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勸阿兄丁憂
「是什麼辦法?」南煜見南嫘如此篤定,有些好奇。
自己這個妹妹與以前是真的不一樣了,南嫘原本是個不操心的性子,總是一副得過且過、不怒不爭的樣子,尤其是入宮后,孤傲更甚,讓人覺得越來越沒有人氣兒、冷清清的。而現在,她為自己這個兄長思慮頗多,兩人的關係倒是顯得親厚了不少,而且她為人也更機敏了,分析朝堂形式時條理清晰,關於南府處境的看法竟與府里的謀士分毫不差。
「這個辦法……也許並不能如阿兄所願繼續庇佑族裡了……」南嫘開口,停頓一下,眼觀南煜的神色,見他只是驚詫,並未有絲毫不認同的樣子,這才接著說到:「妹妹的法子……是要阿兄丁憂,離開朝堂。」
「離開朝堂?這如何使得?」南煜不解道:「那豈不是違背了父親的遺願?況且,只要相國一派官員還肯認我這個領頭之人,咱們的手上就還有些權力抗衡,能不被聖上清算。若真是丁憂走了,可就回不來此時的風光了,到時候我南家無權無勢,豈不更是任由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南嫘搖搖頭:「阿兄呀!你還想著到時候有無還手之力?你先想想如今,面對聖上的百般打壓,你可有還手之力?」
南煜神色一頓,緩緩搖了搖頭。自己如今不過是龜縮起來,任由聖上打壓罷了,哪裡有父親的那些老辣手段來給自己、給家族爭取權勢地位呢?
「那阿兄,難道你是覺得,聖上是個寬厚性子的君王?寬厚到明明忌憚我們南家,卻容得下以你為中心的相國一派官員們繼續發展,直到這股勢力他再也壓不住的時候?」
南煜喃喃道:「那便更不能了……」
「或者,阿兄你是覺得,當今聖上會忽然像先皇一般,跑去沉迷於道術仙丹之事,失了整頓朝綱之心,放南家一馬?」
南煜更是練練搖頭:「三娘怎會如此問?那更是無稽之談了!當今聖上可是個勵治之君。」
「阿兄既然知道我說得離譜,便也該知道,你那依靠忍耐退讓、謹守本分來維持南家地位不倒的想法,更是要不得!」南嫘嘆道:「橫豎也是要被聖上清算的,倒不如趁著如今聖上沒起了殺心,暫且撂下這朝廷大員的擔子、跑得遠遠的,避一避風頭。聖上有的是要整頓的勢力,你走了,他自然會把矛頭指向別人。」
聽南嫘分析一番,南煜似乎有些猶豫了,但還是搖頭道:「三娘呀,我若是不繼續擔任要職了,這宮裡那些腌臢手段,豈不更往你身上招呼!」
南嫘道:「阿兄不必憂心我,我自有法子活得好好的。但前提是,南家不能倒。若是南家一族覆滅,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在這後宮里,也翻不出花樣來的!」
南嫘接著又道:「待阿兄丁憂回來后,即使回不到朝廷要員之位,只要還能謀個閑差噹噹,也算有個地位。再加上咱們族裡許多外家兄弟也擔任些不大不小的京官,南家還可支撐下去,雖然……不再如父親期望的那般……是大祁朝第一門閥世家了。」
「如此想來……倒也是個法子……」南煜深嘆一口氣:「可父親的心血……也是敗在我手上了……」
「阿兄,即使父親在世,也擋不住如今的形勢了。」南嫘拉住南煜的袖子,真切道:「阿兄勿須自責,如若能夠保下南家族人性命,阿兄也不算有負父親重託。如今聖上和太後為了陳家起了多次爭執,但朝堂多方勢力相壓迫,聖上不敢輕舉妄動。聖上正需要一個喘息的機會,阿兄現在退出,正是個好時機。」
「你是說,讓聖上領了我們南家的這份情?」南煜搖頭:「即使我離開,可相國一派勢力還在啊。」
南嫘道:「這就需要阿兄做些聖上看得到的安排了。」
「聖上看得到的安排?」南煜明白南煜是要他親自出面打擊限制相國一派勢力,以向聖上表忠心,他思忖半晌,搖頭道:「不成,那些都是父親的老手下。父親逝世之後,他們立刻擁護我上位,雖說各自存了其他心思,但這是恩,我們南家從不忘恩負義。」
南嫘嗔道:「哪裡的話,難道妹妹就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不成?」
南煜連忙搖頭道:「阿兄怎會如此想,只是你剛剛說……」
「阿兄會錯意了。」南嫘道:「妹妹不是要阿兄出面打擊父親的手下,而是,指引他們……與陳家對上一對。」
「陳家?太後殿下母家?」南煜蹙了蹙眉:「你是說要我們牽制陳家,讓聖上坐收漁利?」
「沒錯。」南嫘道:「倒不是一定要和陳家鬧到針鋒相對、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要時不時給他們下點絆子,讓他們忙不迭地奔忙就好。」
「以此,向聖上邀功。」南煜道:「可是……太後殿下那樣強勢的人,如何會善罷甘休?」
「不過是給陳家使點絆子罷了,阿兄你這個領頭人物又不在京中,陳家不會太過針對南家的。況且,陳老將軍年邁,太后的嫡親弟弟不怎麼成器,陳家目前只能仰仗太后,可是太后若是想干涉朝政之事,也不敢明目張胆,若是太后又什麼動作,妹妹也能察覺,到時候會給阿兄通個音訊的,咱們想法子避開。」南嫘道。
「如此……」南煜思量半晌,最終,深嘆一口氣道:「便依三娘之計。」
南嫘也長舒一口氣,這便是成了。等阿兄鼓動相國一派官員與陳家鬥起來,再趁機遞了陳情表,聖上定會看明白南家的退讓之意,准了阿兄的丁憂。那時,她便可在倮厥族一事上獻計了。
也許,聖上不敢全然信任她這個權臣之女,還會猶豫些日子。但只要她能搶了阮問心的先機就好,只要阮問心的權勢起不來,她的日子都不會太差。
而如今,迫在眉睫的一件事便是秘書監的那幅西北地圖了。不久,等倮厥族的朝貢隊伍即將入京的消息一傳來,阮問心就該行動了。而她,只能比阮問心動得更早,才能抓住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