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福康壽宴
南嫘也聽到殿外騷動的人聲,她隨著眾人視線看向門外,只見遠處行來一身著深紅色大氅的宮妃,身畔跟著一個低階宮妃,身後伴著兩個一等侍女一個掌事女官,還有一眾婢子,眾星捧月般地進得門來,氣勢十足,正是阮問心。
還不待南嫘反應過來,只見周圍一眾末等席位上的御女們站起身來,行禮道:「阮美人安康。」
南嫘心下一凜,也趕緊拉低了兜帽,掩人視線,又隨眾人起身,略微欠身施禮。因南嫘刻意退後幾步,掩在眾宮妃身後,阮問心倒是沒注意這邊,她一路匆匆向前,於自己席位上入座,宴會就快要開始了,她已經遲了。
眾御女行禮過後,又都入座。南嫘也隨眾人坐下,見阮問心直奔主位,並未對她有所察覺,她這才有閑暇偷覷阮問心,明眉皓目,顧盼神飛,眼神流轉間,透著掩不住的張揚,還和她記憶里一般鋒芒畢露。
「聖人至!太后至!」
只聽一聲唱喝,這場宴會的主角登場。眾宮妃起身,恭敬立於一側,視線迎上殿門。南嫘也立刻隨眾人起身,她略有些緊張地向下拉了拉兜帽、退後半步,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身朝服的太后自殿外被眾人簇擁著進入大殿,身畔有一身穿玄服的高大男子大踏步跟進來,正是皇帝祁瑄。
「聖上安康!太后安康!」眾妃躬身行禮,南嫘也順勢伏身。過了有半盞茶工夫,祁瑄與太后才行至首位入座。
「都坐吧。今日隨意些,都不必拘禮。」祁瑄開口,嗓音低沉,語氣平和,又帶著一股來自上位的威壓之氣。
南嫘隨著眾宮妃入座,她略抬起兜帽,偷眼看向坐於首位的兩人。末位離首位有些距離,看不太清楚,大體看到個身形。祁瑄大馬金刀坐於左上位,身形高大,星目劍眉,他一手握著一串佛珠閑搭在腿上,另一手支於案頭,坐姿閑散,似乎很是閑適。她此時才覺得,聖上模樣氣質其實極好的,自己以前怎麼看他怎麼討厭,也不過是因為氣他把自己召進宮裡來,害她與愛人分離,如今想想,是自己任性了,入宮的八年,聖上至少是不虧欠她什麼的。
右上位的太后,彷彿不是記憶中嚴厲的模樣了,而是慈眉善目,看著和善大度的樣子,想來她今日做壽,心情好。她穿著一件正紅金銀絲鸞鳥朝鳳綉紋朝服,顯得雍容華貴。正轉頭與離她最近的劉麗妃交談些什麼,劉麗妃雖然年齡大了一些,但裝扮一番還是出眾的,她此時穿了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在人群里也很顯眼。阮問心則正坐於劉麗妃身畔,似乎想插話進去,但太后瞥她一眼,並不理會。阮問心尷尬地坐在那裡、無人理會,似乎略有些局促。
「母親,既然已入座了,那開宴吧。」祁瑄似乎注意到太后三人的暗潮洶湧,開口搭話,不知是否有意,為阮問心緩解了尷尬的境地。
正在此時,卻聽得一女聲自殿外傳來。
「妾來遲。聖上恕罪,太后恕罪。」
壽宴遲到,是哪個不長心的,如此糊塗。眾人都朝著殿外瞧去。
只見穿了淺紫襦裙的林順儀匆匆趕來。南嫘看清她衣著,大感意外,竟然與自己一開始準備的那條襦裙有七八分相似,區別只在於,自己那條襦裙因為要模仿端文太妃服式式樣,採用了更為古舊的廣袖式樣,上面原是寶相花花紋,后被人改了牡丹;而林順儀的襦裙卻是正當時的窄袖小衫式樣,上面繡的是一朵朵並蒂蓮。
南嫘見那並蒂蓮紋樣襦裙忽然心中一動,林順儀這條襦裙原本是要被阮問心藉機發難的,可是此時她那襦裙上並未被添上鸞鳥圖案。南嫘想起自己那件被改過的襦裙,忽然意識到,並非阮問心發現自己痊癒改換目標對付自己,而是因為自己定製的那套襦裙與林順儀這件太過相似,阮問心買通的那個司衣盧巧蝶弄錯了。
沒想到她陰差陽錯還幫了林順儀一把,否則,她必折在這次壽宴上。不過,接下來林順儀所言所行,讓南嫘嘆息,真是個不長心的。
「林順儀,何故來遲?」太后臉色陰翳下來,壽宴遲到,實在令人掃興。
「太后見諒。」林順儀看太后神色不喜,連忙伏身行一大禮,慌忙道:「妾原本早該到了,誰知行至芙蕖殿西側門時,那殿里的小侍女出來倒污水,衝撞了妾,弄污了外衫。妾怕殿前失儀,這才慌忙回殿換了外衫,故而來晚了。」
「姐姐這話何意?」阮問心開口道,這林順儀近日來處處與她為難,此次更是一進來就向她發難。
「阮美人不知我何意嗎?」林順儀看阮問心接了話,也不顧場合了,只譏諷道:「你那小侍女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等我從那兒經過一頭撞過來,不是早有預謀么?妹妹別說你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