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秦齊爭霸
最終,熊槐還是代表楚國,答應了秦王盪所開出的條件。
楚國割讓巫郡、黔中郡和九夷郡這西南三郡之地,同時賠付秦國百萬石米粟穀物,可分期五年一一賠付。
另外,楚國默許了秦國不歸還二十多萬降卒的既成事實。
一概條款,都已經寫在了國書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確保楚國能渡過這一難關,熊槐還與秦王盪簽訂了盟約,日後若他國來犯,秦軍必來馳援。
就這樣,隨著國書的簽訂,秦國的伐楚之戰也已經落下了帷幕。
這一戰,對於秦國的意義重大,對於天下大勢更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垂沙之戰,楚軍喪師四十餘萬,精銳之師喪失殆盡,已經無力於北上逐鹿,龜縮自保尚可。
尤其是秦國還奪取了西南三郡之地,又逼迫楚國賠付百萬石米粟穀物,這更讓原本糟糕的楚國國情雪上加霜!
這標誌著楚國已經山河日下,從偌大的一個霸主國,淪為了韓魏這樣的國家。
而且,隨著西南三郡的淪喪,楚國的腹地已經是門戶洞口,郢都隨時都面臨著秦國強大兵鋒的威脅……
打蛇打七寸,秦王盪的三個條件,盡皆抓著楚國的要害!
國書籤訂之後,秦、韓、魏合縱聯軍便都相繼退去。
韓魏兩國雖不滿於秦王盪的這種做法,但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從這一次的伐楚之戰中,韓魏兩國倒是獲得了不少的利益,至少原本屬於楚國的南郡和南陽郡已經被他們瓜分了。
……
「父王!」
合縱聯軍各自退去之後,楚主父熊槐終於不堪重負,一命嗚呼了。
章華宮中,響起了楚王熊橫充滿悲愴之情的哭泣聲。
熊橫抹著眼淚,命人將自己的父王收斂進棺槨之中,然後披麻戴孝,舉國哀悼。
這一年來,讓楚國感到糟心的事情真是一件又一件。
這不,在熊橫守孝期間,一個讓他感到十分憤慨的消息又傳到了郢都。
「大王,齊國使者呂禮求見。」
「呂禮?不見,寡人不見!」
熊橫氣得不行。
他為何生氣?
因為熊橫知道呂禮是來幹嘛的!
秦、韓、魏三國聯軍伐楚之初,因老楚王已經被秦王盪扣押在了咸陽,故而楚國一時之間群龍無首。
作為太子的熊橫必須要挺身而出不是?
所以熊橫再三要求,讓齊王放自己回到楚國。
齊王田辟疆是一個貪婪無度的人,便勒索楚國割讓淮陰、鍾離、下蔡等方圓五百餘里的淮泗之地,十三座城池予齊國。
熊橫心裡憋屈,知道這事兒不好應允,但形勢危急,熊橫也顧不得別的,滿口答應下來了,還跟齊王簽訂了割讓土地的國書……
現在,呂禮是來逼迫熊橫實現承諾的吧?
呂禮抵達郢都已有兩三日,天天求見熊橫,但後者都是避而不見的。
內侍退下沒多久,又去而復返。
「大王,令尹昭魚與三閭大夫羋原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
「諾。」
不論是屈原還是昭魚,都是楚國的重臣,熊橫遇事是不得不見的。
不多時,屈原便與昭魚亦步亦趨的進入大殿。
「臣屈原(昭魚)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都坐吧。」
「謝大王!」
各自落座之後,滿臉憔悴的熊橫又問道:「二位此來所為何事?」
「大王,國喪畢至,大王應當已經知曉了。齊王派了呂禮為使者,催促大王履行當初之誓書,不知道大王對此有何應對之策?」
一味地躲避也不是一個辦法。
畢竟熊橫是有錯在先的!
這白紙黑字的,容不得熊橫抵賴,即便是後者想要抵賴,他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以楚國當前的國力能不能招架得住齊軍的進攻!
熊橫為之蹙眉道:「對策?事到如今,寡人能有何對策?」
屈原與昭魚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都已經意識到熊橫意欲何為了。
沒有對策……這就意味著熊橫想要抵賴,不承認自己當初所簽訂的誓書!
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大爭之世,禮崩樂壞,原有的制度體系早已土崩瓦解,所以各個諸侯國,以至於每個人都在不斷突破自己的底線。
譬如說簽訂的國書或盟約可以為了自身的利益而悍然撕毀,譬如說秦王盪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扣押已故的楚懷王……
這種時候,即便熊橫賴賬,刷新一下作為一國之君的底線,這似乎是無可厚非的。
只不過,楚國實在是沒有這種實力。
熊橫哪裡來的勇氣賴賬?
屈原嘆息了一聲,說道:「大王,三思啊。國家連番大戰,銳氣盡失,倉稟無餘糧,而國無可戰之兵,何以再戰?」
「若此時大王毀約,拒絕向齊國交付淮泗之地,則齊王必然震怒,齊軍必然南下伐我楚國啊!」
「屆時,恐怕咱們楚國淪喪的不只是淮泗之地,整個大江流域,包括舊吳越之地,恐怕都將陷落呀!」
昭魚亦是道:「大王,三閭大夫所言極是。當此之時,若我楚國再招惹齊人,無異於雪上加霜,有失之東隅之險啊!」
楚國經過上一回的大戰,早已被打成了韓魏之流的國家,能拿得出手的兵馬著實不多,若是再被齊國征伐,楚國說不得真的要滅亡的。
熊橫憋屈啊!
秦人欺負我,韓魏兩國欺負我,就連齊人也來湊熱鬧!
都把我熊橫,都把楚國當成軟柿子捏了嗎?
熊橫心裡有氣,但是一時之間無法發作出來。
「那你們說,當此時局,楚國應當如何是好?」
聞言,昭魚就把目光放到了屈原的身上。
很明顯,在來之前屈原已經是有主意的。
「大王,臣以為可以秦國制衡齊國。」
「哦?如何制衡?」
熊橫頗為困惑。
屈原肅容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秦國無疑是咱們楚國最有力的盟友,也是唯一的盟友。放眼天下,能與齊國相抗衡的,也只有秦國!」
「秦王是一代雄主,以其遠見卓識,不可能看不出來楚國將淮泗之地割讓予齊國,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熊橫咂舌道:「不是……屈原,楚國割讓淮泗之地予齊,關秦國何事?」
「干係極大!」
屈原擲地有聲的道:「大王難道還不明白?秦王為何伐楚?為何弱楚之後不一鼓作氣滅我楚國?一口吃不下是其原因,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忌憚齊國,忌憚三晉。」
「自三家分晉,田氏代齊之後,天下已經罕有一國被滅之,如我楚國,幅員遼闊,地大物博,若楚國被滅,必然使人人自危,進而對秦國群起而攻之。」
「所以,秦王不敢滅楚。同樣的,秦王絕不會坐視齊國滅楚,或再度弱楚的。經此一戰,楚國國力大衰,已然落寞,若再割讓淮泗之地,楚國便真的無力於對抗齊國,對抗三晉,最後還會極大的便宜了齊人。」
「而現在,楚國衰落,齊國就成了秦國唯一的對手,勢均力敵的對手。所以說,秦王焉能坐視齊國國力大漲,再一次強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