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試槍練習
第二天,期待著的野人沒有到來,魯濱遜熟悉了這十六位不速之客老總之後,不再對他們產生半點興趣。他又自顧自兒地爬上山坡,帶著星期五去山上監視野人去了,留下十六位老總和李天成四個人在家裡,自己招待自己。
昨晚老總們和魯濱遜暢飲狂歡,兩大罈子葡萄酒被他們一次性一掃而空。上午太陽已經曬屁股了,這群老總們才陸陸續續從慘淡的睡夢中蘇醒過來,恍惚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在哪兒。
李天成他們早就已經習慣小說世界里的酒精,相比起這些第一次在這裡嘗試喝酒的老總們來說,他們幾乎沒有半點兒影響,一大早就早早起來了。
「今天安排點節目吧。」趙剛四人圍在火堆旁,把昨晚剩下來的一些羊肉當早餐吃。
「趙剛,這點你可別指望我,我看著他們氣就不打一處來,太粗魯了。」陳佩珊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行吧。」趙剛這次倒是向她妥協到,「天成,剩下就靠我們兩個人了,這十天過去之後,這些老總回到現實世界會不會支付此次的費用,就看我們能不能讓他們玩得痛快。」
李天成做起事來倒是個勤快人,他並沒有推託趙剛的求助。最初對於趙剛提出要建立這麼個公司,一開始他就充滿了興趣和熱忱。
「我們先教會他們用火槍吧,上午進行火槍教學,下午進行火槍比賽。」
「什麼類型的比賽呢?」趙剛追問著細節。
「嗯...」李天成沉思片刻,「打鳥?」
「打鳥不行,打鳥太難了,一開始就讓他們打鳥,這群人會失去打火槍的興趣。」趙剛爭辯道。
「那...打野羊?」
「野羊也很難。」趙剛一想,總不能去打兔子吧,這島上的兔子少得可憐,還不如打野羊成功率高呢,「那行吧,打野羊就打野羊,如果這樣,我們必須把這十六個人分成幾個小組,然後我們每個人管理一個小組,這樣我們才能控制他們不胡來,那樣才有可能打得到獵物。」
趙剛看了看陳佩珊一眼。
「分成幾個小組可以。」陳佩珊勉強接受道,「十六個人,加上我們四個人,那就分成五個人一個小組,每個人帶四個,那說不定還能應付過來。」
「就這麼辦!」趙剛肯定道。
「但是!」秦骨朵提出異議,「我不會打火槍,我怎麼教他們?」
秦骨朵這麼一說,其他三個才稍稍意識到這個問題。
「那...」趙剛融通道,「你和我組成一個大組,我們一起帶八個人,陳佩珊和李天成各帶四個,這樣就沒問題了。」
秦骨朵雖然還想說,她不想和趙剛組隊,她想和李天成一起組隊,但是似乎這樣的表述意圖太過明顯,終究她還是忍了下來,沒有說出口。
「叫大家都起來吧,再睡,太陽都要落山了。」趙剛從火堆上吃著羊肉串,站了起來,敲鑼打鼓似的吵醒了所有的老總,老總們各個又是頭疼,又是頭暈,又是頭昏地坐起來。
吃了許多麥餅作為早餐后,他們一行人出發,向著之前趙剛第一次開槍擊傷野羊的那個草場,走了大概一兩個小時的路程。
天氣漸漸又變得十分炎熱起來,老總們都把自己身上的西裝丟在魯濱遜家裡,穿著裡面一件襯衫,西褲都卷得高高的。甚至還有些時髦大膽的,直接從膝蓋部位,把褲子給剪掉了。
由於魯濱遜並沒有那麼多火槍,所以每個小組都只配了一把,輪流著上完火藥然後開槍。訓練了一個多小時后,基本上每個人都會使用火槍了。
陳佩珊領著四個老總:黃仁川、旺興財、莫乾和湖北天華出版社有限公司董事長廖熊。
「老黃,小姑娘都已經教了那麼明白了,你怎麼就是學不會呢?」旺興才故意要逗陳佩珊。
「小陳,我也有點不明白,是應該左手握住槍托,還是應該右手握住槍托,你再教教我唄。」莫干故意撒謊道。
「你們!!!」陳佩珊當然知道這群大老粗的意圖,「你們要是再這麼胡鬧,我就不管你們了,在這裡,你們必須聽我的。」
「老莫,你看你,一點都不尊重人家,應該叫陳老師。」旺興才臉上笑動的嘴皮,上下翻騰就跟浪花似的。
「陳老師,你就再給我們這些粗人演示一遍唄,說不定我們就全都會了。」旺興才笑呵呵地說道。
陳佩珊老遠和趙剛雙目相接,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趙剛趕緊把視線躲回去了。
李天成的小組在最左邊,他顯得十分認真,一絲不苟,像極了小學生班主任的二把手:盡職盡責,毫不懈怠。搞得他組裡的幾位老總,全都遠遠盯著旺興才和黃仁川看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李天成咽了一口唾沫,此時輪到他教四人中的最後一人,而這一人正是那個與老總們不合群,老是在陰暗角落偷偷摸摸窺視他的那位。
然而實際上,這個人看起來五官端正,姿態氣宇軒昂,有一身正氣的模樣,絲毫與那些地痞流氓沾不上邊,此刻李天成心裡顯得很慌。
「你叫李天成是吧?」這位老總問道,他穿著一件白色乾淨的襯衫,袖口高高擼了起來,一條筆直的黑色西褲直達腳踝。在陽光下他卻沒有流一滴汗,看起來神態瀟洒,從容自然。
李天成默默點了點頭,他也不敢問,只是演示著火槍的基本步驟,然後把槍交給對方的手中。
其他三位老總似乎也不怎麼關注這個人,既不和他套近乎,也不和他刻意刁難,他就彷彿是空氣一樣不招惹人的注意力,他端起火槍,按照李天成的指使,向遠處的草場開了一槍。
「你平時喜歡看書嗎?」這個老總眼睛與槍桿一條線瞄準遠處,說道。
看書?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李天成感覺到了什麼,這個人一定不簡單,他會不會就是趙剛那天晚上所說的,對他來說具有危險性的人物。李天成抬起頭瞄了對方一眼,這位老總表情自信,以十分坦然和信任的目光與人交流,從表面來看,尚且看不出對方所具有的敵意。
「喜歡吧。」李天成含糊其辭,「其實我之前並不喜歡看書。」
「這樣...」這位老總,火槍的鉛彈早已出膛,可是他依舊注視著遠方的天際,久久不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凝重而深思。
「那又是什麼讓你最近喜歡看書了呢?」白襯衫老總把火槍重新遞迴在李天成的手中,李天成低著頭接過來,不動聲色地給火槍重新上彈。
什麼讓自己最近喜歡看書?李天成在心裡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似乎之前他都沒怎麼想到過要這樣思考。如果非得尋找出個所以然的話,陳佩珊借給自己《魯濱遜漂流記》或許就是一個直接原因吧。因為在此之前,他沒有能力去閱讀任何課外小說。至於陳佩珊為什麼會借給自己《魯濱遜漂流記》,多半也是出於彼此雙方的親密關係吧,畢竟在教室里,他們兩人是前後桌。
「這個...好像有點說不清,之前沒有書看,現在突然有書看,所以就喜歡了吧。」李天成摸著後腦勺說道。
「突然有書看?」老總以十分輕鬆的口吻追問道。
「嗯嗯,別人借給自己的。」
「誰?」
這個人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啊!李天成指了指目光焦點處的那位女生,這位老總也遠遠看向陳佩珊,盯著她看了許久,之後他才把目光再次收回來。
「那,這本小說好看嗎?」
李天成覺得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為什麼這個老總一直要盯著問我關於書的問題?難不成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現在是在試探口實?
「還行吧。」李天成出於禮貌,他無法拒絕對方的連續追問,他必須一直做出對對方問題十分感興趣的姿態,面帶笑容,憨態可掬,撓著後腦勺。
「哪一本小說?」就在李天成和這位老總聊得越來越起勁時,他隊伍里的其他三位老總,已經悄悄混進了陳佩珊的隊伍中間,正在惹著陳佩珊大發脾氣。
李天成開始有些慌了,但是他又不敢抬起頭來,他想向其他人求救,可是他又不知道誰能幫他從這種困境里走出來。沒有辦法,他只能掙扎著繼續假裝著,他甚至開始祈求上帝:讓這個多疑的老總停下無止境的好奇心吧。
「《魯濱遜漂流記》」
「哦...」這位老總似乎毫不在乎李天成此刻的窘態,他繼續尋思著什麼,盤問著李天成,聽到這個書名,他又像是懂得了什麼。
「那個人!你見過他嗎?」這位老總突然問道。
誰?李天成有些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他抬起頭,看見這位老總的目光遠遠落在左側山峰的山頂上,借著明媚的光線,李天成能夠隱隱約約看見山頂上好像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斗篷,斗篷完全蓋住了他的頭,從遠處看過去,只能覺察出對方是個成年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到一米八左右,他左手上還拄著一個長長的木質拐杖。
奇怪了,李天成在心裡想,魯濱遜什麼時候弄了這樣一套衣服。
「那是羅賓。」李天成一看見魯濱遜的身影,他就覺得親切,露出甜淡的笑容。
「羅賓?指的是島上那位魯濱遜對吧。」老總還在盯著山頂看著。
李天成十分果斷地點了點頭。
「那你......」這位老總還想再繼續問下去時,謝天謝地,陳佩珊那邊的動靜鬧大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意過去,這位老總的審問環節終於被迫中斷。
「我不教你們了,你們欺負我。」陳佩珊蹲坐在地上,嚎嚎大哭,猶如暴風雨驟臨,雷電交加。
「你們幹什麼了?」趙國憲和秦次皇走了過來,平靜詢問道。
旺興才幾位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臉上露出尷尬和認慫的表情。
「他們老是重複讓這位小姑娘教他們使槍,簡直太壞了。」從李天成隊伍中跑過去的泰雄輝為陳佩珊打抱不平道。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付一位小姑娘呢,趕緊和人家賠禮道歉。」秦次皇作為鍾祥市市長,在這種糾紛中主持公道再合理不過了。
「陳老師,我們都是大老粗,你別介意,如果我們哪裡做的不對,我代表大家向你表示歉意。」莫干做著樣子認輸道。
「不對,全都不對!」陳佩珊大哭大鬧。
「你們看看你們,惹哭一位小姑娘。」秦次皇見僅僅道歉還收不了場,他厲聲命令道,「每個人罰款五百!全部金額作為小姑娘的精神撫恤金!」
「罰得好!」黃仁川自己招呼自己道,「我罰一千。」
「我罰兩千。」莫干趕緊跟上。
「我罰兩千五。」旺興才更不肯落後。
聽見錢叮噹落入褲襠口袋的聲音,陳佩珊這才沒有辦法,停下了哭泣。如此補償,勉強能夠彌補應付這些大老粗死亡的腦細胞吧。在趙國憲的幫助下,陳佩珊從地上站了起來。
「好了,小姑娘原諒你們了,你們以後就不要再欺負人家,多沒風度。」趙國憲說道。
「他們學過一遍,老是叫我再重複一遍,明明他們已經會了,還是叫我再重複給他們看。」陳佩珊還略帶抽涕地說道。
「要是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你不用忍,直接過來找我,我來訓斥他們。」趙國憲勸慰道。
「珊兒。」這還是趙剛第一次這麼稱呼陳佩珊,「要不你和李天成也組一隊吧,那樣你們兩個人也有個照應。」
「行吧?」趙國憲詢問著陳佩珊的意見。
陳佩珊揉了揉哭紅了的眼睛,看向遠處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老總兩個人的李天成,她以沉默代替了同意。
這樣,短暫的風波才漸漸平息下去,下午射擊比賽之前,陳佩珊一直在樹蔭下休息,全部老總只好圍著一臉嚴肅的李天成互相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