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4
半個時辰后,薛之寒親自端著兩碗葯走進了屋中。
洛陽跟他一道進門,踏進裡屋前還故意清了清嗓子。這會兒也不知道王爺和王妃在做什麼,還是先提個醒才好,免得待會兒看見了不該看的場面。
接過薛之寒遞過來的葯碗,薛扶搖看也不看便仰頭喝下,這麼濃烈的藥味她一點也嫌棄,當白開水一樣灌下。良藥苦口,並不是每一個生病的人都能有機會及時就醫用藥,這一點她比誰都了解。
站在一旁,洛陽時不時側目觀察著她的神色,眼中也露出幾分欣賞之意。沒有過分的矯揉造作,偶爾卻有些小俏皮,這樣的女孩子確實很特別,難怪王爺也會``````
等他們兩人都喝了葯,他這才緩緩說道,「王爺,大夫交代您要在藥水里泡十二個時辰,這樣才能將身體里的餘毒清乾淨。」
點了點頭,景熠問道,「現在已經過了第四個時辰吧?」自昨晚他中毒昏倒到現在,差不多是四個時辰,他向來不喜歡在水裡久泡,所以很在意時間。
深知他的習慣,洛陽輕聲道,「是的,不過大夫說王妃是被毒氣所傷,在藥水中浸泡三四個時辰就行了。」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想請示一下能不能讓王妃先出來換身衣服。
毒氣所傷?
皺眉,景熠倏地轉頭看向薛扶搖,冷聲開口,「什麼毒氣?」剛才見她喝葯,他本以為是治手臂抓傷的葯,所以並未多問。可他分明記得,他倒下的時候暗衛已經衝進了屋子,為何她還會受傷?
洛陽剛要解釋,卻見薛扶搖目光有異,一時有些為難,「老奴還是稍後再向王爺細說吧,如今時辰到了,不如先讓王妃起來換身衣服。」
知道他遲早是要向景熠稟明一切的,薛扶搖也不攔著,她隨即搶在景熠前邊說道,「洛管家,勞煩你幫我找一身乾淨衣服,我現在就出去。」泡在這桶里不容易啊,尤其還要面對這個妖孽,簡直比坐牢還難受。
「老奴這就去。」轉身,他尚未邁開腳步,卻聽景熠冷聲道,「不準去。」
「啊?」該不會這個也要阻止?
「去把大夫請來。」分明是關心的話,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這般的彆扭。
明白了他的意思,洛陽隨即又應了一聲,這才大步走了出去。他離開后,薛扶搖才伸展了一下手腳,意欲從桶中站起來活動一下。
在葯桶里泡了那麼久,她渾身的衣服早已濕透,薄薄的衣裙緊貼著玲瓏有致的身體,若隱若現。她剛站起身來,景熠面色不由一紅,伸手毫不客氣的將她拉了回去,「坐下,別動。」
抬眼看著還站在一旁的薛之寒,他目光一沉,「你也出去。」
腳下未動,薛之寒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薛扶搖無奈一嘆,只得輕聲對他說道,「你肯定也一夜未閉眼,先回去休息吧,我沒事的。」
「好。」雖極不情願,但他還是輕聲應下,淡淡的掃了一眼神情古怪的景熠,這才轉身繞過屏風離開。
待他一走,薛扶搖隨即掙脫了景熠的手,語氣很不善,「不讓我出去也就算了,起來活動一下還不行嗎?」
緊閉雙唇,景熠將視線從她起伏不斷的胸口移開,好半晌才將體內那股突然躥起的熱血壓制住。不理會她怨憤的眼神,他暗暗深吸一口氣后,悠悠開口道,「等大夫來檢查過了,你想出去怎麼活動都行。」
悻悻的瞪他一眼,薛扶搖早在心中咒罵了他千百遍,嘴裡卻很是配合,「多謝王爺關心,我照辦就是。」
將身體往後挪了挪,倚靠著木桶邊上,他不著痕迹的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這才輕聲道,「明日,你就不必住在這裡了。」
這裡挺好,只要別再讓那麼多護衛在眼前晃悠,那就更清凈了。「不住這裡,難道睡大街啊,據我所知這裡是你王府最寒酸的地方吧?」
說來真是歹命,以前薛扶搖在薛家時住著最簡陋的西偏院,如今她嫁進王府做王妃,住的還是這種寒酸簡陋的地方,難道她這輩子連張舒適的大床都睡不著。
聽了她負氣一般的抱怨,景熠不禁緩緩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將他眼底那些許歉意掩蓋,「你和你的護衛搬到臨水閣去,起居飲食都由洛管家安排。」那裡與他的書房寢室僅隔著一條迴廊,原本就是留給王府將來的女主人住的。
不明所以,薛扶搖挑眉問道,「臨水閣在哪裡?你不會要找個更陰暗的地方軟禁我們吧?」
「自今日起,你們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她說過願意留下三個月,索性就相信她一次。
「真的?」不是她多疑,怪只怪這個妖孽的性格太反覆無常了,在她心中都留下了後遺症。
怒目微瞪,他再次重複道,「本王說過的話,自會兌現。」
「那就好。」不必再被監視軟禁,她不由抿唇輕笑,笑意直達眼底,「明兒我就要出門去大吃一頓,慶祝自己劫后重生,奔著美好的明天前進。」
聽著她這般孩子氣的話,景熠的眼角不自覺抽了抽,「薛扶搖,你就那麼嚮往自由嗎?」不過才幾日,就把她憋成了這樣。
「廢話。」伸手撥了撥水面,她笑著說道,「自出嫁那日起,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這王妃著實不好當,要是誰稀罕,我一定拱手相讓。」
薄唇緊抿,他微眯起眼睛聽著她念叨,臉色愈發的難看。盯了她片刻,他猛的欺身上前,湊到她身前緩緩開口道,「薛扶搖,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為何本王怎麼也看不透?」
驚,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美目,薛扶搖不自覺的往後退。兩人離得這麼近,他那深邃的眼裡滿是探究之意,這讓她很不習慣。
「王爺,這個問題``````嘿嘿``````」無奈桶只有這麼大,她想退也退不開,只得露出一臉無害的笑意,伸手頂住他結實的胸膛,顧左右而言他,「這個問題其實很深奧,我本人也正在摸索,等我找到答案再告訴你。」
「是嗎?」輕輕張嘴,一股溫熱的氣息帶著點點葯香直襲她敏感的嗅覺,感覺到薛扶搖此刻連身體都有些僵硬,他不禁玩味一笑,「薛扶搖,你為何只在本王展露你真實的一面?莫不是``````」
莫不是對他,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