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自由之路
說完,他便出門打飯去了,一旁的林必達看著舒翰,開口說道:「舒翰,你可真行,幾滴眼淚為我們換來一頓飯。「他的臉上笑得很是燦爛,自從成為奴隸以來,他們吃的都非常糟糕,如今能夠吃一頓自由民的晚餐,他頓時覺得這頓打都挨得值。
而或許是舒翰救了他的命,這讓他對舒翰的態度好很多,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舒翰看著他一陣恍惚,他突然發現,林必達笑起來比裝起b來,要好看的多,就像電視劇里的高中校草似得,但想到他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他就搖搖頭,這就是個熊孩子。
舒翰沒有理他,自己的眼淚可不是為了一頓飯掉的,林必達見舒翰沒有搭理他,倒也不怵,等過一會兒之後,他繼續開口說道:「你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救我?我當時可是在罵你。」
「我看那兩個告密的人不爽,這個答案你滿意嗎?」舒翰說道,林必達撇撇嘴,說道:「嘿,不願說就不願說,不過我這條命是你救的,我認,以後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林必達顯然不信舒翰的說辭,舒翰看著他投射過來的眼神說道:「你還幫我忙?你還是先把你的脾氣改一改吧,不然這一次能夠躲過去,逃下一命,下一次可沒這麼好運。「
「我就這脾氣,改是改不掉的,要是死在這點上,那也沒辦法,所以舒翰,你最好快點讓我還掉這個人情,不然等我死了,你這人情我只能夠欠著等下輩子再還了。
這對你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可是大事一件,若是臨死之前,我還欠著你個人情,那我死可都死的不痛快,你要是有善心,最好快點哈。」林必達笑著說道,他的這番話讓舒翰忍不住看向他,這人雖然混不吝,但卻很是豁達,生死之中有大恐怖,即便舒翰年齡不大,但對於死亡,也依舊感到恐懼。
但在林必達的口中,他聽不到絲毫的恐懼,反倒是坦然,他很想問問林必達為什麼會這麼想,這麼說,但就在此時醫護室的大門打開,一身塵霜的趙晴天從門外走來,他的白大褂上染著一層灰濛濛的塵埃,可見這裡的環境到底惡劣到什麼程度,即便是露天作業,也有粉塵病的可能。
「這是你們兩個的病號飯,一肉兩菜,還有一碗湯,味道不錯,拿著吃吧。」趙晴天拿著兩個鐵盒子擺在舒翰和林必達的面前,林必達拿起盒子便開始享受起這美味的病號飯,一塊東坡肉加上一個青菜一個花菜,味道不算特別的美味,但對於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次葷腥的他們來說,這已然是人間的美味了。
看著林必達的吃相,發出老母豬吃飼料的聲音,不自覺的舒翰也覺得肚子餓了起來,打開飯盒也是風捲殘雲,他倒是很想在趙晴天的面前保持適當的禮貌,但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為止,兩天的時間,他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初來乍到的他,根本吃不進奴隸們所常吃的粗麥和篩糠,到現在見到這簡易版的東坡肉,舒翰壓根控制不住。
吃完飯,兩個人又將整個飯盒之中,每一個角落都給舔了一遍,見裡面連油花都已經卷進舌頭裡,送到肚子去,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手中的鐵盒子,林必達的臉上還帶著那麼一絲的懷念,舒翰覺得很不好意思,感覺背上的傷口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再留在這裡,也只會打擾趙晴天的工作,便開口告辭。
一旁的林必達很明顯想要多留一會兒,但讓他一個人待在這兒,不是沒這膽子,而是沒這臉皮,再說一個人待在這兒,到時候若是有別人進來,看到他,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意外,他不怕死,但也不想去找死。
「這些藥片你們拿著,我也不能給你們複診,我給你們兩個療程的葯,記得每天都吃,早晚各一次,一次兩片,一定要記住,不然你們身上的傷口很容易發炎,要是潰爛,我可治不好,到時候你們只能看命。」
趙晴天連忙從柜子里拿出兩個藥瓶遞給舒翰和林必達,作為一名初出茅廬的醫生,看著眼前兩個小豆丁,心裡的同情心還是不免泛濫,他知道,自己未來很難有機會再見到這兩個小孩兒,他們也不會來複診,所以乾脆原本準備的一個療程的葯,直接給兩個療程的。
林必達和舒翰都很是有所觸動,只是林必達臉上依舊是一臉的默然,但舒翰看得出來,他那是不好意思,鄭重的向趙晴天深鞠一躬,兩人這才離開,拿著手中的銘牌,舒翰說道:「現在還沒到晚上六點,王烈老爺應該還在工作,我們直接去鐵礦區找他。」
鐵礦區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時制的,一半的奴隸負責白天,一半的奴隸負責晚上,一個月之後再進行調換,監工們則是三班倒,以確保監工們有足夠的精力督促奴隸們工作,算算時間,王烈老爺應該是在晚上七點左右才會換班。
「嗯,都聽你的。」林必達一臉的心不在焉,想到要去見那個把自己打傷的人,到時候還要擺出一副感恩戴德的面孔,他的心裡自然不甘,舒翰注意到他的表情,寬慰道:「鬼門關前走一道,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切,我知道的,不會讓你難堪。「林必達雖然還是很不服氣,但也知道舒翰說得對,兩個人帶著銘牌順利回到鐵礦區,趁著升降梯來到王烈老爺工作的地方,由舒翰把銘牌交還給監工老爺。
「嗯,做的不錯,我還以為你們會拖到晚上。「王烈臉上的表情很是滿意,作為監工,他最討厭的就是奴隸以各種各樣的借口不上工,如今見到舒翰和林必達在受傷之後,這麼快就回來,自然臉上很是欣慰。
「謝謝老爺誇獎,老爺,我們這就回去工作了。「
舒翰臉上賣著笑臉,不得不說,舒翰很有對於環境的適應能力,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於自尊的捍衛,是刻在骨子裡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剛剛上高二的少年來說,正是叛逆期的時候,全世界都是圍著自己轉,即便是父母老師,都很難讓他低頭。
而舒翰卻能夠忍下這份苦果,像是一個真正的奴隸一樣,磕頭感恩,一是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招惹到監工,王烈當眾打死兩個奴隸這件事也讓舒翰感到非常的震驚,人命毫無價值的便被人剝奪,這讓舒翰感到恐懼。
他不是林必達,可以如此闊達的面對死亡,他還想活著,尋找到回家的辦法,或者是離開這鬼地方。
另一方面這也是權宜之計,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當奴隸,他不可能接受這一結果,如果真的如此,那麼他或許也會像林必達一樣十分的豁達,因為對於奴隸來說,死亡真的是某一種程度上的解脫。
但舒翰此時還沒有死心,他並不認為自己一定就一輩子都是一個奴隸,這其中的機會正等待自己發現,而既然有活下去的可能,那自己又為什麼要在這裡因為一些不值當的小事而死去呢?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則九天雲霄之上,舒翰,忍住。「他在內心中對自己說道。
等獲得監工老爺的首肯,舒翰和林必達從地上爬起來向著自己的工作區走去,如今他們的休息時間還沒有到,自然是要繼續工作的。
此時王烈開口說道:「今天你們兩個就不用工作了,回去休息吧。「或許是王烈也對著兩個小奴隸很是欣賞,自己錯怪了他們,可他們面對自己,依舊是無比的尊敬,這讓王烈也有些愧疚,因此在臨走之前,開口說道。
這句話讓兩人都有些意外,這監工竟然會大發慈悲,此時便連林必達的感謝話語里都添加了幾分的真誠,在這一年幾乎沒有休息的鐵礦區里,能夠獲得半天時間的休息,這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感動,兩人再次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後背的傷,只能夠攙扶著往前走。
走到奴隸的居住區,兩人互相道別,分別之前,舒翰問道:「你住哪?還有,你是哪個工程隊的?「在鐵礦區每一個奴隸都有屬於自己的工程隊,彼此之間的排班由管理人員進行制定,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
其作用便是為了防止奴隸們互相之間進行串聯從而在礦場之中,做出一些讓老闆和監工們頭疼的事情,因此當舒翰問出這話的時候,林必達先是詫異的愣了一下,緊接著便小聲的說道:
「怎麼,你還想以後保持聯繫?「
舒翰聽得出他語氣之中的諷刺,未來排班都很難在一起,想要見一面更是難上加難,這一點舒翰也知道,但他還是說道:「未來的事情很難說的,難道你想一輩子做奴隸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林必達很是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想一輩子都當一個奴隸,我想出去看看。「舒翰很是真誠的說道,但這番話聽在林必達的耳朵里簡直就像是笑話,他差點就笑出聲來,但看著舒翰認真的樣子,他不禁在心裡產生了一絲有可能眼前這人真的能夠做到的荒誕感覺。
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林必達壓下心中無來由的直覺,說道:「從這出去,舒翰,你這病的不輕。「他根本不相信舒翰能夠恢復公民的身份,在這礦場里,林必達待了兩年的時間,就從沒見過一個奴隸恢復自由民身份的,甚至連被調離這地獄的人都沒有。
所有的奴隸,都死在這片黑漆漆的鐵礦區中,沒有一個例外,一個都沒有,眼前這人,怎麼可能。
「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你不願意說就算了,那就後會無期。「舒翰見對方這麼不願意相信自己,也只能夠選擇放棄,自從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之後,他就在心中下定決心,自己必須要離開這該死的鐵礦區。
這不是另外一個世界,這是屬於自己的世界,只不過是兩百年後而已,自己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答案,還有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他們的未來怎麼樣了?以及自己為什麼會來到幾百年後(地球毀滅兩百年,但舒翰並不知道從自己死到地球毀滅又經過多少年,所以只能夠籠統的認為是幾百年後)的地球。
自己要到城市裡去,只有到城市,他才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能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而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一名自由民,無論有多麼的難,自己都要去做,這是他內心十分堅定的信念。
而想要做成這一件事情,沒有幫手是不行的,因此他才會想要得到林必達的工程號,在這鐵礦區里,林必達是自己所見,唯一一個不願意在心理上屈服的人,他的內心之中,還燃燒著不做奴隸的熱血,故而舒翰會想要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夠拉攏一個人。
但看林必達眼下的樣子,顯然是不覺得自己能夠成功,舒翰也只能夠在心裡苦笑,是啊,這奴隸的身份只要定下,想要掙脫,簡直比過蜀山還要難,自己此時尚且沒有把握,又怎麼可能讓別人相信呢。
想到這裡,舒翰頗是有些落寞的跟林必達道別,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而看著舒翰的背影,林必達鬼使神差的開口說道:「我住在北宿舍區第二十棟,我的工程隊是四十七組。「
說完,林必達的心臟都快要炸裂開來,緊接著他便轉過頭去,一瘸一拐的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
」阿媽,我想見你。「林必達嘴中微微說道,接著便在煙塵中失去蹤影,他的這一句話自然也沒有人聽見,舒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自己總算是認識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人。