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紀苒詢問男孩的來歷。

按她的本意，弄明白這孩子的來歷后，就可以通知他的家人來接他回去。不過想到在鎮外的異植森林裡撿到這孩子時的模樣，紀苒不禁腦補一出豪門的狗血愛恨情仇大戲。

不知道星際時代的豪門是怎麼模樣的，是不是也有這種豪門狗血大戲。

男孩並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漂亮的湛藍色眼睛沉默地瞅著她，讓紀苒有些負荷不住地扭過頭。

她對這種漂亮得像小天使的孩子沒有絲毫抵抗力。

不過她很清楚，這是別人家的孩子，她再喜歡也不能伸出魔爪。

紀苒試著和小正太溝通，「索蘭小朋友，你家在哪裡，你的家人呢？你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嗎？你一個小孩子在外，沒有家人陪著總歸不好，我們可以幫你通知你的家人過來接你……」

「沒有。」男孩開口，看著紀苒的眼睛，「我沒有家人。」

紀苒怔了下，「那你……」

他再次閉上嘴，沉默地看著她。

紀苒很想問他到底經歷什麼事，為什麼會受那麼重的傷，被拋棄在異植森林裡。

但看到他此時沉默的模樣，總有些不忍心。

長得好看的人總能得到世人更多的寬容，這小正太長得實在太好看，讓紀苒生起一種不忍的憐惜之情。

雖然不忍心，但她仍是決定問清楚，「你有地方去嗎？」

男孩沉默地搖頭，依然用那雙清清澈澈的藍眼睛看著她。

紀苒差點忍不住捂著胸口，承受不住小正太像小動物一樣求收留的眼神。

發現這男孩的過份沉默，紀苒估模他的身世可能不太好，或許是先前的經歷在他心裡留下創傷。

想想也能理解，畢竟這孩子還小，就經歷這種事，會留下心理陰影也是正常的。

她決定暫時作罷，從背包里掏出一個蘋果，笑著問：「索蘭小朋友，想吃蘋果嗎？」

男孩隨意地點頭。

紀苒去衛生間將蘋果洗了，順便用異能將蘋果里殘留的狂暴能量凈化，將它削皮切成小塊，放到乾淨的果盤裡，然後遞給男孩。

男孩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並不影響正常進食。

蘋果塊細心地用牙籤插好，男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拿起一塊放進嘴裡。

蘋果又脆又甜，味道非常棒，吃進嘴裡，只有濃郁的果香味，沒有預期中的酸澀異味。

男孩垂下眸子看著果盤裡的蘋果塊。

「怎麼了？不好吃嗎？」紀苒問道，以為野生的蘋果有問題，拿了一塊放進嘴裡嚼了嚼。

蘋果又甜又香，比她在藍星時吃過的蘋果種類都好吃，估計是野生的蘋果經歷過宇宙輻射變異后，味道也跟著進化，就算不喜歡吃蘋果的，都忍不住愛上這味道。

突然，紀苒咀嚼的動作頓住。

她好像明白其中的問題。

這蘋果的味道實在太好，好得不正常。

因為宇宙的輻射原因，很多動植物都發生變異，蘊含狂暴能量，這種狂暴能量對人體的基因有破壞作用，不過若是少量倒是沒問題。雖然星際的各個種族一直致力於用科技手段清除這些狂暴力量，但還是無法完全清除乾淨，會留下一些殘餘，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

像一些只是蘊含微量的狂暴力量的可食用植物之類的，因為量太少，對人體的損害不大，可以食用。只是吃進嘴裡時，會有一些澀感和異味，不過因為太微弱，可以忽略不計。

紀苒雖然知道星際時代不同於安全的藍星時期，但因為她來到這裡的時間不長，前兩個月被老伯特保護得太好，接觸的也不多，竟然忘記了。

心裡正懊惱自己大意時，紀苒就聽到旁邊的小正太道：「沒什麼，很好吃。」

紀苒看著神色平靜的小正太，徒勞地解釋：「這蘋果是我在鎮里買的，你喜歡就好。」

鎮里也有可食用的蘋果賣，至於味道如何，紀苒沒有吃過，因為太貴她捨不得買。她覺得，像這種完全沒有狂暴能量的水果還是有的，只是不輕易供給平民食用。

小正太安靜地看著她，並沒有什麼異常的神色。

紀苒和他對視一會兒，見外面的天色已晚，說道：「索蘭，你還要在醫院裡待一個晚上觀察，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剛起身，她的袖子一緊，轉頭時就見坐在床上的男孩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男孩仰著漂亮的小臉看她，橘紅色的夕陽從窗口傾泄，灑落在他身上，柔軟的鉑金色頭髮，白嫩無瑕的臉蛋，讓他看起來漂亮得不可思議，宛若墜落人間的天使。

紀苒再次被暴擊。

她有些手足無措，問道：「怎麼了？」

這一刻，她已經忘記在異植森林初見時，這孩子像狼崽一樣的目光，將他當成一個正常的孩子。

「你明天會來嗎？」男孩開口詢問，眉宇間露出幾分不安，生怕她拋下他。

紀苒的一顆心頓時像是泡在溫水裡，眉眼變得柔和，笑著說：「當然啦，既然我將你救回來，自然要安排好你。」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將人救回來后，她自然不會多管閑事，但這是一個孩子……

紀苒的思想仍停留在藍星時期，無法放著一個剛脫離死亡的無依無靠的孩子。

得到她的保證，男孩方才慢慢地鬆開手。

紀苒和他道別，走出房門時，仍看到坐在床上的男孩望過來的眼神，就像一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獸，讓她差點忍不住跑回去抱著他保證自己不走。

她定了定神，選擇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時，紀苒遇到凌醫生。

凌醫生有些疲憊地靠在牆邊，清秀雅治的眉眼在夕陽中添了幾分暖意，一身大白褂襯得他玉樹臨風。

據說凌醫生在伽爾鎮里有很多追求者，行情非常好。

紀苒看到這一幕，突然明白那些人為何對他如此痴迷。

「凌醫生，你還沒下班？」紀苒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

凌醫生睜開眼睛，不答反問：「你問清楚那孩子的來歷了？」

紀苒不意外他會這麼問，她心裡明白凌醫生會特別照顧她是因為老伯特的原因，對此她也是承這份情的，當下說道：「沒有，他不肯說。」

她將索蘭小正太的態度告訴凌醫生，按男孩的話，他現在沒有可以依靠的父母親人，無處可去。

凌醫生聽完后，沒說什麼，只是道：「他的來歷不正常，這點你要清楚。」

紀苒點頭。

「不過看他現在的情況，只要他還在伽爾鎮，暫時是安全的……」

說到這裡，凌醫生看向紀苒，果然見她的雙眼微亮，顯然非常喜歡那孩子。

漂亮的孩子確實討人喜歡，更何況現在孤身一人獨居的女孩子，更想有個人陪伴，這種柔軟可愛又沒有攻擊力的孩童是最好的人選。

凌醫生沒再說什麼，叮囑她回家小心便離開。

雖說曾經答應老伯特多關照這孩子，到底男女有別，凌醫生並不想像個老母雞一般照顧個女孩子，插手她的私生活。

**

翌日大早，紀苒就醒了。

她惦記著醫院裡的索蘭小正太，有些睡不著，決定還是去看看那孩子現在怎麼樣。

紀苒打開冰箱，將一支草莓味的營養液放到背包里，想了想又取出一支菠蘿味的營養液一起帶去醫院。

抵達醫院，紀苒發現今天的病人不少，甚至有些根本不是病人，而是來找凌醫生的瘋狂追求者。可以想像，若是這些追求者敢擾亂醫院的秩序，一定會被大怒的凌醫生轟出來，禁止他們再來醫院。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些追求者為了能見到忙碌的凌醫生，會特地弄傷自己。

可惜對一些皮肉傷之類的，凌醫生從來不會出面給他們治療，故意弄傷自己也枉然。

紀苒避開那些病人和非病人，朝住院部走去。

來到索蘭居住的病房，紀苒敲了下門，門從裡面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機器人助理，昨晚便是機器人助理陪伴住院的男孩，相當於藍星時代的護工一類，又兼職了護士的工作。

星際時代，很多崗位已經被智能機器人取代，有些瑣碎的工作，它們做得比人類都要好。

男孩已經醒來，正坐在床上，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朝霞。

發現她過來時，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瞬間綻放的光彩比朝霞更明亮，這讓紀苒頓時生起一種濃濃的愧疚感，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竟然讓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自己待在醫院裡。

她輕咳一聲，甩開那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走過去。

「索蘭，昨晚休息得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索蘭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旁邊的機器人護理。

機器人護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索蘭小可愛的恢復情況不錯，昨晚一夜都很正常，休息得不錯，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若無意外，他今天可以出院。」

紀苒十分驚喜，「是嗎，真是太謝謝了。」然後她轉頭問男孩，「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

得到答案，紀苒取出兩支營養液，笑著說：「我正好帶了兩支水果味的營養液，有草莓味和菠蘿味，你喜歡哪種口味的？」

男孩盯著兩支營養液沒有說話。

機器人護理走過來，用吃驚的語氣說：「紀小姐，今天的早餐，您打算讓索蘭小可愛吃營養液？」

紀苒眨了下眼睛，「是啊，其實挺好吃的，又有營養……」

「但索蘭小可愛還是個孩子呢！」機器人護理用痛心疾首的語氣說，「你怎麼能讓可愛的孩子吃這種東西？它雖然有營養，但孩子們不喜歡啊，你應該弄些正常的、有營養的食物讓他補充身體需要的能量和營養……」

紀苒：「……」

紀苒默默地看著痛心疾首地教育自己該如何養孩子的機器人護理，有些汗顏。

明明作為一個藍星人，她應該更習慣正常的食物，但營養液這東西實在太方便，雖然吃起來像糊糊，但味道並不算糟糕，還能選擇口味，一支下肚，不僅能飽腹，還能補充身體所需要的營養，簡直是神物。

所以在趕時間時，紀苒已經習慣用它來代替三餐。

在紀苒被機器人教育時，一隻小手伸過來，取走菠蘿味的營養液，默默地喝起來。

小正太喝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分外可愛，讓紀苒都忽略了旁邊機器人護理喋喋不休的教育，漫不經心地應著。

機器人護理髮現小正太竟然吃完一管營養液時，大驚失色，「索蘭小可愛，你怎麼能如此虐待自己？」

紀苒：「……」

原來喝營養液是虐待自己嗎？

在機器人護理陷入自己失職的檢討中，凌醫生帶著護士過來查房。

看到病房內的情況，他只是挑了下眉頭，朝正在轉圈圈自責的機器人護理道：「你去取份正常的早餐過來。」

機器人護理應一聲，噠噠噠地離開。

紀苒暗暗擦了下汗，朝凌醫生笑了下，正欲開口說話，就聽到凌醫生說：「機器人護理的話也有道理，營養液雖好，但也不能三餐都取代，還是要攝取一些蘊含能量的正常食物比較好。」

「營養液里不是包涵人體所需的營養嗎？」紀苒奇怪地問。

凌醫生臉上露出輕蔑之色，「只有低等的種族才會以營養液為三餐。」

紀苒默默地看著他，覺得自己胸口被扎了一刀。

雖然她不知道藍星的純人類是不是低等的種族，但毫無疑問，在星際種族眼裡，純人類不僅武力值低，壽命也是最短的。

凌醫生給男孩檢查身體。

檢查身體的過程很快，確定索蘭的身體完全沒問題后，凌醫生道：「你可以給他辦出院手續了，回去后最好讓他多吃一些有能量的正常食物補充所需的營養。」

營養液這東西，被專業的凌醫生認為是垃圾，不能給剛出院的病人食用。

紀苒：「哦。」

男孩仰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紀苒。

凌醫生收起檢測儀，看了眼這一大一小，忍不住按按額頭，朝紀苒道：「你出來。」

紀苒乖乖地跟著他走出房門。

男孩坐在床邊看向門口，房門輕掩著，雖然門外的人交流的聲音極低，但他的五感異於任何高等種族，依然能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男孩眼中的金色流光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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