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徐府的家人
第19章徐府的家人
張十七硬著脖子:「左軍都督府的尊嚴不容冒犯!」
青年將領提起一腳,在張十七的背上連續狠踩了幾腳,他見張十七正用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心裡更是惱怒:「媽的,小子你還敢拿眼睛看我,怎麼樣,你是不是想要打我啊?」
張十七恨恨地道:「你們沒有軍令,擅自搜查左軍都督府的車馬,我來阻攔,並不違法,可我要是打你們,你們就可以定一個謀反之罪,我死了也是白死。
我現在不反抗,你們就什麼罪名也不能給我加上去,這現場有那麼多人作證,總可以還我的清白,到時候我們老爺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
青年將領四下察看,果然有不少人在偷偷觀察這裡的情形,他被張十七威脅,怒意更熾:「媽的,一個小僕佣,你以為軍爺我不敢殺人嗎?給我打。」
一眾士兵對著張十七又是一頓腳踢,張十七喉頭一咸,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青年將領慢慢地抽出刀來,問張十七道:「現在跪下來給軍爺我磕頭,不然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看會不會有人替你報仇。?」
張十七用虛弱的聲音道:「徐府的人沒有孬種,你有本事就殺了我,黃泉路上,我等著你們!」
青年將領慢慢楊起了刀子,懸到張十七的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有人怒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麼?」
張十七一聽聲音,頓時大喜,這不是徐輝祖還是誰?他趕緊大聲喊道:「老爺,這些驍騎左營的人謊報軍情,假傳軍令,還要搜我們徐府的馬車,我不同意,他們就想要打死我。」
徐輝祖幾乎要跳起來,本來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宴席的時候,傅友德偷偷告訴他,皇上已經有意讓他世襲魏國公的爵位,徐家即將恢復徐達在世時的榮光。
他現在以勛衛署左軍都督府事,不僅掌管著金陵城內除錦衣衛以外的所有士兵,還兼管著浙江、遼東以及山東的駐軍,可以說是掌管京城周圍的所有軍事,事關首都的安全,論職位已經是正一品的官職。
對他而言,現在所缺的,只是一個爵位,只要世襲了魏國公,徐家又會成為大明朝的第一世家。
可是,這份得意的興頭還沒過去,他竟發現自己麾下的士兵在試圖挑戰自己的權威?這與謀反還有何區別?
他的帶兵之人,越是生氣,語氣反而更慎重:「你們是驍騎營下哪一所哪一旗下的兵丁,把總是誰?」
幾個士兵啪一下都跪在地上,不敢搭話。
徐輝祖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你們不敢說話,看來張十七所說的都是實情,謊報軍情,假傳軍令,你們以為軍法都是假的嗎?你們直接挑戰左軍都督府的權威,是意圖謀反嗎?」
青年將領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連頭都不敢稍動一下!
徐輝祖冷冷地道:「就憑你們幾個人,想必也不敢如此興風作浪,老實交代,究竟受何人指使,藏著什麼樣的陰謀?」
幾個士兵仍然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徐輝祖的怒氣更熾:「既然你們都不怕死,很好,我想看看你們的骨頭究竟有多硬?」
他的手一揮,他所帶的士兵就要上前控制二人,突然一個聲音道:「徐兄息怒,這事不怪這些士兵,而是我讓他們乾的,今天是穎國公家的好日子,大家不可傷了和氣。」
徐輝祖一看說話的人,不由得愣了愣,眼前說話之人正是已故岐陽王李文忠之子李景隆,而跟在李景隆身邊的,卻是一大群當朝重臣的後代,而自己最為欣賞的兒子徐景永也遮遮掩掩地跟在李景隆的身邊。
徐輝祖很是不解:「景隆,你們究竟在幹什麼?」
李景隆回話道:「徐兄莫要生氣,他們並沒有渺視徐府之意。
只因今日早朝,皇上在金殿之上警告大家要管好自己的仆佣,不得讓這些家丁在外面狐藉虎威,飛揚跋扈,所以剛才喝酒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在我們這些世家之中,究竟是誰家的仆佣最有教養,最守規矩。
可是光靠嘴巴上說說,是比不出來的,所以我們大夥就打了個賭,在無人通知的前提下測試這些留在外面的僕人,看看誰最能忠心護主!」
徐輝祖冷冷地問道:「現在可有結果?」
李景隆呵呵一笑:「徐兄,所有人都說徐家是大明第一世家,我以前還不服,現在可是服了,你們府中教出來的仆佣,不光是忠心,而且有勇有謀,有理有節,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所以,這場賭局,顯然是你們徐府的小景永贏了,其他人都沒意見吧?」
一眾人都紛紛表示沒有意見,然後從身上摸出銀票來遞給了徐景永。
一個官二代有點不服氣:「景永,這個小僕人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居然有勇有謀,思路這麼清晰,不會是你故意在這裡設套吧?」
徐景永嗤之以鼻:「鄧將軍,這個打賭的主意是你出的,我又怎麼會提前知道?你要怪,就怪你們家那個傭人是鼠膽吧,這邊只亮了亮刀子,他居然直接嚇暈過去了。」
官二代怒不可遏:「那個廢物,回頭我就讓人把我家的驢給宰掉一頭,以後讓那個廢物天天去拉磨,一直拉到死為止。」
李景隆問道:「徐兄,你家這個小廝好玩的很,要不你讓給我吧?我把他帶回李府,給我們府中那些憊懶之徒好好樹個榜樣!」
徐景永哈哈大笑:「李將軍想要的話,只管」
他的話還沒說完,徐輝祖卻打斷道:「李將軍,實在不好意思,愚兄身兼著今天晚上的安防之職,所以現在要抓緊把這些家人送回家,再趕回這裡,以防城內有亂黨借著今晚上的婚禮生事。
皇上對於這次的婚禮很是重視,愚兄不敢有絲毫鬆懈,所以今天只好先向你告個罪,讓景永跟著我一起回家,至於其他的事,等過了今晚以後,再商議也不遲!」
李景隆愣了愣,他在微弱的燈光下看到徐輝祖的臉色鐵青,知道自己剛剛討了個沒趣。
他與徐輝祖都是官二代,而且已經襲了李文忠的曹國公之爵,理論上的地位比徐輝祖更尊貴,可是徐輝祖比他要年長一些,更是要成熟一些,時時讓他有無形的壓力,他眼見到徐輝祖極度不高興,也就不再自討沒趣,向徐輝祖寒喧了幾句,帶著一群官二代走了!
張十七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徐輝祖走到他身邊,前後檢視了一遍,然後問道:「十七,你的傷勢重嗎?」
張十七應道:「回老爺,還頂得住。」
徐輝祖見李景隆等人走遠,才對一眾家人以及傭人喊道:「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老王爺有遺訓,張十七雖然在家裡為佣,但他們沒有簽賣身契,是我們徐府的家人,不是家奴,誰也沒有權利把他們賣掉或者送人,你們清楚沒有?」
一眾人都哄然應是!
徐輝祖狠狠白了兒子一眼,然後對張十七道:「一會兒你不用駕車了,只管在馬車上坐著就行!」
徐景永欲待解釋什麼,徐輝祖揮了揮手:「回府!」
到了徐府後,徐輝祖又吩咐道:「其他人回房,景永和張十七跟我過來!」
徐景永見父親臉色陰沉得滴得出水,只好惴惴地跟在父親後面,張十七更是不敢聲張,一路尾隨著二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三人穿過徐府的大廳、中廳、偏廳、後院、一直到徐府的祠堂之內,徐輝祖首先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響頭,徐景永和張十七也趕緊跪下來磕頭。
徐輝祖磕完頭後站了起來,徐景永剛要跟著站起來,徐輝祖喝道:「跪著,誰讓你站起來了?」
徐景永嚇得一啰嗦,趕緊又跪下來了。
徐輝祖卻對張十七道:「十七,你站起來吧。」
張十七應了一聲,卻不敢站起來,依然跪在徐景永的身後。
徐輝祖指著祠堂上的牌位,沉聲問徐景永道:「你把列祖列宗的名字一個一個給我報一遍。」
徐景永終於開始明白父親在生氣什麼了,他不敢接嘴,只好低下了頭不說話。
徐輝祖厲聲道:「你看見沒有,除了你爺爺叫徐天德,你太爺爺叫徐五四,你太太爺爺叫徐四七,你太太太爺爺叫徐六四,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徐景永搖搖頭。
徐輝祖大聲道:「我是讓你明白,你的祖上,和張十七的名字沒有什麼區別,他們不是貴族,而是最普通的根本不被人記住的農民。
一直到你爺爺跟著當今皇上起兵反元,立下軍功,才有了今天徐家的輝煌,才有了你的錦衣玉食!
可你知道你爺爺的軍功是怎麼來的嗎?當初和你爺爺一起跟著皇上有上百人,可是今天,活下來的不超過兩手之數,你知道這又意味著什麼嗎?「
徐景永把頭磕在地上:「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件事情孩兒懂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