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們已經大禍臨頭了
第30章你們已經大禍臨頭了
他站身來,拱了拱手:「諸位,我知道諸位來京城圖謀大事,本來想一盡地主之誼,跟諸位好好聊聊京城之事,我帶著誠意而來,你們卻對我百般防備,還想對我圖謀不軌,既然我見不到正主,再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告辭了!」
他轉過身去,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心裡不停地祈禱:「別留我,別留我,正主兒別出來。」
小老頭眼睜睜地看著他,竟然不知所措,張十七得確是從正門堂堂正正進來的,而且一進來就講了這邊的一大堆事情,一件都沒有錯。
他們這一次秘密進京,自以為已經做到十分機密,連他們的組織之中,也只有核心高層的人才知道一二,可是他們甫一進京,立刻就被人找上門來,這說明他們的行動已經泄露。
只是他們對自己如何泄密一無所知,對張十七的情況同樣一無所知,他們也知道只要扣住張十七,也許就能得到答案,可扣住張十七簡單,惹怒了張十七身後的組織,那就可能闖下彌天大禍。
所以,小老頭只能任由張十七一步一步離開,其他人見他沒有動作,自然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張十七慢慢的走到了門口,眼見滿院的人都被自己給唬在當場,心裡暗自得意,他抬起腿,正要向外走跨去,忽然聽到一聲:「少俠留步!」
張十七心中長長嘆息一聲,知道自己這一次忽悠又失敗了,不由得眉頭一皺,可他不敢顯露出慌亂之色,反而一臉不悅:「你們又怎麼了,一會請我進來,一會兒講不出什麼只好讓我走,一會又讓我留步,煩不煩啊?」
那個聲音道:「少俠抱歉,請容老夫說兩句話,說完以後,少俠要去要留,只管隨便。」
說話的聲音並不是來自正堂,而是來自院里,只見從一堆榨油機器的夾縫裡慢慢走出一個人來,他和那些榨油的年輕人一樣赤著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唯一的不同是他的面容較老,頭上還綁著一塊白色的頭巾。
他眼睛盯著張十七,一步一步走到正堂,老頭趕緊欠身,把座位留給了他,周圍人都喊了一聲:「舵主!」
他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我們做事不夠光明磊落,確實失禮,現在我親自拜見少俠,少俠請坐!」
張十七愣了愣,這個人雖然穿得落拓,可是從他說話走動時的風度氣質,再加上旁邊的人對他的尊重,他很清楚地看出來,這個人正是這群人的領導者。
現在對方的正主真的出來了,這下子,自己又怎麼繼續忽悠?
他看了看門口,門口已經無人防守,他現在趕緊逃跑,也許就可以跑掉。
可是,萬一對方故意等他到門口,並且有逃跑的機會之後才顯身,目的就是想看看自己會不會跑呢?
這樣的話,對方一定會在門口埋伏好了人,自己一跑就會自投羅網,自己說出了對方這麼多秘密,對方肯定會殺人滅口。
他咬咬牙,慢慢向回走,再次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拱了拱手道:「多謝舵主賜坐。」
然後慢悠悠地坐了下去,他腦中一時沒有想好說詞,便故意不開口。
正主又拱手問道:「未請教少俠尊姓大名,來此有何指教?」
張十七微微一笑,並不回答,他雖然年幼,可是自小就在徐府長大,見慣了官場上那一套爾虞我詐,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沉得住氣,只要一個不慎,讓別人看出你內心的虛弱,就會全功盡棄。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都等著對方開口,邊上一眾白衣人也不敢開口,就連那邊榨油機上敲楔子的聲音都停了下來,一切都靜得可怕,只剩下菜油一點一點滴到桶里的聲音。
幾乎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正主哈哈大笑:「聽少俠的口聲十分稚嫩,想來年齡應該不大,可是這副涵養功夫卻是不弱,就連老夫也自嘆不如。」
他一把扯下自己頭上的白布,竟露出頭上的九點戒疤來,然後拱手道:「本座也不藏著掖著,小姓彭,名玉琳,江湖人稱賽彌勒,是本教在江西貴州兩省的舵主,還未請教。」
彭玉琳的意圖很是明顯,對方既然能找到這裡,十之八九應該了解了他的身份,他再隱藏已沒有多少意義,而他自報名號之後,按照江湖規矩,張十七再不可能如現在這樣一言不發。
果然,張十七拱了拱手:「久仰彭舵主大名,如雷貫耳,小的姓黃名興,江湖也有一個外號,叫風裡劍。」
他沒在江湖上混過,見過的人物不多,只有黃興前幾天跟徐景永交過手,他最為熟悉,年齡也跟他差不多,只好借他的名頭和外號。
彭玉琳拱手道:「卻不知少俠尊師是哪一位?」
張十七站起身來,向右上方拱了拱手:「不敢隱瞞,家師名諱胡飛鴻,江湖外號黑衣秀士。」
這是楊老闆新教他的江湖規矩,門派之中,尊師重道是第一原則,即使是邪派中人,也不敢對師傅不敬,所以,提到師傅的時候,必須這樣以示尊重。
彭玉琳哦了一聲:「原來是少俠是武當派的高足,我聽聞少俠是金陵武當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光是這份氣度,足以讓我的弟子都汗顏無地了!」
張十七暗暗吁了一口氣,他原來以為黃興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想到這個貴州來的彭玉琳居然連這等小人物都認識,可見面前這群人對於京城的勢力十分了解,幸虧他沒有虛構出一個人物來,不然的話,說不定就被對方戮穿了。
他嘴巴上卻很是謙虛:「不敢,貴教中人個個氣宇非凡,可以算得上是人中龍鳳。」
彭玉琳呵呵一笑:「能得武當少俠如此一贊,敝教上下人人皆有榮光!」
他略略頓了頓,又道:「我教雖然一直為朝廷所不容,但本教前教主與武當派與舊,所以本教與武當派的關係是友非敵,卻不知少俠夤夜來訪,有何賜教?」
張十七突然哈哈大笑,然後道:「你們可知道,你們已經大禍臨頭了!」
彭玉琳頓時嚇了一跳,他們秘密舉事,每個人都把腦袋別到了褲腰帶上,把心懸在嗓子眼上,現在一聽到大禍臨頭四個字,心裡立時虛了一半。
不光是他心裡虛了一半,整個在莊園的人都被他這句話給震了一震,他們相互注視,都從對方的眼睛中誠出狐疑不定的驚懼出來。
彭玉琳強自鎮定,連忙問道:「不知我等有何大禍,還請少俠救命!」
可是張十七那有什麼說詞,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又說一句大禍臨頭,原是官府審問犯人時常用的伎倆,只要是真正的犯人,自然心虛,很多人被這麼一嚇,往往就會露出了馬腳!
所以他立馬又套上去一句:「你們自己做的事情,你們都不知道嗎?」
彭玉琳愕了一愕,更是心虛,他們與江湖中人打交道,平時大多直來直去,而他們下意識也把張十七當成江湖中人,如何能想到這其保的套路,下意識便以為張十七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動計劃。
他沉默了一會,正色道:「我們所做的事情,確實比較大擔,可是我們既然來到這裡,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少俠如果真的能顧及江湖道義,可否把本教來京城的消息如何一事告知我等,本教上下,必感大恩!」
張十七的腦中高速轉動,想要編出一套說辭出來,可是他連對方自稱的本教是什麼教都不知道,又如何說得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來。
彭玉琳見他似乎猶豫不決,只好試探著問道:「卻不知道黃少俠有什麼難言之隱?」
張十七一聽到難言之隱這四個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知道自己的師傅十之八九是朝廷中人,而眼前這些人卻顯然不是什麼正派中人,以他師傅的武功,對付這些人肯定是輕而易舉,但他師傅卻不願意出面,也可能是有難言之隱。
那麼師傅把他送進來的意思,很可能是要讓自己給他們一個警告,表明朝廷已經知道這些人來到京城,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都很難再成功了。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彭舵主,實不相瞞,我派被皇上封為天下名門正派,而貴教卻沒有什麼合法身份,我派本該與貴派水火不容才對。
但師尊考慮到貴教與我派頗有淵源,才讓我偷偷摸摸前來通知貴教,既然我派能知道貴教來京,那麼其他門派以及錦衣衛、左軍都督府都可能也會知道。
所以,不論貴教接下來有什麼計劃,還請趕緊中止,趁現在還有時間,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一旦事情敗露,只怕你們這些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彭玉琳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們即將在江西起事,起事之前秘密赴京,是想來找機會來一場刺殺行動,最好是能幹掉皇帝,實在不行,就算能幹掉幾個皇子或是重臣,引發一場大亂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