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與羊戰鬥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趙剛春風得意，對著秦骨朵說道。
然而秦骨朵此時哪有心情去理會趙剛，她脫掉自己的網球鞋，又脫掉腳上的奶香色襪子，在海邊沙地上歡忭（biàn）抃（biàn）舞。
長長的沙灘有一兩百米之寬，清涼的海水浸潤著她的腳丫子，秦骨朵感覺自己的整個心胸都透徹著自由的海風，這觸感、這視覺太過逼真，根本就不像半點幻覺和夢境。
渡過前一秒的得意勁兒后，趙剛站在岸邊干沙地上，他隨口問道李天成。
「那我們接下來幹嘛，還有十天時間需要安排。」
「去找找魯濱遜先吧。」李天成從遠處盯著秦骨朵看著，也只有在這種距離，他才敢抬起目光，注視著那個身上散發光環的女生。
秦骨朵穿著那件潔白的連衣裙，奔跑在海水中像一朵馝馞綻放的鮮花，彷彿下一刻就會緩緩回過頭來，踩在浮雲上，隨著雲朵的上升，而乘雲仙去。
「我們得先確定一下，現在距離我們上次離開時，過去了多久。」李天成平平淡淡地說道。
「那行，就這樣辦吧。」趙剛動力十足。
「骨朵！」陳佩珊這時扯開嗓子，面向還在海水裡歡鬧的秦骨朵，叫喚著她的名字，「我們準備出發了，你快回來。」
秦骨朵回過身，站在海水中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向他們揮手。有那麼一剎那，李天成感覺秦骨朵的目光老遠都還注視著她，他們二人剛剛視力相接了？李天成心跳加快，他急忙低下頭去，然後微微側了身子。
「骨朵，改天我們倆兒一起再來游泳吧。」陳佩珊拉著秦骨朵的手，走在他們兩個男生身後。
「那太好了，這邊的海水清澈的很。」趙剛插了一句話。
「沒人喊你，這是我們倆兒女生的事兒，你們兩個男生排除在外。」陳佩珊嚴肅地訓斥著趙剛，而後又接著訓斥李天成。
「尤其是你，李天成，到時候要是讓我發現海邊有你們的蹤影，我就上岸拿火槍對著你們亂射。」
秦骨朵聽著，看著李天成的後腦勺嗤嗤笑了。
啥？李天成無端躺槍，別說自己去偷看了，就是你拉著咱去，咱也沒這個膽子啊。雖然，雖然，前面的確有一些小小的誤會，但是，那都不是出於自己的主動，都是，都是，都是身體不聽使喚......
李天成意識到自己在秦骨朵的面前丟了大面子，脖子已經紅得可以烙燒餅了。
他們四個人繼續向前走著，找到之前魯濱遜在山崖下搭建的住所並不難，這邊的山路李天成和陳佩珊已經走過很多次了。
當他們四個人來到籬笆樁外時，四周十分安靜，長長的柳條在微風中擺動，偶爾一兩聲鳥語從遠處傳來，看來魯濱遜此時並不在家。
「魯濱遜，是個大壞蛋。」
「魯濱遜，是個大傻瓜。」
「魯濱遜，是個可憐鬼。」
「哪裡有誰在說話？」秦骨朵細細聽著，可是不一會兒，籬笆裡面的說話聲又停下了。
「這聲音不太像是魯濱遜。」陳佩珊有些懷疑和擔憂，這到底會是誰呢？
「羅賓。」李天成對著籬笆裡面輕喚了一聲，「你在家嗎？」
「羅賓。」其他三個人也跟著喊道。
「魯濱遜，去死吧。」
「魯濱遜，去死吧。」
所有人都驚詫起來，趙剛比較機靈一點，他在懸崖一旁找到了魯濱遜藏著梯子的地方，然後兩隻手勉強能拖動實木梯子出現在三個人面前。
李天成走過去接住另一頭，然後梯子被穩穩架在籬笆上，四個人陸陸續續攀爬了進去。
籬笆的洞內比他們之前離開時空間大了三四倍，這時他們才發現，在洞口的另一側，已經開闢了一扇隱蔽的洞門，他們可以通過這道洞門走進去走出來。
「這裡是？」秦骨朵環視著四周亂糟糟的原始居住環境。
「這裡就是魯濱遜的家，你有看過《魯濱遜漂流記》吧。」陳佩珊在秦骨朵身旁說道。
「我當然看過。」秦骨朵面露尬容，「只不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那是當然，這裡畢竟是李天成的小說世界，我們都是在他的小說世界里做客，他才是這個小說世界的締造者。」
聽到這句話，秦骨朵靦腆起來，她環視四周尋找著李天成的身影，注意到對方正在洞內觀摩魯濱遜的存貨。看著李天成單薄的身軀，她臉上露出紅潤的淺笑。
陳佩珊在魯濱遜家裡翻找食物存貨，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會有腌制的羊肉，所以她並沒有注意背後的秦骨朵。
「魯濱遜，是個可憐蟲。」
「魯濱遜，是個大壞蛋。」
秦骨朵一抬頭，在一個柳條枝子上站著一隻鳥，碩大一張紅嘴，眯著小眼睛，看見人也不飛走，反而在樹枝上來回走動。
「是只鸚鵡。」秦骨朵伸出手去觸碰它。
然而鸚鵡卻拍著翅膀飛向了籬笆另一邊。
「你們快過來看。」趙剛突然從洞門又跑了進來，像是發現了什麼奇迹似的，激動地拉扯著李天成，然後吆喝著陳佩珊她們。
什麼東西讓他又一驚一乍的，陳佩珊雖然很不喜歡趙剛的無厘頭，但是她還是跟著大部隊一起走出洞外。
在距離魯濱遜住所的五十米開外附近，出現了另一些籬笆圍起來的地方。秦骨朵小跑著追上李天成和趙剛，陳佩珊緊跟在五步之後也來到籬笆旁，於是讓人沒想到的場景出現了。
這一片二三十個平方的籬笆里，既然圈養著山羊，陳佩珊點數起來，數量總共有四五十來只。而且這裡還不止這一處籬笆，在它的附近還有另外兩處籬笆，與之形成三角形。這麼算來，魯濱遜光馴化野羊就有一兩百頭，怪不得她剛剛在家裡有看見白色乳液的瓶子，原來是羊奶啊。
「我們之前離開時還沒有這些東西吧。」趙剛興奮地說道。
「沒有。」李天成回答道。
「那看來我們離開的時間夠久的了，既然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趙剛回過頭來，露出腦殼裡誕生了邪惡想法的壞笑，「我們要不要偷吃他一隻羊，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趙剛，你家那麼有錢，沒吃過羊肉？」陳佩珊調侃道。
「那不一樣嘛。」趙剛狡辯道，「在這裡，有錢也沒用，羊肉算是這個地方最高檔的食物之一，那吃起來的滋味完全不一樣了。」
本來陳佩珊是準備反對他的，可是一想到在這裡吃羊肉和在現實世界吃羊肉完全是兩碼事兒，她發現了一個天然的陷阱，等著趙剛去跳。
「行吧。」陳佩珊故意鬆口道，「誰想吃誰自己動手去捉。」
趙剛感覺到是時候能夠在秦骨朵面前展示自己真正男人的一面了，他擼起袖子，幹勁兒十足，吆喝著李天成，兩個人雙雙爬進籬笆裡面。
隨著兩個男生進入籬笆里，圈子裡的山羊開始退縮地擠在一個角落裡，趙剛躬著腰，雙手張開成弓形，和李天成一左一右向角落裡逼去。
幾隻公山羊發出咩咩的叫聲，但聽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所以趙剛一點兒也沒覺得害怕。
「你就等著看吧，三分鐘內，趙剛就會又哭又喊地從裡面爬出來。」陳佩珊在秦骨朵耳邊自信嘀咕著。此刻她們像是真正的好姐妹似的，但實際上，在小學時期，她們兩個就是競爭對手。陳佩珊喜歡的，秦骨朵就要去搶，秦骨朵擁有的，陳佩珊就會去奪。到後來五六年級稍微大了點兒，不再這麼明槍明刀正面干，於是表面上成為要好的朋友，但背地裡互相拆台那是經常發生的事兒。
眼看著四十幾隻山羊被逼的沒了去處，其中站在隊伍最前面的三隻公山羊開始低下頭顱，把自己頭頂上的羊角對著面前的趙剛，那架勢已經十足的具有威脅性了，趙剛咽了一口唾沫，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動半步。
他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李天成，李天成也偏過頭去看了看趙剛，就是在這一刻，三隻公羊迅速採取了行動，向著咄咄逼人的趙剛沖了過來，它們身後的母山羊也如法炮製，沖著趙剛圍攏過去。
「不要懟我。」趙剛被三隻公羊撂倒在地，他的後背，他的前胸，他的大腿，他的胳膊，三隻公羊不停用它們的羊角頂著，雖然力氣不足以讓他傷筋斷骨，但那場面也實在是太嚇人了。
「不要懟我。」
「為什麼你們不去懟李天成，卻全部來懟我。」
「不要懟我。」趙剛已經開始哭起來。
「天成，救我。」三隻公山羊得勝之後，發現原來這個傢伙是個紙老虎，一點真本事都沒有，母山羊又開始悠閑悠哉地在籬笆內走動，甚至有些無所畏懼的走到陳佩珊和秦骨朵的面前，抬著頭嗅著她們的手，好像她們帶了好吃的要來喂它們似的。
李天成向著被圍毆的趙剛緩緩走過去，三隻公羊看到有另一位幫手過來支援，它們才依依不捨地撤離了戰場，不再理會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趙剛。
「李天成，你剛剛為什麼不幫我？」趙剛從地上爬起來，掖在地面，淚流滿面，身上全是灰塵和泥巴。
「我...我剛剛也被嚇到了。」李天成一五一十地說出真相，「對不起。」
「你們都不幫我，你們就想看著我被山羊欺負，假如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怎麼向我父母交代，你們賠得起嗎你們。」趙剛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而陳佩珊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她看了看秦骨朵，那眼神就彷彿在說，我剛猜的沒錯吧。
「你不會有事的。」李天成努力安慰道，「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在這裡絕對死不了，不用吃，不用喝，不用睡覺，不用呼吸......」
「缺胳膊斷腿了還能長出來嗎？」趙剛哭著反駁道。
「能吧。」李天成摸著自己的後腦勺，這還真不敢確定，還沒有誰真的缺胳膊斷腿過。
「能的。」陳佩珊在遠處喊道，「你快起來吧，你未婚妻都要嫌棄你是個膽小鬼了。」
趙剛一聽到陳佩珊的聲音，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慫恿自己去捉山羊，原來她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下場。趙剛不哭了，他抹乾自己眼角的淚水，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陳佩珊你敢這樣取笑我，我是會記仇的。
「你們......」魯濱遜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籬笆的旁邊，他一向穿得髒兮兮的，像是現代社會大街上的露天乞丐，不過這也不能怪他。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魯濱遜驚訝地竟然說不出話來。
「羅賓。」李天成最先從籬笆里翻出來，跑到魯濱遜身邊，然後撲進魯濱遜的懷裡。
趙剛揉了揉眼睛，也從籬笆里爬出來。陳佩珊也緊隨其後抱住魯濱遜的另一側。
秦骨朵跟上前來，站在魯濱遜的一步距離面前，仔細打量著這個小說中的主人公形象。
「我還以為你們再也不出現了。」魯濱遜話音嘶啞而又滄桑，孤獨的荒島生活還沒有完全把他的理智壓垮。
「十二年過去了。十二年啊。」
「十二年？」趙剛來到魯濱遜的面前，「可是我們才過去一個星期。」
「什麼？」魯濱遜完全聽不懂這個小男孩的意思。
「別管他的。」陳佩珊瞪了趙剛一眼，責怪他在小說人物面前提到現實世界的場景。
「你們來的時間很不巧。」魯濱遜依然語露悲傷地說道，「我最近才發現這島上時不時會有吃人的野人光顧，剛剛我就去尋找他們的蹤跡去了。」
「吃人的野人？」趙剛大吃一驚，真的假的？
「沒錯。我親眼看見他們在海邊生起了火堆，等他們一走，我就跑過去看了看，發現地上滿是人的骨頭。」
聽到這句話，四個孩子各個心裡驚訝地乾咽了一口唾沫。
「不過既然你們來了，我就有幫手了。」魯濱遜終於說了一句吉利話。
「你們剛剛想吃羊是不是？」魯濱遜隨口問道。
「是。」趙剛已經過了低谷期，臉上又露出欣喜的面容。
「那你們去家裡等著，我宰一頭小羊羔，晚上做一頓羊肉大雜燴款待你們。」
於是四個孩子開開心心地回到籬笆樁里等著，天黑之後，一道香碰碰的野味兒羊肉蘿蔔火鍋就出現在火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