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房瀧的煎熬
房瀧本打算當晚就勸說聶錚錚使用驗孕試紙驗孕,不巧藍其輝上門拜訪,聶錚錚單獨和他見面,一聊就聊了半宿。
要不是尤莫然多次在門外提醒,聶錚錚只怕要等到困到極點才會休息。
房瀧親自送藍其輝離開,回頭就囑咐眾人,以後要是這麼晚了還有客人來,直接拒客,就說他們全都不在。
「你說藍老他們打算藉此機會舉辦一場玉石雕刻作品品鑒大會?」剛剛回屋,房瀧就從聶錚錚口中聽聞這個消息。
聶錚錚興緻勃勃地說:「是啊,我覺得藍老這個提議很好!子岡牌流傳後世的數量不多,其中還不乏後人仿造的,真假難辨,但有藍老他們幾位老專家坐鎮,應當能明辨真贗,讓人心悅誠服。還有啊,陸子岡除了喜歡雕琢玉牌,還擅長雕刻精巧的小東西,比如扳指,比如玉壺,都是精妙非常的作品。聽他的口氣,這次品鑒大會等同於鑒寶大會,只要有興趣的藏友提前報名,都可以把自己的玉石藏品拿過來,給專家當場鑒定。」
「藍老剛才還開玩笑說,把鑒定專家的名額給我也留一個。」
「不過我立刻拒絕了,我資歷尚淺,可不敢冒專家的名頭,人家看我坐在上面怕是要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對,這個鑒定專家你不能當。」房瀧擰著眉,神色十分不悅。
聶錚錚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挑起眉梢,語氣頗有些不滿:「我本來就沒想出風頭,不過你用得著特意提醒我一句嗎?怎麼,你也覺得我也沒資格做這個位置?!」
房瀧語塞。
「我沒有這個意思。」
聶錚錚冷哼,眨了會兒眼,眼眶又紅了。
房瀧滿臉無奈,只得轉移話題,問她明天一早想吃什麼。
不想聶錚錚更加委屈起來:「我現在困得要死,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哪裡想的出來明早吃什麼?合著我在你眼裡就是一隻豬唄,成天就只知道吃吃吃!」
得,他啥也不能說了。
聶錚錚見他沉默半天不吭聲,眼眶更紅了,剛才嬌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小心翼翼。
「我,我剛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我是不是最近脾氣變壞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想這樣的,可就是……忍不住,心裡總是有股無名火,想發又發不出來。」
房瀧幽幽嘆息,伸手抱住她,輕柔地拍了拍,「沒事,你好好休息,明早我讓尤叔多準備幾樣你喜歡吃的就是了。」
聶錚錚這般模樣,讓他心疼之餘還有一份莫名的心悸,腦海里突然湧現出一些不好的回憶。
那些破碎的埋葬在心底的記憶,猶如從最深的海溝里翻湧起來的泡沫,將靜謐無波的海面鋪了一整片。
他頭痛欲裂,勉強哄著聶錚錚入睡之後,起身走去書房。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房瀧聽見腦海里不屬於自己的另一個聲音,額頭上爆出青筋。
「你閉嘴!要不是因為你太懦弱,我怎麼可能受你的連累,也被這些不值一提的回憶所影響?!」
「放棄吧,這些回憶也是你的,根本無法分割開來。」
「不可能!只要你肯放棄主人格,把這具身體徹底地交給我,我自然有辦法完全祛除這些早就該銷毀的過去!」
「房瀧,你覺得這有可能嗎?你只是我的次人格,沒有我,如何能有你?我如果消失了,你也不會再存在。」
「你胡說,現在的我足以和你分庭抗禮!只要我不主動退讓,你根本不能控制再控制這具身體。」
「是嗎?那不如你試試看,能不能擺脫這些回憶的折磨,穩住自己的心態,不在錚錚面前釋放自己陰暗的一面?」
「你不用激我,我當然不會傷害錚錚!」
「可你的性格和我大相徑庭,你太暴戾,忍耐不住忿恨,又怎麼保證不會情緒失控,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閉嘴,我不想再聽你說話!」
房瀧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抬起頭看到窗戶上映照出的可怖臉龐,猛然後腿,雙手顫抖著抱住頭。
「我能克服得了,不過是一點童年的陰影罷了,算得了什麼?!」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目充血,目睹自己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狠厲,內心裡接連不斷冒出可怕的念頭。
那個女人尖刻又涼薄的話不停地在他耳邊回蕩:
「我為什麼要把你生下來?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不用受這種苦!」
「你長得這麼像他,將來是不是也會變得和他一樣?!」
「哭,就知道哭!哭死你算了——」
「我辛辛苦苦做的飯,你也嫌難吃是不是?!你跟你那個沒良心的爸一樣,都是白眼狼!」
「滾!你不喜歡我這個媽,有本事就去找他,去找他啊!」
「他早就不要你了!除了我,這世界上沒有人會要你!」
「你為什麼今天要在幼兒園和小朋友打架?他們說的難道不對嗎?你的確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你爸爸早就拋棄你了!」
「不準哭,閉上眼睛睡覺,不要管我!」
「嗚嗚嗚嗚媽媽錯了,媽媽不該罵你,可是你能不能乖一點,不要讓我操心,算我求求你了,不然我真的沒法活了……」
房瀧眼角一片殷紅,痛苦地捂住臉,劇烈地喘息著,猶如一條擱淺在暗礁的體型龐大的魚。
就算是海洋里稱霸一隅的鯊魚,只要擱淺,也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正如此刻的他。
第二天早晨,聶錚錚醒來后沒見到房瀧,只有尤莫然守在門外,為她準備了舒適的衣物和精緻的早點。
「咦,居然有豆汁?」她皺起鼻子。
尤莫然笑了笑說:「聽白家大院里一個老嬸子說,像你這種情況說不定想喝點豆汁,聞著確實不怎麼樣,不過你可以試試。」
聶錚錚不太樂意,嫌棄地把豆汁推到一邊,卻端起旁邊的螺螄粉大快朵頤,吃得非常滿意。
「六爺今天怎麼走的這麼早,又是哪裡出事了?」
尤莫然眼神閃爍了一下,回答:「沒有,只是他忽然牙疼,我給他掛了個很早的號,讓他去看牙齒了。」
「他牙疼?昨天怎麼沒聽他說呀。」聶錚錚狐疑地眨了眨眼,「尤叔,你別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尤莫然坦然道:「怎麼會呢,他真是去看牙了。」
「那好吧,看來品鑒大會只能我一個人去了。」聶錚錚遺憾地撇了撇嘴,又吃了幾個生煎包才覺得飽了。
她帶上騰林和韓涵,在保鏢的護衛下前往玉雕作品品鑒大會的會場。到了地方往四周一瞧,嘿,來的人還真不少!
藍其輝是今天的主角,早晨八點在海選的台上剛坐下,就被前來請求鑒寶的客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舉辦中心不得不讓安保過來維持秩序。
聶錚錚自然不願湊這個熱鬧,琢磨著現在也不需要自己露面,乾脆閑庭信步,在會場外圍溜達起來。
根據以往慣例,但凡有鑒寶盛會,諸多藏友或古玩商家都會聞風而動,在會場外頭支起攤位,想要結個善緣。不過像樣的東西很少,大多都是渾水摸魚的,想要忽悠一個算一個。要從這些物件裡頭掏出寶貝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聶錚錚不以為意,反正是閑逛,看到拙劣的仿古擺件就權當是個樂子,也並不會上前去戳破。
不過,一個生鏽的鐵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到攤主面前,指了指這鐵盒子,詢問攤主:「您這鐵匣子是從哪兒來的?」
攤主雙手揣在兜里,是個染著黃毛的小年輕,睡眼惺忪的像是還沒睡醒,打著哈欠說:「這是我爺爺的破爛玩意兒,好像是從海里打撈上來的什麼古董吧。」
「你要想要,我給你算便宜點,一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