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有細劍在手,蘇木研究陣法的動力還能足一些。不然可能真的堅持不住離開王府,她就先油盡燈枯地被那些陣法作業熬死了。
一天到晚沒個清閑時間休息,真成她之前跟夏侯譽說得那般,除了練功就是費腦子。連睡覺的時間都得是百忙之中偷出來的了。
最辛苦的那段時間,她打著打著木樁,腦袋都能靠在木樁上瞬間睡著。
夏侯譽也叫人給自己打了個木人椿,就放在蘇木的木人椿旁邊,兩人每日一起練。結果那段時間,每每他行雲流水的打完,偏頭看蘇木時,見到得都是一位睡到雷打不動的雕像。
戳得比她那木人椿都穩當。若不是她還能出個氣,怕是都要分不出哪個是木頭,哪個是真人了。
夏侯譽整日和蘇木在一起的時間越發的多,自將她的努力都看在眼裡。
她是真的把之前的事都給忘了,不然以她的性格,絕對不可能跟他如此和諧老實的相處。約莫著他都不知道要被她刺殺多少回了。
這是他欣慰也慶幸不已的事,若日子能這樣一直下去,失憶又有什麼不好呢。雖然性格也變了些,人好像也比之前笨了,還有點慫,內力也半點沒剩……
蘇木眼角跳到幾乎抽筋,「這可真是委屈您了,我都不知道我變化竟這般大呢。」
「倒也沒什麼委屈的,就是覺得有些可惜。就好像我費盡心力做了一道菜,出鍋前都是完美的,結果上桌后沒能立時吃,然後菜涼了。」
「恩……倒了可惜,不倒又總覺得缺點熱乎勁是吧。」蘇木慈祥的笑笑,「那我覺得將軍你要不把菜回鍋熱一下?」
「菜能回鍋,你也能?」
「……」你爺爺的。
這一日,蘇木又在打樁時候睡著了。夏侯譽聽著咚的一聲響,偏頭看時,她腦袋已經頂在木樁上入定了……
「這麼大動靜也能繼續睡?」夏侯譽對蘇木的睡功也是真佩服的。再這麼堅持一段時間,她別的功夫沒練成,鐵頭功肯定是天下無敵,無人能比。
「洛恬恬。」拍了她肩膀兩下,夏侯譽喚她兩聲都沒動靜,只好將她橫抱起來送到屋裡,放在床上繼續睡。
他到外面繼續打木樁,便聽著有腳步聲越來越近。陳冰從外面跑了進來,臉上帶著清晨初冬的寒氣,對著夏侯譽先是抱歉一拜,立刻道:「將軍,出事了。」
夏侯譽手下動作沒停,道:「怎麼?」
陳冰道:「城外死了人,是昨兒寅時往回走的一隊巡邏兵。」
「巡邏兵?死了多少。」
「全部。」陳冰臉色又沉幾分,「無一生還。」
……
一隊十五人的巡邏兵在交班回去的路上被人擊殺,無一生還。兇手下手極狠,且全都是一擊致命。傷口在喉嚨處,全都是被人劃開咽喉,失血過多致死。
夏侯譽將那十五個死者一一看過,將白布替最後一個死者蓋上,起身。
陳冰在旁把了解到的情況都和夏侯譽說了,然而說到最後懷疑對象的時候,卻明顯猶豫了下。
夏侯譽聽出了不對,偏頭看他,「說。」
陳冰也不敢耽誤時間,只好實話實說道:「回將軍的話,末將在調查的時候,聽打更的說,當時他在另外一條街,拐個彎就到事發地。忽然聽著有人尖叫,那不像是被擊殺,因為聲音實在詭異凄絕,倒像是……像是見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夏侯譽蹙眉,「你懷疑他們十五個是被嚇死的?」
「末將也是有這麼個猜測,但沒親眼所見,不敢肯定。」
夏侯譽驀地冷笑了聲,看向那十五具被白布蓋上的屍體,眸色諱莫如深,「見鬼了么。」
陳冰低頭不語。
沉默了下,夏侯譽道:「仵作什麼時候到?」
「末將已經派人去叫了,約莫在來的路上。」
「恩,叫他們把十五個人的屍體都驗了。本王要看到最細緻的報告,細緻到他們昨兒晚上誰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東西。」
「是。」
夏侯譽交代完便往外走,陳冰趕緊跟上。「將軍,這事鬧得人心惶惶,大概皇宮那邊也聽說了。」
「那邊不著急,皇帝若感興趣必會派人來問。」他聲音淡淡,眸色深沉,「那個目擊者呢?」
「末將問完話,就讓他先回去了。」
「帶他來見我。」
「是。」陳冰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了嘴,退下辦事去了。
夏侯譽看了他背影一眼,知道他心裡要說的不過皇宮那邊的事。事情鬧得不小,他們現在既在城中,自得擔起保護上京,保護皇宮安全的責任。就算跟那小子沒什麼可說,討論也討論不出什麼所以然,做臣子的,怎麼說也得過去彙報一下。敷衍幾句也比去都不去的強。
怎麼能讓做皇帝的主動派人過來詢問,他們未免坐得也太穩當了。
陳冰的憂慮很正常,他跟在夏侯譽身邊十幾年,同生共死的打了大小不知道多少場仗,早就被夏侯譽的軍事才能和鐵血手腕深深折服。他對夏侯譽自是巴心巴肺的,所以才會事事為夏侯譽著想。
可唯獨在皇帝那邊的事上,他明知怎麼跟自家將軍說,那個倔強高傲的男人都不可能聽進去半句話。
自家將軍和他們齊國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之間發生過的那些糟心事,怕是這輩子都別想著能化解,冰釋前嫌了。
「來人。」夏侯譽收了思緒,對這麼多年都沒放棄逮住機會就想勸一勸他的陳冰的做法沒多在意,招呼了小兵,吩咐道:「加派上京城的守衛,把那些廢物全都換成我們的人。」
「是。」
須臾,事發當時唯一的目擊證人被帶來。
夏侯譽上下打量著那打更的男人,大概四五十歲年紀,氣息平穩,身子骨還算結實。臉上懼色未散,看來確實被昨天發生的事嚇得不輕。
見著夏侯譽,打更老者趕緊跪下,咚咚磕頭后老老實實地跪在不動,大氣不敢出。
夏侯譽敲了兩下桌面,聲音低沉壓抑:「再說說看,你昨兒到底都見著、聽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