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端王2
李昭儀和蘇美人算是同一時間成為今上的妃嬪,蘇美人比她更得寵一些。
李昭儀除了醫術外在無所長,蘇美人雖然不通醫術,但她性情活潑,琴棋書畫都擅長,而且善於逢迎,因此她比李昭儀格外得寵,不管她得寵與否李昭儀都真心待她。當年蘇美人女兒夭折后病了一場,李昭儀勸她仔細調養,半年內最好別侍奉官家,然為了今上的寵愛蘇美人不顧自己身子虛弱,利用女兒的夭折,今上的心疼為自己爭寵。
小公主剛剛夭折的頭一年蘇美人得到了今上格外的憐惜,然慢慢的這份憐惜漸行漸遠了,她並沒有在這期間再次有孕,而後徹底失了寵愛,想要有孕就更不可能了。
長期失寵的歲月李昭儀都和蘇美人相互陪伴。
她以為倆人能這麼相互扶持一輩子呢,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剛得了聖眷這蘇美人就來使絆子。
蘇美人緩緩把頭抬起迎上了李昭儀那銳利如刀的眼睛,她下意識的垂下了眼帘,手裡的茶盞不知何時已經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藏在寬寬雲袖下面的手下意識的攥成了拳頭。
良久,蘇美人才悶悶的開口;「李姐姐,我承認周婉容的貓我是使了手段,我知道自己不該那樣坐,可是姐姐,我只想要找一棵大樹牢牢地給自己依靠,官家早就不寵愛我了,我膝下沒有一兒半女,我如果不找個靠山的話我日後當如何。就算這次我把姐姐害了姐姐也會無恙的,因為姐姐有長寧王這個親生兒子護著,雖然這孩子身體羸弱,然而他卻是個聰明的,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欺負自己的親娘。官家在不疼他也會在他求上門的時候伸把手。」
聽宛了蘇美人的辯解后李昭儀微微輕笑;「蘇蓉兒,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你不是不清楚,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回報我的,早知如此當初在宋娘子死的時候我就該揭發你。」
聽到宋娘子三個字蘇美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李佩雲,你此話何意?宋娘子是病死的與我何干?」
李昭儀婉然一笑,目光鋒利的逼向蘇美人;「宋娘子若真的是病死的那麼我在提起她之死的時候你就不會如此不安。蘇蓉兒,你別忘記了我是醫女出身,我的醫術絕對不輸御醫院的諸位國手,而我的外祖父是一位隱居鄉野的名醫,他不僅僅懂傳統的醫道,還會不少江胡路子的邪術,譬如制毒解毒。宋娘子死的時候我曾看過她的屍體,她看似是病死的其實是中毒而死。在宋娘子死後不久她殿外的那些鴛鴦藤就不見了蹤影,這鴛鴦藤開的金銀花原本是清熱解毒的良藥,然而這世上還有一種花草與鴛鴦藤相類似,鴛鴦騰可以救人,然而它卻可以殺人。世人諸多都聽說過斷腸草的厲害,然真正的斷腸草擺在面前未必認得。斷腸草又叫鉤吻花,與鴛鴦藤類似。聽聞宋娘子速來喜歡養鴛鴦藤,故此她的殿外養了不少鴛鴦藤,然而不知何時這些鴛鴦藤里摻雜了鉤吻草宋娘子卻不可知,她若早些知曉興許就不會死了,妹妹,你說是嗎?」
「李姐姐,你說什麼鴛鴦騰鉤吻草的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蘇美人的嘴唇已經不受她使喚在微微顫抖。
李昭儀起身到了蘇美人面前,伸手抓住了她一隻胳膊;「蘇蓉兒,你不必跟我裝傻充愣,你敢拿著你的爹娘兄弟的性命發誓宋娘子的死於你無關?她當初的小產於你無關嗎?」
不等蘇美人反應李昭儀繼續步步緊逼;「你不敢,因為那些都是你的手筆,我猜午夜夢回的時候宋娘子不只一次出現在你的窗外吧。蘇蓉兒,我若不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當年我就該揭發你。我李佩雲速來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害我我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旋即,李昭儀就鬆開蘇美人的手揚長而去。
蘇美人的腿微微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
須臾,忍冬輕手輕腳的跳簾而入,見到自家主子竟然癱坐在地上她嚇的忙上前去攙扶;「娘子,奴婢扶您起來,地上多涼啊您怎坐在地上了。」
忍冬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蘇美人給從地上扶起來。
忍冬把蘇美人扶到了內殿的床塌之上;「娘子,您和李娘子適才說了什麼,怎您會如此?」
未曾開口前蘇美人先抓住了忍冬的手,指尖的涼意很快就傳到了忍冬的皮肉裡面。
「忍冬,我做的一切李佩雲都心知肚明,她才是宮裡最可怕的女人。」蘇美人哆哆嗦嗦道。
忍冬先是一楞,瞬間警覺起來;「娘子,您別怕,沒有證據李娘子就算知曉又能如何?咱們只要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宮裡,誰也奈何不咱們。」
聽到安分守己四個字蘇美人凄然一笑;「事到如今我除了安分守己還能如何?是否我如李佩雲那般一直安分守己那麼今日的處境就會和現在不一樣呢?」
忍冬不知如何回答,故此選擇了沉默。
面對忍冬的沉默蘇美人再次凄然冷笑。
旋即,李昭儀就扶著甘草的手悄悄回了自己的寢宮。
甘草侍奉李昭儀就寢時小心翼翼道;「娘子,若蘇娘子有個好歹會否懷疑到您身上啊?」
甘草很清楚李昭儀今天晚上去見蘇美人並非只是說說話那麼簡單。
面對甘草的擔憂李昭儀不以為然;「不必擔憂,這後宮天塌了也於咱們無關,既然我的元佑要奪位,那麼我就要先狠毒先沾血,給他做一個示範。他既要走奪位這條路就不能心慈手軟,必須得滿手沾血。咱們的官家之所以手一直都是乾淨的,那是因為先皇就只有他一個兒子,他絲毫沒有危機感,故此才能一直雙手乾淨,當年太宗皇帝為了奪位不惜對親哥哥太祖皇帝下手,為了鞏固皇位殺掉親弟弟秦王,還有太祖爺唯一的兩個兒子。若咱們的官家心腸硬一些,手段毒一些,豈會被劉太后當傀儡擺布了十多年呢。」
是日,天高雲淡,風和日暖,妙音在屋子裡待的發悶就去外面打鞦韆。
她原本打算明日就出宮回家的,可是兩日後是苗娘子的生辰,秦皇后希望她能留在宮裡熱鬧熱鬧。
苗娘子是今上唯一的女兒陳國公主的生母。
而今陳國公主已經出嫁了,唯有逢年過節及帝后還有自己生母的生辰才能入宮來。
妙音比這位公主小三歲,在陳國公主沒有出嫁之前倆人也常常一起玩兒。
想到自己有些日子沒有見到陳國公主了,故此妙音就打消了明日出宮的念頭。
妙音坐在鞦韆上讓墨竹給自己推鞦韆。
「墨竹,你早晨沒吃飯是怎得力道這麼小。」妙音喜歡被人把鞦韆高高的推起,自己能體會一下飛一般的感覺。
挨數落的墨竹忙用力推鞦韆,妙音在鞦韆上歡喜的大聲笑,銀鈴一般的笑聲傳的老遠老遠。
打了會子鞦韆后妙音覺得累了就讓墨竹把鞦韆放下自己好下來。
剛從鞦韆上下來妙音猛的轉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梧桐樹下一個藍衣男子負手而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雖然隔了一些距離,然而妙音還是被藍衣男子的注視弄的有些不爽。
正在看著妙音的藍衣男子身段修長,衣著華貴,眉眼間帶著微微邪氣。
墨竹也看到了那個藍衣男子,她小心翼翼的問;「郡主,那人是誰?怎這般放肆的看著您?」
妙音淡淡道;「他是大皇子端王。」
一聽那一臉色相的藍衣男子是端王墨竹微微咋舌,然後腹誹道;「沒想到端王竟然是個輕浮的色胚子。」
就在主僕倆說話的功夫端王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娉婷妹妹,幾日不見你又漂亮了。」
妙音淡淡道;「端王哥哥說笑了。」
端王朝妙音走近了幾步后再次開口;「娉婷,我入宮給母妃請安,得知你在母后這裡,故此就第一時間過來看你,你瞧我這般在乎你難道你不該朝哥哥笑一下嗎?」
面對端王那色迷迷的眼神妙音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她強忍著不自在對端王道;「很抱歉啊端王哥哥,我不是青樓里賣笑的,你若喜歡看女人笑大可以拿銀子去醉花樓嘛。」
聽到醉花樓三個字端王的臉色微微一變;「娉婷,你一個閨閣女兒是如何知曉那種地方的?」
妙音不緊不慢道;「我不僅僅知道醉花樓是開封城裡數一數二的煙花柳巷,我還知道端王哥哥是那裡的常客呢,我若沒有記錯的話醉花樓里有個叫月初的姑娘是端王哥哥的相好,端王哥哥打算為其贖身,我聽說給青樓女子贖身可得花一大筆銀子的,端王哥哥若銀子不夠小妹可以借你幾百兩啊。」
妙音的話讓端王只覺得後背冒冷汗;「娉婷,你休要胡言亂語,我堂堂皇子怎會去那種地方呢,在胡鬧我可就要打你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