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房一夜
「你與公主大婚，正是該琴瑟合鳴的時候，朕先走了。」
皇兄這是給擋了，百里怡君心下暗忖。
「恭送皇兄。」
「恭送陛下。」
送走皇帝，百里怡君一轉頭，瞧見一床大紅的蠶絲被子，濕噠噠地鋪在地上。
她很輕易地就聯想到緣由，忍不住喉間一陣翻滾：「錦翼，將他們用過的東西都給換了。」
「是，公主。」錦翼現身行禮，她身後還跟著兩個梳著丫鬟髮髻的女孩子。
百里怡君兩個女孩子都穿著一身黑衣，長得周正，手上的繭明顯，心裡一樂：「好，這是你給我挑的人？」
「錦緣、錦繡拜見公主。」
「起來吧，以後沒有外人在，不需要這麼多的禮節。」
「是。」
「你們先自己挑兩間屋子住著。」
錦翼是原主母妃給挑的人，她是信的。
「是，殿下。」
錦緣錦繡的餘光一觸，公主果然親和，只是錦翼大人說她不理事，倒是有些過了。
風懷景含笑道：「錦翼姑姑。」
「錦翼見過駙馬。」錦翼一服身。
百里怡君疑惑：「你們挺熟？」
「錦翼姑姑是貴太妃娘娘身邊的人，對懷景多有照顧。」風懷景想了想，又加一句，「只是她常伴陛下，公主與她不熟也正常。」
「原來如此。」
「錦翼告退。」
貴太妃，是尚未有謚號的百里怡君的生母，有太后壓著一頭，去世多年竟連一絲哀榮都得不著。
百里怡君想著，貴太妃有什麼好，總有一天，她會被追封為太后。
白天里一番折騰，百里怡君早就餓了，眼看天色漸黑，她問道：「哥哥想吃什麼？」
「咳，」風懷景掩唇，「公主不該如此稱呼。」
「我皇兄都不在乎，他自己還叫你一聲兄長，一聲哥哥而已。」
「這於理不合，若是被有心人聽到，難解釋。」
百里怡君臉紅起來：「是我考慮不周，景哥哥。」
風懷景失笑：「你封地在瑤川，以後，喚一你聲瑤兒可好。」
「自然好。」
吃飯間，錦緣錦繡換了丫鬟常穿的粉衣白裙，進來服侍，布菜時完美的照顧到兩人的口味。
雖然原主口味和自己有些差池，但百里怡君對她們的印象，很不錯。
但她的筷子還是挑了些有味道的吃，那些過於清淡的菜蔬，一口都沒動過。
風懷景把一切看在眼裡，也不說話。
因為臨時要換新房，其他屋子不合禮制，管家做主，搬了床在設施還算齊備的書房。
兩人沐浴了，又換上喜服嫁衣，同入洞房。要不是缺了龍鳳喜燭，就和洞房沒什麼兩樣。
書架都已經靠在牆邊，不怎麼佔地方，風懷景看著這一列列的書架，反倒比百里怡君更加拘謹。
床不大，兩人倒也默契，一床一榻。
「瑤兒何時寬衣，與我說一聲吧。」
百里怡君聽了就笑：「景哥哥，你實在是個讀書人的模樣。」
「瑤兒說笑了，我課業不精，總被夫子懲罰。」風懷景語氣裡帶了點羞愧。
風懷景還是個學渣？
百里怡君忍不住要逗逗他：「景哥哥不愛讀書，怎麼見到這些書本，臉都紅了？」
「書本上儘是聖人之言，我當敬重書本。」
「你這麼敬重書本，你夫子要是知道，一定會喜歡你的。」
風懷景沒說話。
百里怡君不死心：「不論如何，菡萏郡主總是喜歡你的。」
「嗯？」
「她明知你要戍邊，還是決定要嫁給你，怎麼著也稱得上一句喜歡。」
「她心中另有所屬，又與那人無緣，嫁誰都是一樣的。」
不過是幾句閑聊，還吃了個大瓜，百里怡君一下樂了：「那你知道，她喜歡誰嗎？」
「是這世上，地位尊貴的人。」
地位尊貴的人？宰相，將軍？
她實在猜不出，轉而問道：「那景哥哥你呢，可心悅她？陰差陽錯娶了我，是否可惜？」
「你是整個大順朝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完全不用擔憂我對你的心。」
風懷景借搖曳的燭火，瞧著對面姑娘閃著星光的的鳳眼，嘴角自然而然地揚起來：「我是她瞧不起的人，若是心悅她，豈不是自甘低賤。」
「景哥哥怎麼說也是皇帝的兄長，她敢瞧不起你，真是活膩歪了。」
「風家只剩我一人，家族榮耀隨水流去，他們這樣，實屬正常。瑤兒不必動怒。」
「他們？瞧不起景哥哥的人很多嗎？」
「我並不在意。」
風懷景坐得筆直，看在百里怡君眼中，猶如清風朗月一般。
人長得好，太容易得人偏愛了，眼前人堪稱寵辱不驚，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敗壞了無數路人緣的。
「對，何必在意呢。畢竟皇兄如此看重你。」
「是。」
風懷景想，長輩去后，他花了這麼多年，讓自己變成別人眼中的廢物，受盡嘲笑。
小公主倒是與別人很不同。就沖著這一份不同，我也要護你一世。
風懷景暗暗的在心裡下了決定。
「我想睡了。」百里怡君話音剛落，風懷景立刻轉到書架背後，再出來時，身上只穿著寢衣。
百里怡君說是要睡，卻犯了認床的毛病，直到午夜，人最容易疲憊的時候，才睡去。
沒過兩個時辰，錦緣就推門進來。在她身後，錦繡捧了洗漱的用品。
「公主該起了。」
她們看夫妻二人並未同床共枕，倒也沒有驚訝的神色，百里怡君沒醒，風懷景先從榻上欠身起來。
「見過駙馬爺。」
百里怡君聽著吵，翻了個身，有些迷糊：「幾點了？」
三個人都是一愣，還是錦繡問道：「公主何意？」
「嗯，」百里怡君腦子一轉，「什麼時辰了？」
「卯時了。」
百里怡君想，子時是半夜十一點，那麼……她伸出手來，掰了掰，感情現在才五點？
「天亮了？」
春天，天得沒這麼早吧？
「外頭還黑著呢，奴婢這就給公主掌燈。」錦緣手腳麻利，很快就點了蠟燭。
外頭還黑著，太后的懿旨就傳到宮外來了，果然是因為年紀大了，睡眠不好嗎？
「母后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