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無罪

荒廢宅院當中，那閉上眼睛的馬怨忽又重新睜開，兩顆葡萄乾大小的眼睛珠子在眼窩當中閃過一道亮光。

對龍桔的嘲諷詛咒不以為意的他，一努嘴指向屋外笑道：「分曉立見！」

話音剛落，正廳的房門被直接撞開，一道魁梧的身影跌倒在地，滿身鮮血正是那從刀斬崖逃脫生天的五歡天王方相是也！

趴在地上的方相吐血不止不止，勉強從胸口位置抽出那釘在後背的九環大刀，劇痛之間鬼哭狼嚎，伸出鮮血泠泠顫顫巍巍的手指：「快，快替我尋來進補血食。」

哪知平日里對自己唯命是從的馬怨，卻只是一陣虛情假意，好似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要求一般，只是在那裝模作樣故意問道：「天王，天王您這是怎麼了？」

方相脫力的手指抓住眼前馬怨的衣領：「快，我要進補血食，我要療傷！」

馬怨像是沒聽到方弼所說的話一般，自顧自的問道：「天王，難道這申公豹如此厲害？連您與兄長無厭天王都奈何不得他？」說著突然想起一茬：「對了，這無厭天王呢！」

方相勉強提上一口氣來：「你這狗東西，聽不見我說的話？待本天王傷勢痊癒，定要將你剝皮抽筋！」

馬怨笑道：「天王您忘了，咱們現在可是盟友關係，您還要回大荒去啊！」

「對對對！」恍然大悟的方相說話斷斷續續，神志已經開始紊亂：「我和大哥約好一起返回大荒！」

「對啊！」馬怨抱著方相的腦袋，貼在耳邊輕聲問道：「現在還有一個人呢？」

思維開始模糊的方相繼續說道：「我們還私下說好，到時候宰了馬怨這個狗東西！」

「對！」得知此事的馬怨不怒反笑：「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一朵黑色焰火在馬怨瞳孔當中無聲燃燒，視線相接，方相猩紅的眼眸之中一道墨色涌過。

又是那條熟悉的陰暗小巷，巷子盡頭燃燒著巨大的黑色焰火，如同一朵墨色蓮花在悄然綻放，無數孤魂野鬼現出身形，身體痙攣卻神情瘋狂，踩在那柔軟的青石小徑之上，如同浪潮一般撲倒方相。

「大哥救我！」方相絕望之間這才想起自己兄長早就被自己丟在了刀斬崖，絕望之間發出最後一聲嘶嚎：「不！」

一滴滴泛黃半透明的白色油脂順著牆角，一直流向巷子深處，一道身形模模糊糊閃爍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陰暗的小巷之中不見鬼魂蹤跡，也不見方相的屍體，只有那朵黑色蓮花似又圓潤飽滿幾分。

龍桔眼睜睜，看著那馬怨臂彎之中的方相，先是滿臉怒色繼而又是驚慌失措，到最後痛苦絕望的表情定格在血肉模糊的臉上。

數之不盡的黑色花朵，一簇又一簇從無厭天王身體之上盛開搖曳，彈奏著無聲的死亡樂章。

「你，你竟然殺死了無厭天王？」饒是對身邊絕大多數事物，都提不興趣的龍桔，也在此刻感覺後背陣陣發涼：「殘害同門在教中可是死罪！」

馬怨神色陶醉，從地上站起身來，方相的屍體化作一堆灰燼成為花朵的養料，順著長袍紋路散落一地：「那殘害天王又是什麼罪過？」

「憑什麼他們就能身居高位，將我等視作土雞瓦狗？」馬怨攤開雙臂，緩緩升上半空：「就因為他們，有我不曾擁有的力量嗎？」

「可當土雞瓦狗也有這般，他們曾經觸不可及的力量呢？」

盤亘在虛空當中雄雄燃燒的燧天盞，那盤坐在黑色蓮花之上的黑色厲鬼造像，原本那束縛四肢的鎖鏈在尖嘯聲中轟然斷裂。

額間蓮花印記緩緩消逝，黑色厲鬼咧嘴一笑，順勢盤坐正中，雙手掐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好不囂張！

而座下燈台緩緩升高，三分為六，六層燈壁之上皆有暗淡浮雕，難見真跡，

只是在這瞬間，原本只是在申公豹幻境當中看到，那個頭戴平天冠斜靠在王座之上，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神秘存在突然陣開眼睛。

五根纖細白嫩的手指伸手一拘，從那無形河水當中攝出一物，足有半邊天幕一般大小，通體泛著碧藍幽光，在這漆黑一片的世界當中顯得是那麼神秘乃至神聖！

王座之下，那兩尊雲層只及腰間，難見全身真容的存在，身形移動之間，彷彿整座世界都有可能隨時倒塌破損。

當他們見到此物之後，嘴中發出一道瓮聲瓮氣的音節半跪在地，頓時陣陣雷鳴在這片絕望的世界當中翻滾沸騰開來。

而那在這三位眼中還不如灰塵一般存在的螻蟻，在見到此物之後嘴中發出莫名的高亢叫聲，忽似潮水一般匍匐向前磕頭朝聖，忽又似瘋子一般四散開來，嘴中念叨不斷狂奔吶喊。

通體泛起碧藍幽光之物不斷攀升，只聽整座世界之內，陣陣翻書之聲不絕於耳。

投射出來的幽藍光線映照在虛空當中，正好勾勒出馬怨的輪廓。

那頭戴平天冠的神秘存在，斜靠在王座之上，一伸手抵在額角之上，看向馬怨。

只見此時的人間已是黎明時分，明亮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正廳之內，正好投射在馬怨身形之上。

雙臂緩緩攤開御風而起的馬怨，緩緩開口說道：「無厭無歡兩位天王乃教中元老，一身橫練體術登峰造極修，怎奈何被卑鄙小人申公豹暗中偷襲不治身亡」。

「為避免太史監順藤摸瓜造成更大的損失，先有無厭天王捨身取義力竭戰死，後有無歡天王毅然決然浴火焚身掐斷線索，心懷我教利益安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實乃我輩楷模！」

「傳令下去，但凡我教之中弟子，一旦發現申公豹之蹤跡，定要立即將情報上報於我。」

「另外修書一封經玄天命館直達總教，賊子申公豹自恃修為高深為人跋扈囂張，教中弟子修行尚淺恐有心無力白白送命，懇請總教再派天王前來，協助弟子等斬草除根血債血償！」

那照進正廳的光線在身後斑駁的牆壁之上，卻並無影子存在。

只是一個還陽野鬼的馬怨，此刻飄蕩在半空當中，大袖揮舞衣衫翻飛，身體四肢痙攣扭曲，而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氣勢，卻是一漲再漲，宛若一個涅槃而生的魔鬼！

「至於我馬怨，修為已至勾陳境界。」五指攤開掌心當中一朵黑色蓮花徐徐綻放開來，閉上雙眼陶醉此刻的他，聲音顫抖道：「啊，我彷彿快要完成，我心目當中，那座徐徐構建的完美世界了！」

「我不是一個得了妄想症的瘋子！」

「我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垃圾！」

「我要向那些令我痛恨不已，此刻正高居天幕之上冷眼旁觀世間的聖人證明。」

「我要向這個令我憎惡不已的世界，向那些虛偽狡詐唯利是圖的狗東西證明。」

「錯的是這個世界，錯的是他們所有人，而絕對不是我馬怨！」

「我是眾人皆醉，唯我獨醒，可貴的偉大的先驅者與實踐者！」

睜開眼睛的馬怨自問道：「所以，我所行之事何罪之有？」

收斂氣機緩緩落在地面的馬怨，，深陷的可怖眼窩黑色火苗劇烈燃燒，咧嘴桀桀一笑自答道：「要知道，你要開創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啊！」

「那我天王封號，就叫無罪！」喜歡穆天行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穆天行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