩兒兩命,姑娘是我的大恩人,原還想著不知何時能報了這恩,沒想到在這裡又遇到了姑娘。」
他心地善良,記得封長情的好,這幾次來小集市的時候都有專門留意,沒想到還真碰上了。
封長情愣了一下,「都是機緣巧合罷了……你分我這麼多,那你妻子和孩子……」
「不妨事……」蘇銘靦腆的笑了一下,「這幾日,家人到了,帶了一些。」
封長情點點頭,沒多問。生逢亂世,存活艱難,她也不可能推說不要,只道:「多謝,你稍等我一會。」
蘇銘想起上次,剛要說不必,封長情已經小跑著離開了。
蘇銘無奈失笑:「這年頭世道,還真沒見過這麼實誠的。」
少頃,封長情回來了,臉上笑容尷尬。
蘇銘笑著上前,把袋子遞給她:「早些回吧。」
封長情接過袋子,「謝謝你。」
蘇銘已經轉身,朝著她揮揮手。
封長情本是回去拿兩個封毅打好的獵鉤過來,無論蘇銘用不用,她總是不想白拿人家東西,但回去的時候,封毅已經用所有獵鉤換了別的東西。
她低下頭,看著面前的半袋子黃豆,深深吸了口氣,非常時期,氣節什麼的,只能先拋諸腦後了。
封毅瞧見那半袋黃豆的時候,有些意外,微眯著眼看看黃豆,又看看女兒。
封長情連忙解釋,「上次的人給的。」把前後來龍去脈說清楚,又道:「我以後絕不會偷了,我保證!」
封毅看著她,沒反應。
封長情連忙補充,「當然更不敢搶。」
說完,還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
「嗯。」
半晌,封毅才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之後,封長情才知道,封毅用那十幾個獵鉤換了一小袋芽面,足足有五斤那麼多。
在過去的兩個多月里,他們除了糙米,就是菜乾,芽面已經是極好的東西了。
封長情有些震驚的看著那袋芽面,「怎麼會……是什麼人來換的?」逃難的難民怎麼可能要獵鉤,更不可能用糧食換沒用的獵具。
「不知道,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情,做飯吧。」
「……」
今天這一個來回,著實也是有些累了,吃了飯,封長情早早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