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為何

壽王知道若無要緊事母妃斷然不會遣身邊貼身服侍的內侍張晉來自己府上傳話。

陳貴妃身邊的兩個要緊心腹既宮女青萍外便是這內侍張晉。

因為他們是貴妃的要緊心腹，左膀右臂，故此壽王對其也是禮經有加。

更衣畢壽王便帶貼身侍從入宮見貴妃。

至章華宮后壽王就直接去了貴妃的寢殿，稍候片刻就被宮人引著進入殿內。

端坐在上首的貴妃依舊是儀態萬方，端莊持重，可是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裡卻帶了些許少有的黯然。

「兒子給母妃請安！」壽王朝上深施一禮，往日貴妃會立刻命他起身甚至會親自把他攙扶起來，然此刻貴妃卻在遲疑良久后才讓壽王起身，落坐。

待壽王落坐后貴妃把伺候的大部分宮人都打發出去，殿內就留青萍一個人伺候。

「母妃，您特意打發張公公叫兒子前來可是有要緊的事吩咐？」因為明顯覺出貴妃心情不佳，故此壽王分外小心翼翼。

面對壽王的疑問貴妃待飲下一口洞庭碧螺春后才緩緩道；「今日是苗娘子的生辰，在生辰宴上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我頂撞了你的父皇。」

母妃竟然在苗娘子生辰宴上頂撞了父皇壽王在無比驚訝中聽貴妃簡單把事情的始末緣由敘說一番。

得知母妃是為了陳迎春而頂撞了父皇后壽王的臉色微微一暗，略微思存后才道；「母妃，您何必為了迎春表妹頂撞父皇呢？迎春表妹嫁給李二郎也不委屈，雖然李駙馬文不成武不就的，然李二郎日後還是有希望考上科舉的，兒子知道母妃疼愛迎春，然迎春才貌平平，雖然是嫡出的，但是在閨秀如雲的汴京城內她很難嫁一個真正如意的世家子弟。主要的一點是父皇有給迎春和李二郎賜婚的意思，母妃之前拒了父皇給迎春和三弟賜已經然父皇不悅，也得罪了李娘子和散三弟，而今又拒絕一回再得罪了父皇一次，也得罪了李國舅府還有皇妹。母妃何必呢。」

末了壽王對貴妃因為護著陳迎春屢次讓今上不快而生出些許埋怨來。

貴妃一臉正色道；「迎春怎麼能草草的嫁了呢，皇兒，你可別忘了妙音只是你登上儲君之位的墊腳石，將來真正於你攜手餘生的妻子是迎春，你怎能讓迎春草草嫁了旁人呢？」

壽王微微蹙眉；「母妃，兒子沒有忘記您曾經的交代，可是母妃，這陳家出眾的小娘子甚多，她們都是您的侄女或者侄孫女，為何您非得讓我選各方面並不出色的迎春表妹呢？母妃，其實湘君表妹甚好，她姿容傾城，才氣斐然，性情也比迎春表妹要好甚多，兒子希望餘生能和湘君表妹為伴。」

這是壽王第一次在貴妃面前表露他對陳湘君的愛慕之情，當貴妃得知兒子心悅陳湘君後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陳家小娘子你只能娶迎春，別人你想都別想。那陳湘君是傾國傾城，她就是個紅顏禍水，為娘不可能讓她毀了你。」

陳湘君是壽王真正的妹妹，而且是一母同胞的，貴妃怎麼能讓兒子喜歡上他自己的親妹妹，然而大業未成之前她是不會讓壽王得知事情的真相的。

看到母妃對自己心悅陳湘君反應如此激烈壽王甚是不解；「母妃，您為何這樣說湘君表妹呢？她容貌傾國傾城跟您年輕時候一樣，難道您承認自己也是紅顏禍水嗎？」

見兒子竟然為了陳湘君而頂撞自己貴妃的面色更加難看了；「趙元亨，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寧可你和林妙音好好過後半輩子我也不許你對陳湘君有不該有的心思，倘若你不聽為娘的話那為娘就一杯毒酒藥死你，然後扶持端王或者是周婉容的兒子瑞安王，你如果不信咱們大可以試試看。」

這一刻的貴妃冷冽，絕情，鐵血，這樣的她讓壽王禁不住不寒而慄，殿內霎時寒氣襲人。

壽王很清楚母妃的性情，他更清楚母妃的能力，倘若自己徹底把她激怒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權衡再三后壽王忙跪倒在貴妃面前請罪；「母妃息怒，而且適才口不擇言，惹您生氣了，還請母妃寬宥。」

望著跪在自己腳下形容惶恐的壽王半晌貴妃才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皇兒，你若想坐上那個位置咱們母子還有陳家必須得一條心，而你如果還記掛陳湘君那個禍水那我就讓她死的很難堪，你登上那個位置我別的不求只求你娶迎春，好好照顧她的後半生。」

壽王忙點頭應諾；「母妃，兒子一定會對您言聽計從的。」

「罷了，我要看的還是你的行動，快起來咱們商議一下如何讓迎春在你成大業之前能確保不被婚配。」待壽王起身後他才把自己的主意說出來；「如果迎春表妹病了自然就能躲避不必要的麻煩了，久了父皇也就不在計較她今日的無禮之舉了，父皇的寬厚仁德母妃最清楚不過了。」

貴妃微微頷首；「那就依你的法子，讓迎春始終稱病。」

出宮后壽王親自去了一趟陳府。

陳貴妃的父母早逝，她跟兄長陳天雄就寄居在叔父陳姚希家裡，那個時候陳姚希不過是個普通的翰林學士，好在陳天雄比較爭氣二十歲就金榜題名了，當時陳姚希為了讓陳家更進一步然後就把年方二七的侄女陳玲送入宮禁，一番打點后陳玲很快得到了今上的寵幸，靠著絕色風華和手段陳玲從一個小小的侍卿一步步爬到了昭儀的位置，等為今上生下所謂的皇子后她才一躍成為淑妃，當時今上的元后郭氏還在，而今的秦皇后還是貴妃，她生了皇帝的次子卻越過了生下庶長子端王的劉賢妃成為淑妃，可見今上對她的寵愛。

絕望的郭后在中宮抑鬱而終后今上就把秦貴妃送上皇后寶座，陳淑妃則也跟著更進一步封為貴妃。

自己被封為貴妃后陳玲就三番五次的要求今上給自己的叔父陳姚希一個宣徽使，今上禁不住陳貴妃的嬌嗔最終允了，然而陳姚希菜能平平，靠著裙帶關係要做宣徽使滿朝文武自然不答應，言官們屢次彈劾，甚至當時坐鎮御史台的包公為此在早朝上因為情緒太激動把唾沫星子都噴在了今上面上，最終今上迫於壓力從了言官們的意思，辜負了貴妃的美意。

如今貴妃的哥哥陳天雄為樞密院直學士兼太子少保，陳姚希因為年事已高體弱多病已經不上朝了，今上給了他一個閑職。

壽王到了陳府後就先去見大舅公陳天雄，二人在書房密談小半個時辰后壽王方才告辭，他是想見陳湘君一面，但最終還是沒有。

他後悔自己不該在母妃面前提起心悅湘君表妹的事情，興許真的會害了湘君表妹，他很清楚自己的母妃的為人，眼鏡里容不得沙子。

若母妃知曉自己還和湘君表妹藕斷絲連她必然會下手。

次日陳迎春病了的消息就從陳府里傳來出來，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來，這富貴人家的小娘子都嬌氣，生個病很正常。

當天宮裡傳出兩件大喜事，其一承寵半年的董婕妤有了身子，宮裡好久沒有這樣的喜訊傳出了，第二件喜事便是剛剛過完生辰的苗淑儀晉封為賢妃。

賢妃為四妃之一，非普通妃嬪所及，有的人熬一輩子也未必能熬上妃位。

苗娘子受封后妙音親自去道賀過後就攜墨竹銀杏白蘇出宮去了，紫蘇還要留下來跟著李娘子學習醫術，故此暫時不跟妙音出宮侍奉。

終於回到自己的聽雪居妙音舒服的伸了伸懶腰；「還是自己家裡好啊，宮裡規矩太多了。」

稍微歇息后妙音就讓墨竹去見她的二哥長安。

功夫不大墨竹就回來了；「回郡主，奴婢的二哥已經尋到了合適的人選，您是要見見人還是直接把心水給送出府去配了？」

妙音雖然最近沒有在府裡頭，然也沒有忘記給心水尋個男人配了的事情，她讓墨竹的二哥長安尋一個身強體健，脾氣暴躁而且風流成性的男人給心水配，這長安沒有讓自己失望。

片刻的思量后妙音對墨竹道；「你二哥辦事我放心，好好給心水打扮打扮，明日就把她嫁出去。」

墨竹忙應諾。

接著妙音就對聽雪居的人員做了相應的調整，墨竹和銀杏依舊一等丫頭，白蘇取代了心水的位置成為一等丫頭，而秋水的位置則是留給紫蘇的，暫時讓秋水在那個位置上高興幾日。

至於芝蘭和白蘭的安排妙音打算把她們配了小廝，倆丫頭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二歲，拉出去配人也可以了。

妙音知道聽雪居裡頭有老夫人和二夫人孫氏的眼線，自然是留不得的，不過在清除之前先得安排幾個人來填充，府里的妙音信不過，她打算從外頭買幾個回來，讓墨竹或者銀杏親自調教。

如果能有個會武的丫頭那就再好不過了，思量再三后妙音寫了一封書信教給墨竹；「待天色將晚后你把這封書信悄悄送到長寧王府交給柴胡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