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司馬大鎚和錢進寶

鐵鎚幫的位置，在福澤鎮的東南側，和銅爐派遙遙相對。

雖然鎮上的百姓不怎麼在意，但司馬大鎚還是有幾分「邪道幫主」的自尊，把幫派建立在了距離鎮子中心比較遠的區域。

遭遇襲擊之後的第二天一早，吳能等人就跟隨著錢進寶一起來造訪了鐵鎚幫。

一行人走到鐵鎚幫的大門口，只見一座木製拱門豎立在他們面前，門兩側掛著兩把紙糊的鎚子，中間三個吳能不認識的方塊字，系統翻譯之後是「鐵鎚幫」之名。

大門之前，站立著幾個鐵鎚幫的普通幫眾，他們看到錢進寶和吳能等人的到來，臉上現出幾分緊張神色。

「來者通名！」一個幫眾在門口大喊道。

「通名，通名你個頭啊！沒看見是錢掌柜嗎！」另一個職位稍微高一些的幫眾一把抓住那個不慎說錯話的幫眾的腦袋敲打了起來，看起來頗是生氣。他敲打了好幾下，才一臉討好地轉過頭，看向錢進寶，雙手拱了拱，然後探過身來。「掌柜的您大駕光臨，請問有什麼事啊，小的去通報幫主？」

看著這幾個活寶在自己面前演戲，錢進寶輕咳了幾聲。

「勞煩前去通報司馬幫主，就說錢某人想和他談一件大好事。」

「大……好事？」那幫眾愣了一下，看著滿臉笑容、和藹可親的錢進寶，身體忽地抖了一下。「那，那我進去通報，請您稍候——你們幾個，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去給錢掌柜搬椅子來，再奉上好茶招待！」

看著說話的幫眾飛奔著朝著院子里跑了過去，錢進寶頗有些無奈地請吳能等人一起坐到了其他幫眾搬來的椅子上，一行人喝著茶，等待著裡面的消息。

鐵鎚幫當然沒什麼好茶可以招待錢進寶——至少錢大掌柜喝了一口之後就放下了杯子，顯然對這粗茶很不習慣。吳能等人倒是毫不在意地牛飲了幾杯，大有江湖人士的豪邁之氣。

過了好一會兒，司馬大鎚才帶著千里追魂和一群幫眾急匆匆地趕了來。

他身上的衣服不太整齊，臉上還帶著木訥的表情，看起來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手裡提著兩隻鎚子，小臂上的肌肉高高鼓起，似乎很是緊張。

在他身後，千里追魂雙眉緊緊皺起，嘴巴閉得死死的，手裡提著自己的那把空心鎚子，看起來比自家幫主還更緊張幾分——吳能簡直能從幾米之外聽到他咬牙的聲音。

其他幫眾臉上的表情或是憤怒，或是謹慎，或是畏縮，彷彿錢進寶此次到來，不是來談什麼好事，而是要跟他們火併一場。

吳能將這些人的樣子看在眼裡，禁不住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進入這個世界也有幾天了，但他始終習慣不來這群江湖人士的做派。丘大山好財，丘小影鬼精靈，司馬大鎚莽撞，千里追魂膽怯，也就是錢進寶還有幾分氣魄，但卻偏偏被一群傀儡嚇得要跑路——這幫人也忒不爭氣了點兒。

「錢掌柜，吳掌門，幾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啊？」看到錢進寶和吳能等人，先開口的倒不是司馬大鎚，而是千里追魂。

至於那位司馬幫主嘛，他現在似乎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的樣子。

「在下想跟司馬幫主談一筆大買賣。」錢進寶臉上笑容不減，就差把「善意」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哦，哦……」千里追魂沉吟了兩聲，扭頭看向司馬大鎚——司馬大鎚似乎還是不太清醒，連忙貼上身去，悄悄捅了司馬大鎚兩下。「幫主，錢掌柜來找你談買賣？」

「買賣，買賣好啊！」司馬大鎚猛地一搖頭，似乎終於清醒了過來。「不知是什麼買賣，莫非是人命買賣嗎！」

「司馬幫主不請我們進去談？」吳能試探性地問道。

「這還進去幹什麼啊！」司馬大鎚咆哮道。「錢掌柜，有什麼道兒儘管畫下來，司馬某人都接著呢！」

吳能看著司馬大鎚，再看看他身後那些或是憤怒或是怯懦的幫眾，又回頭過來看了看滿臉堆笑的錢進寶，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現在的情況很是有趣。

司馬大鎚昨晚和王鈺打過一場，被王鈺擊敗，現在看到錢進寶帶著一幫人過來，下意識地以為錢進寶是來尋仇的，此刻心中極度恐慌，只能發狠話來給自己提氣。

而錢進寶實際上是想來靠著司馬大鎚的關係來躲避傀儡谷的追殺的，也就是說，他有求於司馬大鎚。所以錢掌柜現在臉上滿是笑容，恨不得把一年份的微笑都用在今天這一天里，生怕司馬大鎚不幫忙。

「誒，司馬幫主，這是說得什麼話啊！」錢進寶長嘆一聲。「你我之間哪有什麼仇怨啊，在下這次來，真是和你談生意的，是給你錢的那種生意！」

「啊？啊——沒有仇怨，哪兒來的仇怨啊！」司馬大鎚有些懵懵懂懂地接話道。「錢掌柜請進，請進！那個，追魂，你去讓兄弟們放下手裡的東西，我要在正廳招待錢掌柜！」

千里追魂看著氣氛轉危為安，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此刻聽到幫主吩咐，他忙不迭地跑回了院子里，一邊跑一邊喊著「放下兵刃」「正廳招待」的話。

司馬大鎚一臉笑容地將錢進寶和吳能等人請進去，帶著一群人緩慢走向正廳。

進了正廳，一群幫眾剛剛把桌子抬出來，現在正在用抹布擦拭著桌椅。

司馬大鎚臉上稍顯尷尬，揮揮手讓幫眾們快些打掃乾淨。錢進寶倒是毫不在意，待鐵鎚幫的人把桌椅收拾乾淨，便請吳能等人先坐了下來，自己也坐到了客位上，請司馬大鎚坐到最中間。

幫眾們端了茶水來，給錢進寶和吳能等人各自奉上茶。千里追魂也走了進來，和七、八個幫眾一起站在了司馬大鎚身後。

司馬大鎚甩甩手，讓其他的人都先離開。然後一臉笑容地看向了錢進寶。

「司馬幫主，錢某聽說你最近遇到些煩心事兒，需要些銀子，不知道現在這銀子可攢齊了么？」

錢進寶這話就是想客套一下，不想司馬大鎚聽了錢進寶這麼說，又想起昨天晚上帶人去搶劫，把錢進寶家裡的傭人都打暈了，最後還無功而返的事情，不由得羞愧滿面，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倒是顏色豐富。

錢進寶看了司馬大鎚的表情，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急切了，連忙端起自己的茶杯，裝作小酌一口。

「哎，我的意思是，司馬幫主和錢某也算是這福澤鎮上的老鄰居了，幫主既然有需要，錢某自當幫忙嘛！」

聽到錢進寶這一句話，司馬大鎚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錢掌柜的意思是，要贊助我些錢財？那在下就先謝過了！」

「不白贊助，不白贊助！」錢進寶連忙回道。「錢某從秋意閣離開之後，一直在江湖上漂泊，現在也有了重入門派的想法。不知道司馬幫主的鐵鎚幫里，養不養閑人啊？」

這話說得直接，司馬大鎚一下子就懂了。

「錢掌柜有意加入我們鐵鎚幫？」司馬大鎚有些吃驚地喊了出來。「我們這可是個小幫派啊……」

「哎，不礙事，不礙事。有司馬幫主這等大才，想必鐵鎚幫很快就會興盛起來。」錢進寶睜眼說著瞎話道。

「在下實在是無甚才幹，還請錢掌柜再考慮一二吧！」司馬大鎚聽了錢進寶的吹捧，帶著三分感動七分自慚回道。「以錢掌柜這般才能，真想要重入門派，天下何派去不得？」

說到此處，他彷彿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太浮誇了，連忙在後面又跟了一句。

「當然，八大門派可能是夠嗆……」

錢進寶笑容一滯，顯然，這個道理他也清楚得很——實際上，若不是為了他在這鎮子上辛辛苦苦打造的府邸，還有府邸里積存的財貨，他也不會想要投奔鐵鎚幫這麼個不入流的小幫派。

誰知他隨便客套幾句，司馬大鎚卻愈發自慚形穢，不斷鼓勵他投奔其他地方，這也真是弄巧成拙了。

兩人很是客套了一番。錢進寶極力想要進鐵鎚幫，司馬大鎚卻一再推脫，聽得吳能也是暗自嘆氣——這倆人的性格實在是大相徑庭，未來要怎麼合得來只怕還是個問題。

「錢掌柜，司馬幫主，二位不必再爭了。」吳能幹脆發了話。「司馬幫主，既然錢掌柜有心加入鐵鎚幫，又有銀錢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你也不要再推脫了——錢掌柜這樣的人才，也不算配不上你們鐵鎚幫吧？不如就請錢掌柜擔任貴幫的副幫主一職，如何啊？」

司馬大鎚看了看吳能，又帶著些許欽佩的眼神看了看吳能身後的王鈺，再瞅了瞅錢進寶，看錢進寶臉上笑容不減，心中終於有了幾分底氣。

「成！」司馬大鎚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就請錢掌柜就任我鐵鎚幫副幫主之位！」

錢進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珠。

說了這麼久，對方總算是同意了！

正在此時，門外忽地傳來了敲門聲。

司馬大鎚和錢進寶對視一眼，然後喊了一聲「進來」。

只見一個瘦弱的幫眾彎著腰，舉著一面牌子，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司馬大鎚看自家弟兄如此膽怯，不由得感覺在錢進寶和吳能等人面前丟了臉面。

「抬起腰來！」他怒喝一聲。

拿著牌子的幫眾勉強抬起腰，兩隻手卻將牌子高高舉過頭頂。

「什麼勞什子玩意兒！」司馬大鎚啐了一口，站起身看向那面牌子。

看到那牌子的一剎那，他的腳跟猛地一顫，險些重新坐了回去。

「邪月四星令？可是使者大人到了？快，快跟我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