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期限

冬月十四。

洛於恆例行歸來。

上次回來，洛於心有問過他在生日的時候有沒有收到過什麼禮物，他搖頭說沒，還問她為何問這個，她笑著沒說，就說隨便問問。

雖說曹狗蛋經常找李小藹說一些關於將來洛於恆前途的事情，但是，見了洛於恆，她依然顯得高高興興的，似乎沒把曹狗蛋的話掛心上。

洛於恆每次回來，她都會給他背《蒙典》，然後一起繞著村子到處玩。

見得這樣的情形，曹狗蛋眼神里一片黯淡。

這天，秋菊來找洛於心，一臉高高興興的。

洛於心見了，不由詫異，問：「什麼事把你高興的？」

秋菊滿臉是笑，說：「我爹、我娘，同意給我兩年時間考慮將來的婚姻大事啦！」

洛於心一聽，眼裡不由閃爍欣喜的光芒，說：「恭喜啊！」

秋菊笑著，說：「我可是跟他們說了好些天，才把他們說服了呢！好在，哥哥、嫂嫂也都幫我說了一些話！」

「說了一堆，我娘才讓了步，說給我兩年期限，要是明年、後年還沒想好，就給我找夫家，沒得商量。」

「至於這兩年，應該不會再有媒婆上門了！」

她高高興興地說著。

「於心，謝謝你啊！」她滿臉喜悅地說。

「謝我幹嘛？」洛於心奇怪。

她說：「謝你的建議啊！要不是你的建議，我也就不會試著去說服我父母了！然後，就一切聽著他們的安排了！要是聽著他們的安排，我看，我明年一滿十五，就得嫁人了。」

洛於心笑了笑，說：「我就說嘛，趙大叔、大嬸還是很好說話的！平時，就看得出來，他們很疼你！」

說話之間，不由羨慕，羨慕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才沒有呢！」秋菊撇著嘴說，「他們就是想趕緊地把我嫁出去！弄得好像我在家裡多待幾年，就嫁不出去一樣！」

話是這麼說，事實上，她也知道，父母是疼愛她的。

「嘿嘿，於心，我又可以留下來，在家養蠶了！」她一臉高興，「明年養蠶，還要嘗試你的那個蠶葯呢！」

洛於心淡淡笑著，說：「你就那麼喜歡養蠶啊？話說，嫁人了，也可以繼續養蠶啊！」

秋菊便皺眉，說：「也不是我喜歡養蠶，我是喜歡跟你一塊，一起交流養蠶的經驗。要是嫁了人，平時就沒法跟你玩了。」

跟著嘆了一聲，說：「唉，但願這兩年的時間，能夠慢點兒。」

然後看她，問：「於心，這兩年，你不會離開吧？」

洛於心微微驚訝，旋即笑著說：「不會啊！我家就在這裡，還能去哪裡？」頓了一下，又說：「別跟我提侯府啊！我是不會回去的！」

秋菊點頭，然後又說：「可是，以後，你也要嫁人啊！嫁了人，豈不是不在這裡了？」

皺了下眉，洛於心說：「嫁人嘛……我都沒想好呢！總之，我覺得，你嫁人，肯定會在我前面，嘿嘿！」

秋菊伸手打了一下她，「胡說！」跟著說：「指不定，我的兩年期限還沒到，你就嫁給誰誰誰了！」

擺著一臉憂色：「你要是嫁去了遠方，以後，我們只怕就很難見面了……」

「好啦，別說這個！」洛於心說，「再說，等會我們都傷感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秋菊「嗯」了一聲，然後說：「對了，今年，青雲也不回家？」

洛於心撓了撓頭，說：「他啊，我也不清楚呢，還沒問。」

去年，青雲還「回去」了一趟，今年……

洛於心開始琢磨，要不要讓青雲假裝著離開幾天？

不然，一直留下來，不回家，人們總會覺得奇怪。

於是，到了晚上，她就跟青雲談這事了。

「假裝離開？」青雲臉色詫異。

「是啊！」洛於心點頭，「不然，你一年到頭都沒回家一趟，說不通啊！」

青雲摸著鼻子思索了一下，說：「好吧，可是，我應該怎麼假裝離開？」

洛於心想了想，說：「要不，你出去玩幾天？不是有馬嗎，你要出行，也挺方便的。既然你說家在凌安郡那邊，那就去凌安郡城待幾天好了，就當是去玩玩。你也辛苦了一年，也該去外面轉一轉、放鬆一下了。」

青雲眼裡帶著猶豫，說：「這個嘛……」

看樣子，似乎不太願意。

洛於心皺眉，看著他，說：「怎麼，還有什麼擔憂的嗎？銀子的話，我可以給你，保證你這幾日不愁吃喝還有住的。」

青雲苦笑，說：「錢用我自己的就行，我不是還有五十兩在你哪裡嗎？」

洛於心說：「五十一兩五百文。」

青雲嘀咕：「記得這麼清楚……」

洛於心就當沒有聽到，說：「你考慮一下吧，看看什麼時候合適，就當是去旅遊好了。」

青雲嘆氣，說：「一個人旅遊，不好玩唉。」

洛於心：「……」

不過，最終，幾天後，眼見天氣不錯，他還是騎馬假裝回家了。

出門的時候，洛於心給了他五兩銀子。

嗯，他的銀子。

約定的時間，是七天後回來。

青雲本來說五天的，洛於心覺得有點短，建議再加兩天，這樣，才更像是回家。談了一氣，才勉強談妥。

「我二十七回來！」他說，然後就騎馬離去了。

離開的這天，是冬月二十一。

青雲走後，洛於心不由覺得有點空落了。

家裡，就只有她與春意。

「小姐，他這是回家了嗎？」春意問她。

洛於心：「嗯。」

也沒解釋太多。

眼睛眨了一下，問：「你不回侯府嗎？」

春意恭敬著神色，說：「侯府沒來旨意，奴婢不敢回去。」

洛於心吸了口氣，說：「那你想回去嗎？」

春意答：「回小姐，追隨在小姐左右，挺好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離開。

洛於心微微思索，看著她，說：「春意，你多大了？」

春意答：「十五了，明年十六。」

洛於心說：「那我得叫你一聲姐姐了？」

春意低著眼眸，說：「尊卑有別，奴婢不敢。」

洛於心轉了轉眼睛，又問：「你已經及笄了，就沒想過，嫁人嗎？」

也是因為秋菊最近跟她談了這個，她才問的。

春意稍稍沉默，然後回答：「奴婢乃侯府丫鬟，婚姻之事，不能做主。一切，皆聽侯府安排。」

洛於心說：「要是侯府不做安排，那麼，你豈不是打算終身不嫁？」

春意說：「奴婢的性命都是侯府的，哪怕終身不嫁，那也沒什麼。」

洛於心說：「可是，你甘願終身不嫁？」

春意說：「願或不願，都得服從侯府的旨意，這不是奴婢能決定的。」

洛於心眼神微微一動，說：「那麼，問你個問題。」

春意：「小姐請問。」

洛於心：「我若是嫁了人，去了遠方，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跟著我嗎？」

雖說戶籍綁在這裡，但是，嫁人之事，戶籍卻是不限制要嫁哪裡的。

春意微微驚訝：「小姐這是想好要嫁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