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總會議
星期天，陽光明媚，天氣涼爽，安先生果然一點半就開著他那輛黑色轎車，出現在李天成家的大門前，引得村裡街坊許多人過來圍觀。
這還是李天成第一次看見父親李獨霸臉上滿臉笑容，站在司機座位的車窗外，和安先生愉快地聊著天。
之後，父親十分爽快地讓安先生把李天成給接走了，李天成看著父親一反常態的行為，內心裡不知道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恐懼。
「你爸人不錯，在部隊當過兩年兵，還是班長。」安先生一邊開車，一邊輕鬆愉快地和李天成聊起天。
這些信息李天成自然都知道，李天成本來就有些話想問安先生，此時對方挑起話端，他正好接過話茬問道。
「你剛和我父親聊什麼呀？」
「哦。」安先生十分坦然地說道，「我也當過兵，去年才從部隊里退下來，你爸似乎很懷念之前的兵涯生活，所以我一說到我也當過兵，他很高興。」
「安先生在哪裡當兵？」李天成能從安先生身上感到十足的安全感，這讓他有膽量去敞開心扉和對方交談。
「中國陸軍特種部隊，在非洲執行維和任務四年，因為在一次戰鬥中身體受到槍傷，所以現在只好退伍轉業。」
「這麼厲害。」李天成油然地感慨道。
「你長大了不想當兵嗎？」安先生問道。
「我啊。」李天成一想到自己從沒有和誰打架贏過，這個問題他就從來沒思考過，「我不是當兵的料兒，小時候和人家打架總是輸。」
安先生很自然地笑呵呵道，「這有什麼關係，當兵前，能不能打贏別人並不重要，等到你當兵之後，你就能打贏那些你之前所有打不贏的人。」
李天成聽著安先生的輕鬆調侃，他只能勉強付之一笑，話雖如此，但是李天成還是沒有半點想要去當兵的打算。那肯定很辛苦吧，李天成心想，他人生已經夠多災多難的了，又何必還要去自找苦吃，去找罪受。
兩點過十分時，安先生就已經把轎車停進了太古匯大廈的停車場，李天成來到位於六樓的公司大門時，其他人都還沒有來，只有三位迎賓小姐姐坐在前台值班。
「李董好。」三位小姐姐齊聲站起來鞠禮說道。
李天成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和尷尬，他也急忙站住，回以鞠禮，說道你們好。
「李董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想要和什麼飲料嗎？」其中一位小姐姐，比李天成高出大半個身子，近看起來，還真有點兒像大雅茅斯那家花店門前的女神。想到這兒李天成的臉抑制不住地紅遍脖子，他不停在心裡告誡自己，這裡是現實世界，不是小說世界，面前的是真實的人，而不是小說中的虛擬人物，所以他不能造次。
為了防止自己可能出現的過分舉動，李天成趕緊回過頭去，向著穿越閣的大門邁出步子。
「來瓶可樂吧。」李天成回過身時說道。
「好的。」剛才的那位小姐姐招呼另一位小姐姐去冷藏櫃里取飲料，另一位小姐姐從前台抽屜里摸出鑰匙，趕在李天成的前面把穿越閣的房門打開了，然後用遙控器啟動空調。
關上房門，吹著不冷不熱的涼風，李天成終於安安全全待在一個只有他自己的小環境里。他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電子手錶，時間才過去五分鐘，他還要在這裡等他們接近一個小時。
實在無事可做，李天成爬上那一張屬於自己的床鋪，上面墊著淺藍色的哆啦A夢床單和絲綢涼被，躺在這張床上太舒服了，以至於不一會兒，李天成就安安靜靜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只聽見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這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天成這小子，發微信也不回，回來了又不知道跑去哪裡了。」趙剛一邊聲討著，一邊撥打李天成的手機號碼，突然房間里從其他地方就響起電話鈴聲。
其他三個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鈴聲傳來的方向，李天成從床鋪探出一個頭來，就發現趙剛、陳佩珊和秦骨朵都抬著眼睛盯著他看。
「你怎麼在上面睡著了，我還以為你跑去哪裡了呢？」趙剛掛斷電話，「趕緊的，時間快來不及了，再過十五分鐘，客戶就要來公司了，我們抓緊時間討論一下具體細節吧。」
陳佩珊拉著從床鋪上下來的李天成，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又回來。這時，四個孩子才有模有樣就即將展開的公司第一次活動略微交換了意見。
十五分鐘后，小姐姐清甜的歡迎光臨聲在屋外響起，趙剛要求他們三人重新再整理一下妝容，眼看著李天成已經沒有機會去換衣服，也就只能這樣將就著算了。
趙國憲招呼著十五位各個企業的公司老總和個體戶老闆進場，直接把他們全部帶到寬敞的會議室里按席就坐。三位前台小姐姐在裡面忙忙碌碌端茶倒水，趙國憲見兒子久久不現身，他招呼著其中一位小姐姐，叫她去公司卧室催促一下。
就在這時，趙剛在會議廳門口最後整肅了自己的大紅領帶，然後帶著三位合伙人進入會議室內，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開始吧，這裡都是老熟人，客套話什麼的就不用多說了，大家時間都很緊。」趙國憲坐在左側第一個位子上。
「聽你爸說得很玄乎啊，你們公司到底開發了什麼神奇產品，小小年紀真是年少有為啊。」博瑞汽車華中分區總經理李國嵐笑著調侃道。
「馬上你們就知道了。」趙剛把李天成推在會議主席團位置的地方坐下，李天成根本不想在這麼顯眼的位置就坐，但是一雙雙彷彿能吃了人一樣的深厚大眼盯著他目不轉睛看著，他最終不敢扭扭捏捏，只好硬著頭皮在位置上坐了下。
陳佩珊和秦骨朵就著會議桌右側的第二位和第三位坐下，右側第一位坐著的是秦骨朵的親爹秦次皇。
「這個年輕人是誰？」秦次皇低頭在自己女兒耳邊問道。
「趙剛同班同學。」秦骨朵簡要回答道。
秦次皇彷彿要給李天成做個全身CT似的從頭掃描到腳，又從腳掃描到頭，終究沒發現對方有什麼過人之處，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辨識人才的能力減弱了，為了不顯示出自己的能力低下，他不再關注李天成。
「在座的各位公司老總，大家下午好。」趙剛站在講習台上，點開投影儀在大屏幕上的PPT，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蒞臨我公司，想必已經對我們公司的產品略知一二，現在由我，向大家進行更詳細的介紹。」
「首先，在進行公司產品展示之前，在座的面前都已經擺放了一份保密協議書，希望大家在看過之後能簽上自己的名字，這一環節對於我們公司來說十分重要，我想各位老總也能理解我們公司的用意。」
「你這協議書上寫著：凡是透露此次會議內容者，將會承擔不低於五百萬以下的違約賠償金罰款。什麼東西這麼貴，你不能讓我們稀里糊塗就在這樣一種協議書上簽字啊！」金華糧油董事長莫干大嗓門說道。
「我們公司的產品，屬於時空穿越類型。」趙剛在PPT上調出幾張類似於魯濱遜落難荒島的海景圖，「像現在這些你們看見的圖片，不僅能夠完全復原你們的觸感，視覺，乃至五官的感受，這些是其他公司還遠遠做不到的。」
「我相信我們公司的產品，足以值得起這五百萬的違約金賠償，如果莫總覺得接受不了這一金額，現在離開不會追究您的任何法律責任。」
趙國憲在底下咳嗽了兩聲，示意自己的兒子說話要莊重得體，這也太衝撞對方的尊嚴脾性了。
莫總在手中玩轉著中性筆，四十五歲的他有一副粗獷的輪廓，挺著的大肚子在李天成的眼中和自己父親的幾乎不相上下。莫干看著其他各位老總最後都選擇了簽上自己的名字，他抬起頭看了看趙國憲，發現趙國憲正在以熱情的目光也看著他，為了顯示對於趙國憲本人的信賴，他終於也在保密協議書上籤了字。
「感謝各位的信任與支持，大家請放心，我們公司的產品一定會讓各位老總十分滿意，接下來就讓我扼要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產品的特色。」
底下的十五位老總都抬著冷靜的目光看向前方的PPT，李天成偶爾抬起頭，偷偷看一眼桌面上坐著的人，發現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眼神全被講習台上的趙剛吸引了過去，但是只有一個人，他的目光和其他老總的目光截然迥異。
這位坐在左邊最後一個座位的老總，看起來比其他人年輕許多，估計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反正正值壯年。其他人都抬著眼睛看向李天成的後方，唯獨他緊緊盯著李天成看著，李天成剛一露出僥倖的面容時，就注意到這個人彷彿想要看穿他內心的眼神，然後就被對方的神情給嚇住了。
李天成第一時間猜疑的是，難道這個人認識自己？為什麼他的目光這麼犀利，彷彿想要從自己身上發現什麼不得人知的破綻。李天成下一刻就趕緊沉下了頭，不敢再看這個人第二眼，趙剛還在講習台上眉飛色舞地講解著。
「首先，我們提供的虛擬時空穿越之旅，會給人不一樣的時間感。在現實世界中過去一天，而在我們的產品中，您將會渡過十天的時間。這種技術目前為止僅為我們公司特有，其他同行業同類型產品完全做不到這一點。」
「這怎麼可能，一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有十天的錯覺，這不可能。」擁有五十萬頭肥豬的大型養豬場老闆旺興財駁斥道。
「旺老闆，您的看法可以理解，關於這一點，我不想做過多解釋，到時候你們可以自己體會。你們若是覺得我說的有半點誇張，你們可以要求拒絕支付此次費用。而且我們公司第一次產品展示，完全是依照先體驗后付款，不滿意不收費的標準執行的。您大可放心。」
旺興財看了看趙國憲，雖然他不相信趙剛說出的超出常理的話，但是他相信趙國憲本人，所以他不再提問反駁。
「其次，我們此次公司產品的主題，是「魯濱遜荒島探險體驗之旅」。大家應該都知道《魯濱遜漂流記》吧。」
各位老總依然表情冷靜地看著趙剛，等待著他繼續往下講。
「因為我們公司產品的主旨是：深度體驗。也就是說，您進入我們公司產品之中，將會以還原小說劇情的基本框架展開。在裡面，你會和魯濱遜一樣睡在草席上，你可能會被蚊子咬，也可能會被野人砍掉雙腿。現在重點來了。」
「在我們公司產品中，你會獲得這些和真實生活中一樣的體驗，但不會有半點生命危險。並且，若是你們在我們公司產品中不幸去世，你們將會提前退出我們公司產品的世界。這期間不會因為您的中途退出，而進行任何收費減免。所以在座的各位老總，還是要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哦。」
「我聽說在你們公司產品里，這十天可以不用睡覺，不用吃東西，甚至不用呼吸也沒事兒，有這種情況嗎？」泰天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泰雄輝問道。
「泰總對我們公司的產品了解的很詳細呀，您說的沒錯，這十天你們可以不用吃，不用睡，不用呼吸。但是換句話說，你們即使吃了什麼毒蘑菇、壞果子，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即使掉進水裡也不回溺亡。但是肚子會痛是一定的，拉稀是肯定的，溺亡的憋悶感和現實世界一樣。」
「我看你們公司沒有科研開發部，你們這麼高端的產品是從哪裡引進過來的？」湖北迪慶通信有限公司董事長吳天長問道。
「吳總，這是我們公司的最高機密，不可以告訴您，抱歉。」趙剛轉著彎兒繞開話題。
「時間也差不多了。」趙剛看了看時鐘上的時間，三點四十五分，「我講的再多，不如各位親自體驗一下。」
「最後，關於價格問題，有沒有誰還有意見。」
在場的老總都默不作聲，三位小姐姐已經把VR眼鏡和相關儀器全都分發在每位老總的桌前。
「既然沒意見，那祝各位此次旅途愉快，我將全程和大家一起前往，在公司產品中有任何不懂得可以隨時問我。」
「哦，對了，忘了向大家介紹我們公司的高層領導人員。」趙剛這時突然補充道，「這位坐在主席團位置的是李天成同學，他是我們公司的合夥董事長之一。」
「其他兩位是女生，分別是陳佩珊和秦骨朵，他們都是我的同學，是這個公司里的核心人物。」
「小小年紀了不起啊。」桌空間回蕩著類似的讚歎口氣。
「對了。」趙剛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三位小姐姐已經十分熟練地幫助各位老總帶上了VR眼鏡。
「我們每個人必須手拉著手，這個儀式感不能省略。」
雖然有人還在小聲嘀咕著反對，但是這麼細枝末節的事情，對於這些老總而言，能忍的就忍了，牽個手沒什麼大不了的。
最後，趙剛指使三位小姐姐從會議大廳離去，並且把會議大廳里的毛玻璃門關上，放下了落地窗上的遮光窗帘。他看了看李天成，他們四個人互相交換了彼此的眼神。
「準備好了嗎？」趙剛低著頭問道李天成。
李天成只是點了點頭，《魯濱遜漂流記》這本小說已經在他面前展開著。
「LET'SGO！」趙剛興奮地說道。
於是四個孩子也互相抓住了手，趙剛抓住左邊自己父親的手，秦骨朵抓住右邊自己父親的手。不一會兒，會議室內空調的冷氣就瞬間消失了，熱烈的毒日瘋狂暴晒各位老總的脖子、臉龐。
「大家可以摘下VR眼鏡了。」隨著趙剛一聲令下。
各位老總摘下VR眼鏡，環顧四周，無不感嘆貴公司產品的質量真的是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