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壽王
只要想倒朝堂上那幫子言官吐沫星子亂飛的場景今上立刻打消了要帶著皇后出宮聽書的想法。
誰說皇帝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呢,今上就怕言官們在朝堂上聒噪。
太祖皇帝留下了三條規矩,其中一條就是不殺文人士大夫,如此也就給了那些耿直的文人們施展拳腳的機會,批評宰相,批評皇帝或許在其他朝可能要被穿小鞋或者是腦袋搬家,但是在大宋朝卻可以安然無恙,甚至可能加官進爵。
秦皇后剝了一顆蜜桔遞給今上后道;「官家好些日子沒有去李昭儀那裡坐坐了,她速來性子嫻靜,與世無爭的,官家更是不能薄待了她,況且她還育有皇子,雖然老三體弱多病,然那也是官家的皇子不是嘛。」
秦皇后很清楚李昭儀趁著今上在中宮過來送話本子的真正用意,作為中宮皇后自己自然要成全她的。
多年來秦皇后對後宮妃嬪都室行制衡的策略,皇帝若是比較寵愛哪位妃嬪,她就很自然的抬舉不得寵的妃嬪,等把不得寵的妃嬪抬舉起來了,她則會對因此失寵的妃嬪諸多關照。
李昭儀速來與世無爭,秦皇后不曾抬舉過她,主要是後宮等著她抬舉的妃嬪太多,李昭儀安靜的讓她很容易就忽略掉。
如今李昭儀有心通過中宮求寵,秦皇后自然要順水推舟。
今上稍微思存一番后才道;「朕對李昭儀的確是冷落了,朕看的出來六個皇子里唯有三郎最聰慧,奈何這個孩子身子骨不爭氣。」
今上已經有了臨幸李昭儀的意思秦皇后也就到此為止,從而轉了話提。
次日晌午今上就去李昭儀的清寧閣。
今上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踏足清寧閣了,這裡實在是太過偏僻了些,遠遠的他就嗅到一顧淡淡的藥草的香氣,瞬間有一股心曠神怡之感。
清寧閣里裡外外都栽植了各種藥草,已是深秋很多藥草開始變得枯黃,,這個時候的草藥之香則是最好不過。
得知今上駕到李昭儀並未表現的太過驚慌失措,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李昭儀攜一眾宮女太監至門首迎接聖駕。
「不知聖上駕到,妾接駕來遲懇求聖上贖罪。「一身淡紫色綉金菊花的李昭儀穩穩地跪在今上面前,依舊是那張不驚不擾的臉龐。
今上眼裡的李昭儀是美的,她的美不及秦皇后傾國傾城,更不及陳貴妃國色天香,然她的美卻又是旁人不及的。
今上掛著一抹淺笑把李昭儀從地上扶起,然後與之攜手進入清寧閣。
原本今上只打算在李昭儀這裡待一會兒的,然不知不覺就待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御膳房,這期間自然該做的事都做了,從清寧閣出來的今上滿面春風,精神抖擻,而送聖駕離開后的李昭儀亦是面若桃花。
接著李昭儀就讓甘草服侍自己去更衣。
「娘子,您說官家往後還來嗎?」甘草一邊為李昭儀更衣一邊小心翼翼的問。
奴才和主子速來都是榮辱與共的,哪個奴才不喜歡自己主子能備受榮寵,如此他們也能跟著揚眉吐氣。
李昭儀淡淡瞥了甘草一眼,然後以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態度道;「不管來與不來咱們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你把我梳妝鏡后的那個盒子拿來。」
甘草很快就把李昭儀要的盒子拿了過來。
李昭儀打開那個小小的錦盒,然後拿出來一個紫色的小瓶子,從裡面拿出了一粒藥丸,然後把藥丸輕輕的塞進了櫻桃口裡。
等藥丸進入五臟六腑后李昭儀就去焚香,她跪在了神龕之前虔誠的祈禱,香煙繚繞間那一抹纖弱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
很快趙元佑就得知了失寵多念的母妃得幸之事,他的嘴角微微一揚。
一晃就到了壽王到林府同林少白飲酒作詩的日子。
壽王沒有大張旗鼓的到林府,而是穿了便裝,攜貼身侍衛騎馬至林府。
林少白親自把壽王迎進了自己的院內,二人直奔正廳。
年僅十六歲的壽王意氣風發,春風得意,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子銳氣。
「殿下請上座。」林少白恭敬的把壽王讓到了上首,他則負手而立。
壽王看林少白一直站著就忙笑道;「玉泉兄快請坐,主人不坐讓我這個客人如何心安呢,呵呵呵。」
玉泉是林少白的字。
壽王為了籠絡他故此放下身段與之相交。
「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少白坐在了壽王的下垂首,這個時候春桃和木槿已經把茶跟點心果品都上齊了。
茶罷壽王主動提起了妙音;「玉泉兄,本王聽說娉婷重陽節後身子不大好,現在可好些了?」
林少白忙道;「多謝殿下對舍妹的關切,托殿下的福舍妹如今已經安好。」
壽王微微頷首;「既然娉婷已經無恙了那本王就安心了。玉泉兄也知道娉婷同本王一起長大,我對娉婷的關心疼愛不遜與玉泉兄啊。」
雖然林少白心裡頭反感壽王自家妹妹那有目的的關心,但面上絲毫不顯,他笑著迎合道;「殿下對舍妹的疼愛臣都看在眼裡,有殿下疼愛是舍妹的造化。」
壽王道;「玉泉兄嚴重了,既然娉婷已經無恙了,何不讓她過來讓我見見呢,見她真的無恙我才安心呢。」
今日來林府同林少白作詩是假,見妙音是真的。
壽王已經從心水那裡得知妙音最近的一些變化,而三天前自己聽手下人報說妙音去了長寧王府。
妙音去了一趟長寧王府很快李昭儀就得幸,讓壽王不得不浮想聯翩。
壽王很清楚妙音在秦皇后心裡頭的分量,而秦皇后在官家那裡的分量他更清楚。
林少白稍微遲疑了一下后才讓木槿去請妙音過來。
壽王至林府的消息妙音早已知曉,她已經做好了要去見壽王的準備,因此當木槿過來傳話的時候妙音絲毫也沒有慌亂。
妙音讓心水和墨竹與自己一道去林少白的懷雪居。
妙音過來的時候林少白正在同壽王一起品論茶道。
坐在上垂首的壽王一襲寶藍色的錦袍,劍眉入鬢,銳氣逼人。
當看到妙音從外面進來時壽王立馬從椅子上起身,笑盈盈道;「娉婷,聽說你身子不大好,可把我給擔心壞了。」
前世的仇人與自己近在咫尺,妙音恨不得立刻上前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他的胸口,自己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血流而死。
但是所有的很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若自己衝動行事必然會臉累了哥哥和父親,她林妙音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感情用事,單純簡單的小女孩兒了。
努力的壓制著心下翻江倒海的很妙音朝壽王婉然淺笑;「多謝壽王殿下關懷,娉婷一切安好。」
一聲壽王殿下瞬間把二人之間的距離給拉開了。
壽王殿下四個字聽到趙元亨耳朵里甚是刺耳,他眉心微蹙,略待嗔怪道;「娉婷,幾日不見你怎跟我就生分了,莫不是怪我沒有給你拿綠豆糕過來。」
妙音淡淡道;「哪裡生分了,我看是壽王殿下多心了。」
妙音的淡然疏離讓壽王很是不自在,他故意把臉沉了一下道;「娉婷,你若再叫我壽王殿下我可生氣了,我若生氣了可能嘴上就沒有把門兒的不消息就把你五歲還尿床的事情給說此去了。」
妙音瞬間石化。
自己五歲尿床的事情她都忘記了,沒想到這該死的趙元亨還記著。
妙音朝壽王撅了一下嘴;「哼,你敢說,你說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看到妙音生氣壽王忙輕聲軟語的哄;「好娉婷,我怎會生你的氣呢,我適才是逗你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把你五歲還尿床的事情說出去。」
「你還說!」妙音氣的朝壽王一跺腳。
看到妙音氣鼓鼓的小臉壽王哈哈大笑;「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娉婷嘛。」
看到倆人這般說說鬧鬧,壽王對妙音的百般遷就一旁的心水那叫一個羨慕妒忌啊,而她的心思完全沒有逃過墨竹的眼睛。
就在這時候春桃打了帘子進來;「稟報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過來了。」
得知二房的林少堂和林少華來了林少白微微蹙眉,他很清楚這兄弟二人因何而來。
因為祖母的偏心,林少白對二房的兩個堂弟速來感情淡薄,多年來不過維持面上的客氣罷了。
林少白朝壽王微微拱拱手道;「殿下,臣的兩個堂弟得知殿下駕臨寒舍,故此過來磕頭請安。」
沒等壽王表態妙音就開口了;「讓他們進來,一會兒你們兩個不是要作詩嘛,倆人多無趣,再加上兩個也熱鬧,你們來個賽詩會,我來給你們評判。」
妙音知道林少堂和林少華過來的意思,不過是要趁機巴結壽王罷了,即使如此那就讓你們好出個愁。
林少華的才學稍好一些,那林少堂就是個蠢材,偏僻老夫人把他當寶貝疙瘩。
哥哥才氣斐然,可老夫人卻把他當根草。
妙音都開口了壽王也不好反對,然後就同意讓林少堂和林少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